第52章
薛莉莉仍旧笑着，笑的又有些羞涩。
苏晓慧兴奋地叫道，“你们俩个？难道……”
薛莉莉微微地点点头。
苏晓慧兴奋地扑了过去，和薛莉莉抱在一起。“太好了莉莉，太好了！你们终于走到一起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苏晓慧说着，激动地流出了泪水。
“是，是的。”薛莉莉也高兴地哭了。
苏晓慧望着薛莉莉，心急地说道：“快告诉我，你们怎么好的？”
薛莉莉擦了擦眼睛，“打架。”
“打架？”苏晓慧有些纳闷，“你们吵架了？”
薛莉莉乐了，“是他和别人打架。”
苏晓慧越来越糊涂，“我听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吴浩呢？他怎么没来？”
“他呀，正忙着写检查呢。”
“检查？”
看着苏晓慧一脸的疑问，薛莉莉又笑了，“好啦，我一会儿把事情的经过全告诉你，对了，有件事还没跟你说呢。”
“什么事？”
“宋波的事。”
“宋波？”苏晓慧的心沉了下来，笑容立马消失了，“他、他怎么了？”
“是这样，吴浩有一个朋友是宋波公司的职员，前一段时间他和吴浩见面时聊到了宋波，宋波现在已经是公司的副总了，还配了车，再过段时间就能成为合伙人了。”
“是嘛。”苏晓慧的眼神变的失落起来，谁也体会不到她心里的滋味。“我为他高兴。”
“晓慧，你有没有想过……再回到宋波的身边呢？”薛莉莉小心地问道。
苏晓慧无力地摇摇头，“不可能的。”
“为什么？吴浩能接受我，宋波也一定会原谅你的。”
苏晓慧淡淡地笑了笑，“莉莉，你难道不明白吗？我和你不一样的。你固然有错，那也只是你当初没有给过吴浩机会，而我，对宋波却是一种背叛，他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就算他再爱我，也不会原谅我的。”
薛莉莉垂下头，她心里完全明白苏晓慧的意思，她有些后悔，也许从一开始，她就不该在苏晓慧面前提起宋波。
两个人谁也没再说话，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时，苏晓慧看着薛莉莉的头发忽然问道：“莉莉，你的红头发怎么变成黑的了？”
薛莉莉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染回来了呗，吴浩不喜欢我把头发染成红色。”
苏晓慧温柔地笑了，“看来，这个世上能改变你的只有吴浩了。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呀？”
“还没定呢？”
“打算买房吗？”
“是，不过得贷款，而且买不了太大的，吴浩没有那么多积蓄。”
“哦，看来比”怡心花苑“得小多了。”
“讨厌！”薛莉莉羞涩地叫道。
屋里，两个女孩儿有说不完的话，屋外，雪还在不声不响地下着，此时，有多少人正在享受着幸福，又有多少人正在承受着不幸，就像屋里的两个女孩儿，她们的命运是那样奇妙，一个像是被上天恩赐，另一个又像是被上天捉弄。
新年终于到了，苏晓慧的身体也好了很多，这一天，她为自己做了一顿极为丰盛的晚餐，为了庆祝，她还特意出门买了瓶葡萄酒，路上差点滑到，吓得她再也不敢出去了。
她坐到餐桌前，先为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举起杯，笑着说了句，“祝苏晓慧新年快乐！”说完一饮而尽，然后狼吞虎咽地吃起菜来，这两天她的胃口格外好，而且总觉得吃不饱，总想吃东西。
外面响起了炮竹声，还可以看到天空中五颜六色的礼花，苏晓慧一边吃着，一边欣赏着窗外的景象，看着看着，她的眼前被泪水模糊了，她无法再欺骗自己，再也隐藏不住内心的悲凉。她放下筷子，趴在桌子上痛心地哭了。此时，她想爸爸妈妈，想弟弟，更想宋波，这本应该是他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快乐时光，可现在，却只有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间小屋子里过节。她相信，此时此刻，爸爸妈妈也一定在想念她，宋波会不会想她？她不清楚。
她拿起手机，给弟弟发了一条短信：“小哲，新年快乐！我和张帅正在外地，不能回去了，代我向爸爸妈妈问好，祝他们新年快乐！身体健康！”
她希望这条善意的谎言能给父母带去一丝安慰。她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欣慰地笑了，她意识到，其实自己并不孤单，因为正有一个小生命，此时正在陪伴着她。
