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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进入六月以后,期末也可以计日而待了。然而学院里一如往常,并没有什么紧张的氛围,相反,可能还因为即将到来的社团文化周而显得更为欢娱。

桃源社作为乌托邦学院里数一数二的大社团,我估摸着肯定要在社团文化周里大有作为。这不,关门师兄又亲自上门来找我了。

“给。”关门笑嘻嘻地递给我一个小红本,封面有三个烫金大字“邀请函”。——其色调大致如此,然它的设计其实颇为精美,从精心的装裱和隽美的字体都可以看出。“到时候一定请赏脸光临啊。”关门拍了拍我的肩膀,罕见地没多说话,直接转身离开了。我瞄了一眼他手中厚厚一沓的邀请函,估计他八成是太忙了,否则绝对会跟我多扯皮几句。

目送关门远去之后,我将目光重新聚焦在桃源社的邀请函上。可以说,这本不过巴掌大小的东西成功将朴实与华贵这对对立的品质和谐地集于一身。邀请函的用料、纸质都不罕见,但其匠心独运的设计,精益求精的做工,却能让这普通的纸张焕发出雍华的气息。

翻过封面,邀请函的正文并没有多少字,大意就是本社将在社团文化周举办活动,地点在学院西北区哪里哪里,期待各位光临云云。字似乎是社长陶潜手书然后复印的,就凭我对他写过的四个字印象来看。我打量这份邀请函大概花了十来分钟,而其中大部分都花在了观察邀请函本身上。

都说以小见大,通过这份小小的邀请函,桃源社的阔气可见一斑。我开始有点相信桃源社是全院最大的社团之一了。事实上,后来我才知道,并不是随便一个人都可以收到桃源社的邀请函,虽说他们不邀请我我也打算去的。

“来战?”我刚登入《九章》,不死司马就发来消息——虽然他已改ID为“和平司马”,但出于习惯我还是这样称呼他。

“来。”我回应,俯仰之间,一局新游戏已创立。

不死司马这一局打得显然很不走心,操作失误频出不断。因此,我不费多大劲儿就击败了他,同时也揣测他真正的目的并不在此。果不其然,游戏刚结束,他立刻又问我:“社团文化周有活动吗?”

“有。”我轻敲两下键盘。

不死司马沉默了一会,发来:“那有时间来辰月社参加活动吗?”

“有。”我的答复一如既往的一字千金。

“好,我们社团的活动地点在学院东北区,恭候你的光临。”

“再来一局?这次来认真的。”

“不,”我还没来得及惊讶于不死司马的回复,他又补上一句“为什么不试试《诗经》呢?”

“行啊,来啊。”

学院里两个《九章》最顶尖的人竟然跑去玩《诗经》,这事怎么看都有点滑稽可笑。而事实是,《诗经》现在是比《九章》还要火的游戏,不死司马提议要玩也不足为奇。

或许我也可以邀请任君爽对决《诗经》?打开游戏的瞬间,我的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

“最后一排桌子,摆完今天上午就可以收工了。”卢冠飞说完,自己率先抬起两张木桌。

我们答应着,纷纷也去将木桌搬到平静湖旁。这里已经整齐地摆放了四排桌子。

今天是六月五号,又一个义务劳动日。桃源社说是邀请我参与活动,可现在反倒要我先帮他们布置会场——好吧,其实是学生会主动揽下了这个活,再说干活的人大多数也是桃源社的社员。

随着最后一排桌子摆放到位,众人发出了如释重负的声音。截至现在,我们已经为桃源社布置了三处会场,搭建了一个舞台,而摆放的桌椅已不计其数。光是从场地这一点,就足以预见其活动之盛大了。

“这是桃源社给各位的小礼物。”任君爽带着甜甜的微笑,给疲惫不堪的我们各送上一瓶饮料。这饮料可非同一般,是学院乃至整个乌托邦岛里最昂贵的饮品,单价为十五乌托普,学生们送外号“神仙水”。给我们这几十号人人手送上一瓶神仙水,估计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了吧,然而桃源社就这样随随便便地拿了出来。

小憩过后,我们便启程前往饭堂用餐。只有这期间,才是参加义务劳动的学生谈笑达到鼎盛的时候,才是我最有机会与任君爽搭话的时候。

“君爽姐最近不怎么玩《九章》了呀?”行到一个拐角处,我鼓起勇气,走到了任君爽旁边。

“哦,最近要忙社团文化周的事情,可能没有多少时间能坐在电脑前了。”任君爽作出一副充满歉意的样子。她就是这样的与人为善。

“那,为什么不玩玩《诗经》呢?只要有空闲,随时随地都可以玩。”

“《诗经》我当然有在玩啊,这个游戏的策划也有我出的一份力呢。”

“君爽姐这么厉害的吗?那我加你好友,有空切磋可好?”

