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来的太过突然,甚至在谢容徵跑的时候,还在追她。
对方搞出这一出,显然不是针对她就者针对谢容繁。
谢容徵眉头紧锁,面具之下的面色亦是十分凝重。谢容繁自幼习武,而且又在闹市,那么这场骚动只能是冲她来的。
街上虽然结满花灯,灯火通明。但是街边的各条深巷子,却是幽深寂静。
是要趁乱将她卷进深巷?如此热闹的街头,只怕少一个人也无人在意。
想到这儿,谢容徵把头上的首饰通通摘下,用一根簪子将头发全部盘起来,做妇人发髻。又走到没有人的地方,把衣服的长袖撕掉,只留下半臂长短。
做完这些,谢容徵仍然担心不够。自己的装扮、甚至是面貌,可能已经被有心之人画下。
谢容繁之前曾与她约定,如果不小心走散,就到刚才看戏的亨平会馆等对方。那么,她现在就是要想办法回到亨平会馆。
虽说西市人潮涌动,但是在和谢容繁重聚之前,她所处的每个位置都是危险的。
花灯会才刚开始,周围不少少女也都带着面具,谢容徵站在街上倒不怎么惹眼。
她旁边的杂货摊上,俩个头戴狐狸面具的姑娘正在挑选摊上的饰品。谢容徵取下面具,走了过去,对其中一个姑娘说道:“这位姑娘打扰了。”
“夫人有什么事吗?”这姑娘有些疑惑,谢容徵仙姿佚貌,温文端庄,又身穿纱罗,应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夫人,不知为何同自己搭话。
“姑娘头上戴着的狐狸面具,我十分喜欢,但是问那面具摊都说已经售空。我这里有珍珠发饰一对,不知可否换姑娘的面具?”谢容徵将刚才取下的发饰拿出一对。
这位姑娘名作张姿,家在京城开了一家绸缎铺,家中有些积蓄,因此也颇具眼力。谢容徵手里拿的珍珠发饰,珍珠色泽细腻,大而圆润,一看便是不俗之物。
她旁边的妹妹听说,竟有用珍珠换面具这种好事,立马绕到谢容徵旁边:“哇,夫人可以和我换呀,我和姐姐头上的面具是一样的!”
张姿看她冲上去,甚至已经在解头上的面具了,忙开口道:“一个面具不值几个钱,我这个便赠给夫人了。”说完把头上的面具拿下,递给谢容徵。
谢容徵一愣,接下面具:“如此,谢过姑娘。不知姑娘可否留下地址。”
“一个面具,不值几文,今日结实夫人,是我的荣幸。我家就在前面,名叫张记锦缎铺。”张姿一边说着,把自己的妹妹拉回身旁。
谢容徵点头微笑,与这张家姑娘别过。
张家小妹埋怨张姿不让自己换也就算了了,居然白要的首饰都不要,真是疯了。
张姿却不以为意。这妇人气质不凡,说不准是什么大人物。与其贪图小利,不如借此示好结交。
谢容徵换上狐狸面具,将披帛展开遮住上襦和半臂,又不时在一些杂货摊前停留,装得和寻常逛街的姑娘并没有什么两样。
那边,蒋启文的手下把谢容徵跟丢了,立马回去禀告这件事,被蒋启文一脚踹了过去:“没用的废物,还不快多派些人手,今晚不把她给我抓过来,你们就通通给我扔去喂狗,呸!”
蒋启文气的手抖。西街多半商铺都是他母家的产业,如今在这里连个人都逮不到,真是没用。今晚若不成功,只怕到时候谢家会怀疑到自己头上,要赶紧想好应对之策才是。
蒋启文手下得了命令,又召集了一帮人。只要是见到穿着打扮相似的女子一律将人拖到一旁的巷子里,用麻袋套走。
这群人在街上,看到目标就直接围轰而上,却无人在意。在他们故技重施趁乱推人进巷子的时候,谢容徵正停留在一个玉石摊上,好余光看到他们行事。
她心中惧怕,又不怕引起他们注意,只能强装镇定,向前疾步行走。
即使这样,还是被那群人盯上。他们眼神一交流,就锁定了谢容徵。
正要一哄而上的时候,一个手下撞上了一个妇女。
“哎呦,我说你撞你妈呢!”妇女被撞之后直接一把揪住那人领子:“你怎么还跑呢!给老娘站住,鳖孙!”
