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易玉凝一起来,千祁染便早已在大堂下边侯着了。两人简单地用过早餐,便上了硫飞牵来的马车。
一路上二人相继无言,气氛正有些尴尬。忽然后头传来一阵马蹄声,玉凝有些好奇地掀开车帘往外翘,哎哟喂,运气怎么这么差啊,裴德轩那个要死不死的东西跟过来了。
翻了个白眼,易玉凝干脆把眼睛一闭,往后一靠,补觉去了。
等到了长安城,她才是有许多事得做,这会儿能休息便多注意吧。
凉竹宫。
“你说什么?!珠玉不是本宫的女儿?”刘贵妃眼睛血红的看着面前跪着的丫鬟,怒道。
“是……”深秋本是不想说的,奈何有人在她之前将先帝的遗嘱挖了出来。瞒?她还能瞒多久。
“可,可是本宫当初确实生了个公主啊,后,后来本宫找了收生婆证实过的!”刘蝶兰眼眶红红的,跌坐在床榻上。
深秋深吸一口气道:“娘娘您是生了个公主没错,但不知是什么原因那位公主一抱出来就夭折了,奴婢被陈贵妃娘娘威胁,这才瞒了娘娘这么久。”
刘贵妃只觉得浑身都无力了,怪不得她看到魏媚儿的时候竟一点儿亲切感都没有,怪不得先帝虽然对珠玉万般依顺却始终不给她真正的权力,怪不得,怪不得!
身子瘫软下去,她无力的倚靠在墙边,凌乱地喘气。深秋不忍看下去,便跪了个安退下了。
这一迈出去,她便听到了几个小宫女在嘀咕。
“诶,听说了吗,顺王爷和博玉侯要回京了。”
“听闻两人还带了个客人,是个姑娘家的,听我兄长说那人长得不一般啊啧啧啧。”
“可不是嘛,那还只是远远的看。跟当初咱们先帝看咱们皇太妃一样,那美得……”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吧,深秋想,可她但下一秒就被拦住了。
“娘……娘娘?”深秋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有那么一瞬间,刘蝶兰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抓着深秋的衣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深秋讶异的神色里回到了宫中。
这边挺和谐的,可养心殿那边就不太平了。
“母后!朕才刚刚接手政权,您为什么又要收回去?!”易翡攸很不理解的坐在龙椅上朝陈太后咆哮道,“而且,朕有花丞相辅政,您为何又把他打发回家?”
陈惜梦撇撇嘴,不以为然道:“花庄泽那个老头子早该告老还乡了,还赖在朝廷里不走像什么样?我儿,你如今身为天子,是哀家好不容易帮你争取来的,你这样生气成何体统?”
又要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易翡攸别过头去,不想听。
奈何陈惜梦依旧喋喋不休道:“母后帮你执政是为了你好,你如今尚且年幼,母后不希望你这么早就卷入朝廷纠纷。”
易翡攸冷笑。他还年幼?他都十四了!他皇兄易玄烨这么大的时候已经上战场了!陈太后这时夺权,只说明了一件事。
她不想放手。
如果此时答应她,就算等到他及冠之后,陈惜梦都不会放手朝政。
宽大的龙袍袖子下,他攥紧了手。
“母后,今天的事朕不会答应你!您也说了,朕为天子,而你,只是太后,朕能独立完成的事,不需要你来帮忙!没得商量!”一甩衣袖,帝王扬长而去。稚气未脱的声音里有着不容反抗的坚定。
陈惜梦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原来这孩子还能听的进她的话,现在是油盐不进了是吧!
肯定是那个千楚楚又跟她的宝贝儿子吹枕边风了!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现在就要她看看,是她已经三十一岁的太后厉害,还是她十二岁的千楚楚厉害。
易翡攸气极,直接朝着秋香殿走去。
秋香殿,历朝历代都是当朝皇后的居所。奢华至极。只不过每一任皇后的喜好不同,所以此殿的名字也常换。
殿内。
千楚楚见他这样,想生气他不好好照顾自己,却又心疼。转了身吩咐如鸣把她炖好的热汤端过来。
喝了汤,易翡攸的脸色好些了,端着滚烫的碗道:“楚楚,你兄长要回京了。”
千楚楚一愣,随即笑了:“是吗?太好了!”
易翡攸却是垂了眸,低声道:“若是听到朕要来你也能这么开心就好了……”
千楚楚没听清他在讲什么,自然也就不知道他的意思。自己一个人依旧在一边开心。
兄长生来便极优秀,父母眼里只有兄长,她还只有十岁就被送进宫里,父母也从未给她来过书信。只有兄长,总是来看她,各种关心她。
在千楚楚的世界里,她的亲人,只有她的兄长千祁染。
不经意瞥见帝王铁青的脸色,她暗道不好。连忙转到易翡攸身后,细细地给他捏背。
心里舒坦了些,易翡攸脸色渐渐恢复,千楚楚瞧着,松了口气。
抚着袖子上的龙纹,易翡攸挑眉道:“楚楚,母后要朕交出政权。”
千楚楚一愣,不明白帝王为何要与她说这些。
见她并没有回答,易翡攸的语气带上了点委屈,接着道:“朕拒绝了她,她很生气。”
千楚楚脱口而出道:“陛下这样也有些过分了吧……”话出口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只是易翡攸在诉苦,哪有她说话的余地。
谁知易翡攸并没有生气,反而更委屈地道:“朕才是天子啊,政权是该天子握着,朕只是想让母后休息下啊……”软软糯糯的声音居然还有撒娇的语气在里头,千楚楚忍不住笑了出来:“陛下不要忧心了,您觉得怎样便是怎样,臣妾都陪着您,啊。”
盯着那笑容看了许久,易翡攸一把将人拉到自己怀中,笑得一脸满足。
京城边境。
“侯爷,今天我们进城么?还是明天再说?”走到京城的大门口,玉凝仰头望着天道。
千祁染挑眉:“今天都到了那就今天去呗,京城里的客宅可比其他地方的好多了。”
“行。”易玉凝点头道。
那头裴德轩默不作声地拿了令牌给守门的人看,玉凝见门开赶紧跟上,裴德轩走在最后。
夕阳在她身上似乎镀了一层金边,亮闪闪的,配着她高昂的头,如墨的发,像一幅画,但是再好的画师都临摹不了这张美景。
他瞧着这幅画,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嘴角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