“可以啊,我也很期待莫同学这个《九章》第一人在《诗经》中的表现呢。”

目的达成。我随口客套了几句作为道别语,便辞了任君爽,悄无声息地混回学生群之中了。这次对话完全按照预先的计划进行,使我不禁心花怒放,虽然说对话本身只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西北区的食堂设计独具一格,然规模并不及南区食堂大,加之我们去时已晚,因此空位已经不剩多少了。我有幸抢到最后一个空位,回头却看到任君爽端着餐盘在这边寻找位置。我心中仍然铭记着那次让座之恩,遂毅然站起来道:“君爽姐,你坐这儿吧。”

“好啊,谢谢。”任君爽欣然应允,让我莫名地有了种成就感。然而,就在她准备走到我旁边时,如同神使鬼差,不小心滑了一下。

我愣了千分之一秒,立即伸手去扶她。可能由于我的搀扶,也可能任君爽本身就能恢复平衡,也有可能两者皆有之——总之任君爽站稳了。唯一的问题只是我们的衣服上都沾了点菜汁。

“谢谢。”任君爽再次向我致谢,“我给你张手帕擦一下吧。”

惊喜来得太突然,霎时间我竟忘了致谢:“哦……好啊。”

任君爽放下餐盘,从衣兜里掏出一块折叠好的手帕递给我。我机械地接过手帕,简单地在沾污处拭了拭,就将手帕递还了任君爽:“谢谢。”

这一切周围的人都看在眼里,不过他们都没有说什么。

我四处张望,决定在一处栏杆旁解决我的午饭。将餐盘往栏杆上一架,高度倒也恰合适。对了,下次再遇着校长,我一定要向他反映一下饭堂容量太小的问题。

社团文化周在睡梦中无声地开始了。一早醒来,照常刷牙洗脸,直到下到一楼我都不曾记起今天是什么日子。然公寓区里异常醒目的电子宣传板放映着某个社团的宣传视频,粗暴而又隐晦地提醒我这是社团文化周的第一天。

在南区公寓区到南区食堂间不到五百米的公路上,我几乎可以遍阅学院内所有社团的宣传海报——其实几天前就已经陆续有张贴了,似乎只在昨天一夜之间,这条路上的灯柱都无一幸存了。

饭堂内的情景也差不多,几个宣传栏全部都被张贴满了。我跟往常一样站在了肠粉的窗口前,但是刷卡器上打出的售价却是四乌托普。

若是在以前学校,撞见这样的小便宜,我肯定抱在打饭大叔反应过来之前把卡刷了。在乌托邦学院待久了以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到这种开明环境的熏陶,人变得老实了,我在这一瞬间竟犹豫了起来。

面对打饭小哥愈加不耐烦的目光,我只好讪讪地问道:“额,不是五块吗?”

“各大社团把食堂承包了,这周食堂内所有东西一律八折。”打饭小哥面无表情。

“哦。”我忙点头,迅速完成打卡,端着餐盘逃离了这里。

看来这学院各社团的财大气粗,远超我的想象。这样一来,我又对它们的活动更加好奇与期待了。回到STU班,我又被告知下午不上课,自由参加活动,整周都如是。啊,世上还有比这更加惬意的事情吗。

吃过午饭,我和吴楚三过南开轩而不入,去超市买了点零食之后径直投桃源社的会场而去。桃源社的会场设在学院西北区,直接霸占了学院有名的“一湖一塔”景区。换作别的社团,可未必有胆量和实力这么做。

我和吴楚到达时太阳正当空,地上万物的影子长度达到了一天中的最小值,而桃源社的活动在下午两点才正式开始。我们始觉得有点酷热难耐,要不是有个妹子来迎接,我和吴楚可能就折返南开轩了。

