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溪昨晚上睡得并不早，早自习昏昏沉沉地在桌子上趴着，谁提醒都没用。
杜秋言往前移了移身子，拿了本书立起来看，刚好把窗外的阳光完全阻隔。
下课铃响完，杜秋言才叫他同桌起床。
“起来了，”他曲着食指敲了敲桌子边。
尹溪从胳膊肘边，慢摇摇地露出指尖，贴着桌面缓缓前移，抓住了杜秋言手指，然后不动了。
杜秋言：“你……”
尹溪动动自己手指，声音微不可闻：“再几分钟……”
杜秋言抿着嘴不说话。
偏偏这时候前桌的吴子奇接完水回来，刚走近到这，就看见他们班那位生人勿近的学霸被尹大佬捏着手指，冷着脸一动不动。
吴子奇：“？”
最近这谣言是不是越来越快要实锤了？
吴子奇的眼神实在是太过直白，杜秋言抬眼看他：“睡傻了，乱抓东西，要不你试试？”
他试试干什么？喊尹溪起床？！
没分班之前，他就听说和尹溪同班的有人叫她起床，直接被这位大佬反手摁在桌子上。
真要他喊，说不定大佬连桌子都给他踹翻。
“不了，尹大佬多睡一会挺好，让她睡，让她睡。”吴子奇战术性喝水，越过这两位大佬回座位。
杜秋言把手收回来，尹溪动了动左手，噌的一下坐起来，盯着黑板愣了愣，转头问：“你干嘛？”
杜秋言没回答，问她：“醒了？”
看教室墙上的钟，下课时间已经过了一半。
“被吓醒了。”尹溪扶着脑袋昏昏沉沉，“我多年不治之症，好不容易求了药，结果被抢了。”
尹溪越说越起劲，猛地一拍桌子：“哪个小兔崽子不长眼睛？！”
前桌抖了一下，把椅子往前面拉了拉。
尹溪的脑回路是真的奇怪，杜秋言反应过来大概这人说的自己是做梦的时候。
他把自己的资料抽出来，然后从兜里拿了一根棒棒糖，放资料上推了过去：“下节老吴的课，你动作快点。”
“啊……”尹溪非常不情愿，叼着棒棒糖问，“这种没什么技术难度的题我能不能不做啊？”
杜秋言：“不能。”
“大早上的我要死了，”尹溪顺手拿了杜秋言桌上的笔开始写。
杜秋言盯了眼时钟，又扫了眼教室门，才垂眸回她：“你是猫？九条命？”
“……”尹溪突然想起，今早上自己差点早自习迟到的时候，这句话说过一遍了。
“那什么，反复去世不行吗？”尹溪扯了一句，“现在都提倡回收利用懂不懂？诶……同桌，你三题是不是选错了？”
杜秋言停下翻书的手，凑过去：“哪？”
“这里，我看原文不是说也暴露了制度的缺点吗？你看c选项说的是为了暴露制度的缺点，其实本身是没问题的，但是这个位置……”尹溪的指尖在段落上点了点。
两人头快挨一起了。
前桌听得恍惚，不是吧？尹溪能检查杜秋言的作业？年级倒一检查年级第二？
“咳！同学们上课了啊，”老吴踏进教室，班上依旧闹嚷嚷的，他大致观察了一下，发现自己班的优秀学生杜秋言正在给尹溪讲题，心里觉得颇为欣慰。
“安静，把昨天布置的资料拿出来，我们先来讲一下，这个题非常经典啊，是前年的高考题，当时有很多平时成绩很好的同学都出现了失误啊，……”
尹溪发现班主任进教室就把自己资料扯着放下去了。语文实在是字多，她都没抄完，干脆假装没带好了。
“你做什么？”
尹溪又往杜秋言方向动了动，她扯着旁边人的衣角，压低了声音：“学霸，你同桌资料没带，一起看看呗？”
杜秋言头都没转，伸出左手抵了抵尹溪靠过来的动作，然后右手伸进尹溪课桌，把她放得非常随便的语文资料往里面塞了塞。
做完这一切，他把资料往尹溪面前一拖，刚好卡在两人中间：“嗯，下次注意。”
“……”
尹大佬顶过各科老师批评、学校领导怒吼的厚脸皮，居然在此刻感受到了一丝丝的不好意思。
一节课上完，吴军点名让尹溪去办公室一趟。
尹溪进去打量了里面熟悉的布局，发现隔壁桌的盆栽仙人球没了。
“你们刘老师养了小花大半个月，昨天一不小心碰到，拿起来一看，发现里面是空的。气得扔了。”老吴发现尹溪往隔壁桌那边看，提了一句。
他觉得这事挺好笑的，年轻老师就是有活力。刘老师气急败坏，说下一盆还买仙人球，也要叫小花。
刘老师闻名全年级，养什么什么死，偏偏又爱养，学生经常能看见这位老师不信邪，往自己办公桌上买盆栽，遇见学生还强行解释各种植物死亡原因。
尹溪不用看都能预见下一盆什么下场。
“这周星期五就是校园达人秀的初赛，你准备怎么样了？”吴军也没想到，他们班最后只有一个人愿意报名参加，还是之前想都想不到的尹溪。
尹溪眼睛都不眨一下：“我每天晚上都带着耳机研究网上的小提琴教学视频二十分钟，没有问题。”
“……”吴军以为自己听错了，“研究视频？这个，老师的意思是说你有没有确定曲目或者练习小提琴？你自己应该有小提琴吧？”
“曲目确定了，还没怎么练……”尹溪眼神乱飘，“小提琴有。”
“这样，老师想办法给你借学校声乐教室那边的钥匙。借两天应该是可以的。”吴军对他们班这个达人秀独苗很头疼，虽然不求拿奖，但太烂了也不好啊。
尹溪有点意外：“啊？”
吴军越想越觉得应该弄：“老师待会就去问，拿到了就给你送过来。”
“这不用吧。”尹溪突然有一种身负重任的感觉。
“等拿到钥匙，你先拉一段给老师听听。”老吴想了又想，“我倒时候看能不能叫汪老师给你听听，提出点指导意见。”
汪老师她有所耳闻，好像也是学过小提琴的。
搞得还挺隆重。
“额……谢谢老师。”尹溪对接受别人的好意这件事真习惯不来。
老吴其实不懂小提琴，他就知道小提琴还分级什么，几级几级的：“老师多问一句，你那个小提琴，现在多少级了？”
“八级……吧。”尹溪久了不拉，说得也没底气。
“我记得最高十级？那你这个应该很厉害了。”
尹溪：“……”啊这？
老吴又突然想起什么，无意说：“我刚刚进教室就看你和杜秋言凑在一起。”
怎么着？打算把她吓死在办公室？
老吴老生常谈地给她做了几句思想工作：“很不错，同学间就是要互帮互助啊。继续保持。”
尹溪：“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