那手下被缠住脱不开身,剩下的人决定继续追谢容徵。
妇人引来的骚动,引起谢容徵的注意,见后面有人朝她来了,赶紧提取裙子往前跑。
但是他们人手众多,谢容徵眼看自己就要追上,前面却突然拥挤起来,又来一群人往这里压了过来。
倒救了谢容徵。她作为女子,身材娇小,很快拨开人群挤了出去。而追她的人直接被挤远了。
谢容徵回过头看了一眼,追她人又被甩掉。
只是她还不敢大意,转过身,要继续往昌平会馆去找谢容繁,却撞上一个胸膛。
脸上带着面具,这一下实打实的,疼得谢容徵鼻子发酸,眼泪满眶。
许默钊看着这个撞入他怀中的妇人,戴着个玉面狐狸的面具,眼中满是泪水,一把将她推开。
谢容徵这才发现不对。
周围都是打手,约莫有一二十个,无一不手持棍棒,不停瞪着路过的人。
那些看灯的百姓都敢怒不敢言,知道这京城三霸又要来闹灯会了,赶紧绕着走。就这样,一群人生生在这花灯街上清出一段空地。
正中间站着永平侯世子曹禅,杨国舅之子杨利泽,以及五皇子许默钊。
谢容徵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何身份,但敢在京城闹市如此行事的,定非身份寻常之人。
见这三人此时都看向自己,手中各牵一条柯基,在街正中间霸着道。谢容徵心下叹息,只怕自己很难脱身了。
“五哥,我说什么来着,现在的人,胆都挺肥的。”杨利泽看这妇人打扮的女子,撞上他们居然连句话都不说的,还敢直着身子,用眼睛打量他们,真是不长眼。
许默钊见着这女子仍不求饶:“这样很不给我们面子啊!”他揉了揉拳头:”看来是太久没出来,道上的人都不知道我们的威风了“。
谢容徵又往回看了一眼,追她的那群人还站在后边,却不敢上前,可见与面前这些人并不是一伙的。
而此地离亨平会馆不过二三百步远……
谢容徵后退一步,与他们保持距离后说道:“小女无意冲撞公子,还望各位公子见谅。”
“跪下来,叫三声爷爷饶命,就……不对……”这是个女人,永平侯世子曹禅摸了摸下巴:“你就叫三声,哥哥好靓仔,哥哥们就放你走。”
”嘿,你可真行!“杨利泽也觉得好玩,跟着叫嚣:”听到没,叫三声,哥哥好靓仔,我们就当无事发生!“
谢容徵嫌弃之情写满脸上。
隔着面具,三个人只当小娘子娇羞,开始起哄。
“嚯!嚯!嚯!搞快点!别让哥哥们等急了!”杨利泽吹起了口哨,冲着谢容徵甩绳子,他那只原本冲着人群直叫的柯基也跑到谢容徵的脚边乱跳。
现在这街上的人都齐齐看向她,是骑虎难下了。
谢容徵眉头一皱,向旁边移了两步,再把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微笑道:“我只有一个哥哥,名作谢容繁。各位公子要求的赔礼,容徵实在难以应允。”
许默钊本也是饶有趣味地看着谢容徵,见她将面具摘了下来,一瞬间,许默钊只觉得这街上的彩灯有些晃眼,整个人都呆滞住了,仿佛街上所有的喧闹都停这一刻。
“五哥,好像是有点像谢容繁那小子。”只有杨利泽认认真真从头到脚把谢容徵打量了一遍说道。
”五哥,怎么说。“杨利泽见许默钊没有反应又拉了下他:“放她走吗?”
杨利泽看他好像是呆住了,正要上前去看看他是怎么回事。
谁知许默钊一句话没说,拉着他的柯基转头就跑。旁人纷纷给他让道,一人一狗很快消失在街上,只留下杨利泽和曹禅在风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