“欢迎来到桃源社的会场,两位请这边坐。”妹子接我们引向遮阳伞下的座位,直到这时我们才认出眼前的妹子正是我们上次去桃源社时的前台妹子。

“哟,这不是莫兄和吴兄吗?”未见其人先辨其声,我轻转过头,果然是关门。

虽然离活动开始还有莫约两个小时,但诸如陶潜、武田西北和关门等的桃源社骨干已经就位了。其实我觉得有关门在就够了。

“晴雨,让我招呼他们就好了。”关门柔声对晴雨说完,面对我们时即刻又恢复了以往的大大咧咧:“来,喝点冰水消消暑。”话音刚落,两杯加冰水便呈现在我俩面前。

还来不及道谢,武田西北的声音已经抢在了我们前面:“是莫君和吴君来了么?两位来得可真早啊。”

越来越多的桃源社社员凑近了我们。我和吴楚跟他们都未尽熟络,而他们却皆己认识我俩。有如此多的人共话闲暇,这两个小时倒也不显得冗长。

离活动开始还有十来分钟,众桃源社员也名自归岗。我原以为可以就此闲下来,不想后排又传来了熟悉的女声:“莫中?”

声音的主人是许莲月,我的队友。和她一起的是我的音乐教师,总是拿着薯片的傅琴。班上有传言说她俩是闺蜜,现在一看八九不离十都是的了。

“你们也来参加桃源社的活动?真是太巧了。”我在这一刹那继承了校长糟糕的开场白功底。

“是啊。”许莲月笑笑,她笑起来的时候真心好看,就是脸上的青春痘有点多。傅琴则一言不发,视线一直聚焦在……我手里的薯片上?

我立刻会意,毫不吝惜地将薯片送出去:“老师,您吃。”

傅琴从我那袋中抓了一大把,完后又把她手里那包送了过来:“等价交换。”

我哑然失笑。这个傅琴,有时候倒也挺有趣。

周围观众手表的“滴”声响成一片,标志着两点已经到来。我们面前,上个周六我还参与搭建过的舞台现已被布置地尽善尽美,一个人在音乐的环绕下徐徐登台——也是在这一刻,会场瞬息安静下来,昭示着活动首先的表演已经开始。

宣传单被派到每一位观众的手上。正在上演的是桃源社歌舞班自行编排的舞剧《新桃花源记》,顾名思义,其改编自五柳先生的《桃花源记》,而其“新”之处则在于改编后的剧情。与武陵人误入桃花源不同,《新桃花源记》的主角自动便在桃花源长大,成年后不顾乡里劝阻离开了桃花源。经历过了尘世的风风雨雨,他想要回归故乡,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桃花源了。故事在主人公晚年弥留之际的悔恨中结束。

瞬间领会了这部剧想传达的主旨,我不禁深吸了一口这燥热的空气。桃源社的胆子也真肥,竟敢公然上演这样一部剧。但我又转念一想,他们也确实该有这样的实力和魄力。

必须说,主演的歌舞班班长舞技还是相当了得的,剧本身的编舞、配乐也不错。然而大概我天生没有欣赏舞剧的细胞,也可能因为舞剧情节的涵义扰乱了我的思绪,我始终无法将注意力集中在舞台上。随意扫视了一下周围,我发现舞台周围聚拢了不少人——后来我才了解到,这场剧的座位其实是要买票的,只是收到桃源社邀请函的人可以免票。看来这些社团也非财大气粗得没有道理,人家在营销策略上堪比某些大公司大企业。

“这部剧不如改名为《桃源梦》。”这是吴楚在整剧期间唯一跟我说过的话。其余时间,我看他都是聚精会神地观看着,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进去。

舞剧落幕,安静的氛围立刻被掌声拍散。我被迫取消捂嘴的动作,打着哈欠鼓完了掌。

《新桃花源记》仅仅是桃源社活动的第一项,真正的活动其实才正式开始。我一下子找回了以前学校游园会时的感觉,不过这次的规模更加盛大,场面更加荣华。

我瞥见关门又要朝我走来,赶忙扯了扯吴楚的衣袖:“我们走吧。”

既然收了人家的邀请函,我们也不好看完剧就走,遂在桃源社会场内四处转悠。乌托邦学院的游园会继承了“参与游戏得印章、收集印章兑奖品”的传统模式,但游戏数目,玩法种类则要多上许多。游戏显然比舞剧有意思许多,我很快就沉浸在了其中,并于此消耗了一个下午。