张帅叫一个朋友给苏晓慧送来了五千块钱，苏晓慧拿着钱，还没来得急问张帅的情况，那个人放下钱就走了。
苏晓慧焦虑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心里不安地琢磨起来，这个孩子到底要不要？她还是想最后听到张帅的决定，毕竟他是这个孩子的父亲。
她终于坐不住了，决定到张帅的歌厅去看看，也许能从那里打听到他的去处。
苏晓慧站在离歌厅不远的地方，可能是冬天的缘故，也可能是白天的缘故，这里显得格外萧条。
她刚走到门口，看见不远处有两个青年男子转来转去，还不时的往这边看，锐利的目光让苏晓慧心里直打颤。
“他们是什么人？逼债的？还是黑社会？”她心里嘀咕着，港台黑社会电影里的一幕幕突然呈现在她脑子里。“张帅会不会就是为了躲避他们才被迫走的？”想到这儿，苏晓慧吓坏了，急忙走进了歌厅。
歌厅里一个客人也没有，只有几个服务员懒散地趴在桌子上瞌睡，或是躺在长椅上发呆，苏晓慧一进来，倒是让他们感到很意外。
一个男服务员走过来，彬彬有礼地问道：“小姐，您是……”
“哦，我、我是找人的。”苏晓慧心神不定地说道。
“您找谁呀？”
“我找张帅。”
几个服务员都惊讶地看向她。
“您是他什么人？”
“我、我是他爱人。”
“您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小伙子疑惑地问道。
“我不知道，所以我来这儿想问问你们有没有知道的。”
小伙子苦笑了一下，说道：“我们哪里知道？我们还想找他呢。”
苏晓慧看了看周围，桌椅板凳乱七八糟，地上有一些易拉罐瓶子，还有几个废餐盒，吧台里什么吃的都没有了。“你们这里怎么了？出事了吗？”
“几个头儿都不见了，歌厅也不知道还开不开了，也没人管，好多员工都走了。”
“那这歌厅就不开了吗？”
“还怎么开呀？也没人张罗，客人也不来了，基本上停业了。”
苏晓慧看了看他们，“那你们呢？”
“我们目前也没地儿去，先在这儿呆着，老板还欠我们好几个月工资呢。”
“那、那个叫老金的呢？”
“他早就不见了，走前还安排一个经理，也早就走了。”
苏晓慧越听越糊涂，她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又看了看那几个服务员，知道再也问不出什么了，转身刚要走，有人问道：“你不是张帅的老婆吗？他去了哪儿，你怎么会不知道？”
苏晓慧没有理他，失落地走出了歌厅。
她又看到了那两个人，果然他们在一直盯着这个歌厅。苏晓慧断定他们绝不是好人，心里更加惊慌，她急促地走着，总觉得后面有人在跟着她，她头也不敢回的小跑了起来，但仍然觉得那个人跟在她后面紧追不舍，她越跑越快，那个人越追越紧，苏晓慧吓坏了，使出了所有的力气发疯似地跑了起来。
周围的人惊讶地向她看去。
“那个女的跑什么呀？”
“好像出事了。”
“没人追她呀。”
周围的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苏晓慧顾不了那么多，她咬紧牙关拼命地跑，她肯定后面有人在追她，尽管她没有回头看过。
她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腿也越来越沉，她捂着肚子，咬着牙，一步一步艰难地迈着，不知跑了多远，终于，她再也跑不动了，慢慢的停了下来，她大口地喘着粗气，头上的汗珠滚落下来。她吃力地走着，不停地回过头，身后什么可疑的人也没有，她笑了笑，坚信自己已经把那个人甩掉了。
她坐在路边的石凳上，过了好半天才平静下来。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才想起今天是她到医院检查的日子，就怕自己忘了所以在手机上设了提示。虽然还没有最终决定是否要这个孩子，但她仍然希望这个孩子健康，也许这就是女人的本性吧。
她慢慢地站起身，走到路边，打上一辆出租车往医院开去。
医院里的人川流不息，苏晓慧刚走了几步，突然感到眼前一阵晕眩，她闭上眼睛，定了定神，再睁开时，确又什么都看不见了。
当她睁开眼睛时，不知道自己正躺在哪里，只见周围一片白色，异常的安静，她慢慢的回忆着，才知道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这时，一个年轻的小护士走进来，“你醒了，等一下，我去叫大夫。”小护士说完又走出了病房。
