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义阳大学食堂。
形形色色的男女学生正排着队打着早餐,而在毫不起眼的角落,王陌独自吃着包子和鸡蛋。
也许是因为嫌弃他怪异的打扮,也许是害怕他旁边立着的长铁棍,没有人愿意坐在他旁边,更有人对指指点点,王陌知道他们是在嘲笑自己的穿着很愚蠢。
不过这也很正常,毕竟这才初秋,他便穿上了登山服、戴起连衣帽,甚至连腰带和裤脚都扎得紧紧的,还戴着手套和口罩,活脱脱一个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怪人。
王陌三两口将早餐消灭后坐在原位没有动弹,目光在来来往往的人身上游离,他很清楚这样的和谐很快就会被打破,这些人中大部分都会变成疯魔人。
看着其中不少俊男靓女,王陌心中隐隐有些遗憾,很难想象他们会变成那样恐怖的模样,尽管如此他也只是片刻的忧伤,因为他并不能拯救这些学生,目前来说就算是他自己,想要自保也得拼上老命。更何况,就算他此刻大声向这些人示警,说末日即将到来,他们也只会像看神经病一样看待他。
所以死亡是注定的。
王陌看了看手表,七点半,距离灾难降临还有三个小时,他永远不会忘记这个时间,那是和平时代与末世的分割线。
早在一天前他便来这里踩过点,义阳大学中出现的红晶就在这食堂的顶楼,上一世被一个叫秦沐阳的学生在无意中获得,而这一世,这颗红晶将属于他。
随着时间过去,食堂的人越来越少,而王陌依然在玩着手机,他在等待灾难的降临。
脑子里在思考着其他问题,母亲的电话在那天通话后便再也打不通,希望她能够将自己的叮嘱放在心上,在他赶回去前能够安然无恙。
“同学,还不去上课啊?”这时一个保洁阿姨提着拖把走到王陌身边。
“哦,我这会儿没课。”王陌站起身腾出地方让阿姨打扫,并敷衍道。
应该是看见王陌严实的穿着打扮,保洁阿姨也笑了笑。
而王陌则坐到了旁边,没有在意,再次看向手机,时间还早,还不是时候上楼顶。
就在无聊之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是薛军。
看见这个备注名王陌有些犹豫,要不要接?心想这薛军办事还真实际,之前让他帮忙找母亲的住址,花了快五天才回复,现在有案情就变得这么神速。
不过他还是决定接这个电话,万一是母亲的消息,那怎么也不能错过。
“喂,军哥?什么事?”王陌语气不冷不热问道。
“王陌,你妈的事有新发现,你得马上来我们局里一趟,很重要!”薛军急促道。
王陌从薛军的语气中听出一丝凝重,似乎问题挺严重,但现在去警局是不可能的,遂故作为难道:“军哥,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暂时走不开,有什么事你先给我讲,我干玩事儿就来警察局。”
没曾想听到他的话,电话里薛军立马大吼道:“混蛋,现在任何事都没有这件事重要,叫你来警察局就马上来,难道要我派人来请你吗?”
薛军的言外之意自然是派人来抓王陌,王陌也纳闷,究竟什么事如此重要,竟然让一向装得和善的薛军不惜暴露原形,莫非真如他所说,自己母亲是罪犯?
“额,军哥,不好意思,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来警察局的,我又没犯事儿,你也抓不了我。”
“哼,你小子跟我犯浑是吧?好!我就告诉你,你现在和一件人口失踪案有关联,必须跟我们警方合作,你说我们敢不敢抓你?”
人口失踪案?听到这个词王陌心里震惊,不会这么快吧?自己已经替江雪和张义杰请了一个周的假,根本不会有人对他们的失踪有所怀疑。
王陌强做镇定,有些做贼心虚的看了看四周,食堂只有寥寥几人,根本没有人关注他,他说道:“什么失踪案?我根本不知道,你别诬陷好人。”
“我只是说你和一件失踪案有关联,并没有说你是嫌疑人,你来警察局就知道了。”听见王陌的狡辩,薛军语气缓和解释道。
“军哥,你别吓我,到底什么事你电话里讲清楚,我现在是真有事儿。”
“哎,看来不告诉你,你是意识不到事情有多严重!”薛军语气踌躇,接着变得神秘道:“昨天跟你说的关于你母亲号是黑卡的事你还记得吧?”