这周期间,晚修也是没有的——当然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回教室自习。晚餐结束后,我和吴楚又来到了游园会会场,不过我们这次我们去的是学院东北区,辰月社会场所在的片区。

乌托邦学院中能够当之无愧被冠以“大”字头衔的社团,惟桃源社、辰月社和学生会而已,上述三个社团无一不有着若干下属部门,涵盖各行各业各方各面。桃源社且无需多说;辰月社起初只是个天文社,后来逐渐扩展了棋牌、音乐、魔术等分部,时至今日,以天文和电竞两个部门最为闻名;学生会虽然是个管理机构,但其下的文娱部、宣传部、信息部等部门在吸纳了一大批人才之后,也慢慢有了些社团的性质。这三大社团,分别占据了学院的三个片区,若只从这点上看,还颇具“三足鼎立”之势。

公寓区的小广场上也搭建了一个舞台,与桃源社整洁雅致的舞台不同,辰月社的舞台粗犷而豪放,漆黑的电线如蟒蛇一样自台下蜿蜒而上,上台后又骤然分岔,在几台计算机和舞台中央的大荧幕处终止。这里是辰月社电竞部的会场。

“连胜四场!还有哪位高玩或勇士想来挑战这位擂主?”一位戴着墨绿色眼镜的小伙子拿着麦克风说道,看样子应该是会场的主持人。

“九章第一人莫中,就决定是你了!”主持人一个转身,悬在空中的手指向了我。

我被主持人这突然的一手惊了惊,不知道他如何一眼就认出了我。但他这么一嗓子加上这一指,又使得在场的人全部看向了我,我想拒绝也不行——“九章第一人”这称号可冠在前面呢。

好吧,那我就上台试试。吴楚在我背上鼓励性地拍了两下,在人群的欢呼与簇拥中我信步登台,坐在了擂主正对面的电脑前。当我登陆了自己帐号,“STU_莫中”的ID显示在荧幕上时,台下的喝彩声更是一浪接一浪地涌来。

原来当下我在学院的人气那么高吗。我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忧虑,但毫无疑问目前我并没有的闲暇考虑这个,因为游戏已经开始了。

自然,这是一局并不艰难的游戏。擂主固然在《九章》颇有造诣,然而也达不到不死司马的水平,十分钟不到我击败了他。

短暂的掌声与喝彩之后,台下有人喊了句什么,随后连锁反应一般,喊的人越来越多,最终观众们喊成了一片:“不死司马上!”

“各位观众抱歉,我有主持工作在身,恐怕不能上台攻擂。”主持人说道,原来他就是不死司马。且如是看来,他的新ID似乎没能被大众接纳。

我细细打量着这个与我不打不相识的人。不死司马甚至没有我高,全靠他那幅科技感十足的眼镜,才让他在人群中显得出众。个头虽矮,不死司马身材倒比较壮实。他稳稳地立在拥挤的人群之中,就像……一块铁砧?

在我观察不死司马期间,观众的呼声也越来越大,不死司马开始有些推辞不住。我用余光看见我的电脑桌旁有一个麦克风,当即抓起来说:“各位观众不好意思,我有点事不能站擂……谁有兴趣就上来站吧。”

匆匆说完这几句,我退出账号,从后方逃下舞台,吴楚已经在那里等我了。

“等等。”听这声音我就知道是不死司马。我停步回身,看见他拿着几张卡片赶了过来。

“这是攻播成功的奖励,可以去兑换奖品什么的。”从不死司马手中接过卡片,我数了数,一共六张,每张都在两面盖上了辰月社的社章。

不死司马略有点腼腆地说完,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忽又停下来,头转了一百三十五度看着我:“我叫李和平,你叫莫中没错吧?”