没一会儿，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女大夫跟着护士走进来，走到她跟前，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你刚才晕过去了，你的家人呢？能联系上吗？”
苏晓慧看着大夫问道：“大夫，我怎么了？为什么会晕过去？”
大夫看了看她，似乎有些不忍，“你流产了，你现在的身体太虚弱，还是赶快把你的家人叫来吧！”
苏晓慧一下子懵住了，“流产了？怎么会……”
“你之前是不是做过剧烈的运动？而且你的体制太弱，你这种情况应该在家里好好静养的，还是快和你家人联系吧。”大夫说完，又对护士嘱咐了几句便走了。
小护士走过来，为她掖了掖被子，关心地问道：“你要不要喝点水？”
苏晓慧摇摇头，没有说话。
“你的包在你枕边，有手机的话把你爱人叫来吧，有什么事摁铃叫我。”小护士说完也走了出去。
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了，她用手摸了摸肚子，什么都没有了，现在她终于知道，其实她是多么在意这个孩子，多么希望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这是天意。”苏晓慧小声的自言自语起来，“再也不用为他发愁了，一切都解决了。”
她笑了，因为她终于可以无牵无挂的离开张帅了，她双手捂住脸，笑出了声，声音里尽是凄凉，也笑出了泪，泪水就算是为这个小生命而流的吧。
外面又下起了大雪，一片白茫茫，病房里也是一片白色，外面是冬天，病房里也是冬天。
苏晓慧手里握着手机，虚弱的躺在病床上，她回想起上次流产，宋波、爸爸妈妈、公公婆婆，每天都围在她的身边悉心的照顾她。弟弟、朋友、还有领导、同事，接连不断的在电话里慰问、祝福，她每时每刻都在享受着温暖。那时候，她被爱包围着，享尽了世上的温情和关怀，如今，她同样躺在病床上，周围空荡荡，再没有人照顾她，再没有人关心她。
她睡着了，她甚至想过就这样睡下去不再醒来，因为她实在想不出这个世上还有什么值得她活下去的东西。
病房里静的一点声音也没有，只有外面刮起的阵阵寒风，好像是出于对她的怜悯，才在她的窗前吹过发出低沉的“呼呼”声。
第二天早上，当苏晓慧睁开眼睛时，看见弟弟正坐在她的对面，眼含泪水地看着她，昨晚她因为太想念家人，才给弟弟打了电话。
她吃力地笑了笑，“小哲，怎么来这么早？”
苏建哲吸吸鼻子，难过地说道：“姐，你怎么样？好点吗？”
“我好多了，马上就可以出院了，别担心。对了，你刚放寒假吧？”
弟弟点点头。
“姐姐真没用，还说寒假给你学费呢，又说话不算数，你怪姐姐吗？”
苏健哲没说话，轻声地哭了。
“爸妈知道了吗？”苏晓慧眼含泪水地问道。
“知道了。”
“他们说什么了？”
弟弟轻轻地摇摇头，“什么也没说，妈妈哭了一夜，爸爸可能因为心里难受，今天一早就出去了，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苏晓慧慢慢地坐起身，默默地流着眼泪。
“对了，妈妈一早就起来给你顿了鸡汤让我带过来，你趁热喝吧。”苏健哲说着，从带来的保温瓶里倒出一碗汤端给苏晓慧。
苏晓慧接过碗，捧在手里，汤果然还是烫的，她看着汤，眼泪滴在了汤里，她舀起一勺喝到嘴里，还是那个味道，妈妈的味道，只不过多了一些苦涩，也许那是她眼泪的味道。
苏晓慧把汤碗放下，她实在喝不下去，捂住嘴，失声地哭了出来。
“姐，你别难过了，要不我去找姐夫吧。”
苏晓慧知道弟弟所说的姐夫是指宋波，在弟弟眼里，宋波是他唯一的姐夫。
她摇摇头，柔和地看着弟弟，“小哲，好好照顾爸妈，告诉他们，我对不起他们。”
薛莉莉和吴浩把苏晓慧接出医院，路上，吴浩还买了一大堆营养品。
回到家里，薛莉莉把苏晓慧搀到床上，吴浩收拾起房间，还烧了满满两壶开水，薛莉莉帮苏晓慧洗脸、换衣裳，还灌了一个暖水袋塞进她的被窝里。
“晓慧，你想吃点什么吗？”薛莉莉问她。
“不，不想吃东西，吴浩在干什么呢？”
“他正在厨房给你炖鸡汤呢，吴浩做汤的手艺是一流的。”薛莉莉很自豪的说道。
苏晓慧羡慕地看着她，笑了笑，“瞧把你美的，幸福死你。”
薛莉莉有些不好意思，坐到她身边，“晓慧，听我的，还是回你父母那里吧，他们再生你的气，也是你父母，还是会原谅你的。”
苏晓慧失落地摇摇头，“我没脸回去。”
“什么有脸没脸的，跟父母怕什么，回去吧，离开张帅，从头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