“嗯!”王陌看了看时间,九点过,离灾难降临还有一个多小时,来得及,然后仔细聆听。
“近些年,上面对黑电话卡查的越来越严,所以在发现你母亲用黑卡后我便将事情上报。最开始我们查到这个电话卡是属于一个叫于露的七十多岁老太,我们以为是通过号贩子私下购买的,但在调了这个叫于露的老太婆的资料后我们又有了新的发现。”
说到这里薛军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抽烟,很快又听见他说道:“你猜怎么着,这个叫于露的老太婆就是义阳市安长县本地人,他家户口上有女儿、女婿和一个外孙,你知道她的家人都叫什么吗?”
薛军的问题王陌自然不知,回道:“不知道。”
“哈,我就知道你不知道,我们查到这个叫于露的老太婆的女儿叫张俪青,女婿叫王长福,而外孙则就叫王陌,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嗯?怎么会?”听到这儿,王陌感到惊讶,这么说,这个于露是自己的外婆?他怎么从来没有听母亲说起过外婆。
“军哥,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妈用我外婆的电话卡,没有什么问题吧?”
听到王陌的话,电话里传出薛军的笑声,只听他道:“呵,一开始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可在我们又调了这一家人的档案后发现,早在十几年前这一家人除了老太于露外全都因为出车祸成为植物人,后来因为医药费太贵治疗又无效,于露便带着他们出了院,那个时候国家医保还不完善,医院出于无奈也只得同意,从那以后便再也没有人见过这一家人,所以你是说得你们一家以前都是植物人咯?”
“这……”王陌被薛军问得哑口无言,心想不会这么巧这家人和自己家全部重名吧?他是实在不知道如何去解释,连他也稀里糊涂,上次通话母亲告知他患有失忆症的事,想在回想起来,家里的具体情况他好像一点也不了解,完全没有其他亲戚朋友的映象。
“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一部叫《恐怖鸡》的电影,讲的是罪犯杀死别人然后代替他们的身份过正常人生活的故事。”在王陌沉默的时候,薛军的话传进他耳里。
“你的意思是?不可能!不可能!”王陌自然知道薛军另有所指,因为在他记忆里自己从小便叫王陌,可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家是那么怪疑。父母并没有离异却总是分开居住;他只不过顽皮一些便要被送到所谓的幼儿行为习惯教养所;当初母亲似乎并不愿意让自己上高中;自己离家几年母亲竟然从来不联系自己?
种种怪像貌似都在加强薛军的猜测,王陌的心绪变得不宁,莫非自己的人生都是一场骗局?
然而薛军接下来的话更是如雷轰顶。
“王陌,哦不对,现在不能叫你王陌了,我们在做出这个猜测后便立即联系了安长县警方,他们在得知这件事后便连夜展开调查,分别搜查了张俪青和于露在县城的住址,结果发现她们早已搬家。最后在于露的农村老家才找到她本人,同时找到的还有成为植物人的张俪青全家三口。安长县警方从于露口中得知,十几年来,有人定期给她一笔钱来维持的生计和植物人子女的营养液,而她只需要将自己家所有身份信息交给那人。所以‘王陌’你们一家人的身份信息都是非法占用这一家人的。”
薛军不给王陌说话的机会继续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但是十几年前你应该只是一个几岁的小孩,这些事自然是你父母所为。安长县警方今早将通过于露描述而绘制出来的给她钱那人的画像发给了市局,我们通过对比确认他是国家重要失踪人员物理学家徐一平。这件案子就在我们给省里上报半个小时内,便引起上面的高度重视,中央直接下令接管调查,他们正在派人来我市,省厅也命令我们市局要赶在中央来人前找到徐一平,所以现在你必须到我们局里来。”
薛军说完,原本心绪不宁的王陌瞬间冷静下来,他知道不管薛军所说是真是假,都改变不了即将发生的灾难,自己的身世如何暂时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活命。
“十点!”王陌看了看手表自言自语道,心思完全不在与薛军的通话上,而电话中则不断响起薛军的声音。
“好的,军哥,事情既然这么严重,我马上就来警局,那我先挂了,你等着我!”
说完王陌便挂断电话,时间不多了,他没有空再听薛军的调查结果。他背上背包拿起矛,朝食堂楼梯间走去。
而此时的食堂渐渐多了一些刚下课的学生,王陌在楼梯间回头看向这些人,脸上浮起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