我点点头,正打算再说点什么,他却已起步走远了。

吴楚仰起头:“莫中,你看那里。”

我便也抬头,目光一下子就被一幢楼张灯结彩的天台吸引了。那楼楼顶不仅灯火通明,人影也颇不少,估计也是辰月社的一处会场。

“辰月社天文部观星活动,六月七日至六月十一日晚七点半至十岁半……”吴楚走近一份张贴着的海报,念出了有关的讯息。

“想看的话就去看吧。”我走上去拍了拍吴楚的肩。

前来观星的人并不少,公寓内电梯门前排起了队伍。我们等了大约五分钟才得以上楼,电梯门洞开后,主要所见得的仍然是密集的人群。

辰月社对天台的装饰是费了心思的。地面铺上了深蓝色的壁纸,柜台贴上了云朵贴张,电灯被装饰成五角星的形状,使人产生一种仿佛已然置身于夜空的感觉,如果人能少一点,这种效果无疑会更加真实与强烈。

一侧的栏杆旁架设了几台天文望远镜。楼顶虽然人多,但大多只是来仰望星空,或俯眺大地,鲜有用望远镜者。这并非毫无缘由,使用一次天文望远镜需要三个辰月社的章印,或缴纳三乌托普,然后换得半个小时的使用时间,——这就是辰月社的营销手段所在了。

我手里有六个章印,足以兑换两次使用次数,但我只花了三个,因为我想留着看看辰月社的纪念品。

我把三个章印递给一位社员后,她将我引向一台望远镜,简单地调试了一下它,并告诉我如何操作。我只是点头,等社员走了,马上招呼吴楚道:“不来看看吗,吴楚?”

吴楚便挤过来,用天文望远镜看了只两眼,又还给我道:“我不看了,谢谢。”

“啊?这么快?”

“呃……因为望远镜的视野太小,我不喜欢在小视野中看东西……特别是星空……”

此刻我已将望远镜调整到自认为最合适的倍数,开始在苍穹中遨游起来。然而我识得的星星并不多,充其量也只识得几个北斗七星,几个南十字星什么的。

“星空这种东西……我觉得还是直接仰望更好,毕竟没有什么东西比肉眼所见更开阔,是吧?”

“有啊,比如胸怀和心境。”我本该专心致志地观星,此刻却打起了岔。

吴楚一时无言以对,索性“呵呵”了一声。

尔后,他又继续讲了起来:“星空如此广袤无垠,若只用望远镜那点视野来看,是有点太憋屈了。惟有用肉眼直面夜空,才能感受到它的深邃、黑暗……”

“幻想。”我也不知为何,但我就是想说这个词。

吴楚大概说不下去了,便停止了他那讲到一半的说辞。但我明白,也能感受到,他心中确实对星空有着别样的感触。那是一种糅合了喜爱、向往、敬畏、陶醉、迷茫以及更多无以言表的情感的复杂感受,即便文采斐然如他,恐怕也说不清道不明。

可能吴楚对于这种广阔、幽暗而又深邃的景象,都有着类似的情感体验吧?我记得在我们初登岛的那天晚上,在飘浮不定的救生艇上,吴楚也是以类似的神情凝望着海面。想着,我的思绪也同视线一道,逐渐迷失在这浩瀚无穷的星空里了。

吴楚跟着我逛了两天,第三天开始就不跟我混了。其实他也不想这么做,但几个估计是他们班的人缠住了他,而且其中还有妹子。我充分理解吴楚的处境,遂任他随他的同学走了。

反观我自身,除了陈学宽和武田西北稍微熟悉一点外,我跟STU班上其它人只能算是泛泛之交,且前两者也远达不到吴楚的地位。因此,没有吴楚,我只好孤身一人参与这游园会。

为什么不去学生会的会场看看呢?当脑中闪过这个念头时我正站在饭堂的大门口。我一个住在南区的人,为什么偏要舍近求远跑去东北和西北区呢?

尽管没想明白具体缘由,我仍然在第一时间动身了。大约是冥冥之中有某种预感在驱使着我——去这一趟不会亏。

学生会的会场设在办公楼区,俨然一副师生融合的架势,我之前之所以不来,就是因为被这种架势吓住了。再说我也不认识学生会里几个人——等等,袁森不就是一个吗?

走近会场,我看到的依旧是大批大批的人,有所不同的是,这些成群结队的女生似乎并不参与活动,各抱花束,东张西望,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他出现了!”突然一个女生兴奋地大叫,手指会场的某个柜台,其余女生立刻跟着沸腾起来,恨不得化身蒸汽直达她所指的展台。

我也向那边望去,出现的人是龙正涛。哦,原来是来见男神的呀。想明白了这点,先前的那点好奇顿时烟消云散,我转而继续寻找袁森。

目光扫过好几遍会场,我并觅不到袁森的半点踪影,他会去了哪呢?理论上,社团搞活动,全体社员都必须参与,我想袁森不会是一个特例。

办公楼门前有一张格外高大的桌子,上面罩着直垂到地的深紫色桌布。我仔细打量了一下这意义不明的桌子,忽而上前一把扯掉了桌布。

遮蔽物撤去,其下的两人暴露无遗:一个是古什,另一个正是袁森。好家伙,这张桌子下电脑沙发风扇配套齐全,两人坐在沙发上悠然自得地敲击键盘。当然,他们被我这一手吓得不轻,古什几乎要从沙发上弹起来。

“嘿,袁森。”我若无其事地向袁森打招呼。

“袁十三,这是你同学?”古什瞪了一眼袁森。

“先把桌布盖上去进来我们再说。”袁森显然很慌张,十三个字的黄金法则却没有打破。

我手忙脚乱地把桌布恢复到原来的状态,然后钻进了这小小的消遣空间——他们的紧张也感染了我,让我以为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情。

“那群女生有没有看到你?”古什问。

“没有,她们都围着主席去了。”

“那就好,真是为难龙主席了。”

“到底发全了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躲在这儿?”

古什仰着脖子喝了一大口可乐,随后便开始了解释。其实也不难想到,他们仨,袁森、古什、龙正涛,都是学院里的偶像人物,每次公开露面都将引起一大波粉丝的追捧,使得他们苦不堪言。为了应对这个问题,三人就于此搭建了一个隐身之处,并约定每人轮流出去应付一小时。

“那你呢?你来干什么?”古什说完,反问我道。

“我来找袁森……逛游园会。”话一出口,我就意识到这事已经吹了。

“我很抱歉我现在确实不能出去。”袁森说。

“好吧。”我悻悻退出了桌底。

罢了,一个人就一个人吧。我漫不经心地环视了一下会场,视线落到某个点时,我顿生一种格外养眼格外耀人的感觉,甚至照亮了我有些低迷的心情。那里是任君爽主持的会场。

我仿佛被注入了肾上腺素,全身上下一瞬间又充满了活力。信步走到任君爽所在的柜台前,我假装打量着台上的展品,不自觉间走近任君爽打了声招呼:“君爽姐。”

任君爽仍旧扭头与另一个人交谈着,似乎没听到我的话。我有些尴尬,待她聊完后,提高分贝又打了一遍招呼:“君爽姐,你在这儿啊。”

“莫同学?欢迎光临学生会会场,这里是文娱部分会场哦。”任君爽热情洋溢,“你要玩什么游戏吗?”

游戏?我一下子傻了,原本我只是想来搭讪的,可没打算玩什么游戏。不过既然君爽姐开口了,那我不玩也得玩。

“那请问……有些什么游戏呢?”我问。

“嗯……有很多,比如诗词竞赛、‘浓墨飞扬’、故事接龙……等等。”

我不由得张大了嘴,腹议道不愧是学生会文娱部,这些能算是游戏吗?但事已至此,怎么也不能临阵退缩,我咬咬牙选择了“浓墨飞扬”——写毛笔字。

任君爽呈上文房四宝时我又有点后悔,因为我并没有练过毛笔书法,最多自己摸索着玩过几次毛笔——不过管它呢,我今天就是豁出去了。

写什么呢?我搜索枯肠,绞尽脑汁,试图找到一句尽可能“高级”的诗句。任君爽也很通人情,在我献丑全程中都没有往我这边看一眼。终于,在重书了三遍后,我完成了我的作品,收笔后重新审视,一时还十分自满。

“写好了,君爽姐。”小心地捧起宣纸,我呼叫任君爽道。

“秋千细腰女,摇曳逐风斜?”任君爽接过我的作品,念出了上面的诗句,“是白居易的《和春深二十首》中的第十六首,莫同学真是饱读诗书呢。”

“哪有,哪有。”表面上陪笑着,我心里也在苦笑:我是只知道那句诗而已……

“莫同学写得不错嘛,这是你的奖励,拿好~”任君爽递过来两个学生会的章印。由于任君爽心善如此,我无法判断她的评价是否发自真心。

接过章印的一刹那,一个前所未有的大胆想法萌生在我的脑海里。“君爽姐,我能与你合影吗?”

“可以啊。”任君爽一口答应,笑容一如既往地动人。

我掏出手机,将相机切换到前置摄像头,屏幕里的任君爽倒没有什么,反倒是我有些拘谨地保持了些距离。摁下快门,便定格住了这最美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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