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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今日欺我,他日必还之

鞭子没有落下来,李青云徒然暗松了一口气,暗想:总算是逃过一劫,不自觉的悄悄转身望去。

一袭洁白轻纱,聘婷秀雅,举步轻摇,竟宛如天宫仙女下凡,好似远山芙蓉,天地万物尽皆是暗淡失色。

而踏血乌蹄上的三郡主闻声望去,脸色一改,原本嚣张跋扈的俏丽之色,转而变得宛若孩童般可爱,翻身下马,向前迎去。

“观音婢姐姐!”

李青云目光如炬,紧紧的望着眼前这个救自己一命的女孩,突然,目光相对,炽热的眼神烫的李青云心头一颤,急忙收回目光,转身低头。

观音婢转眼望着李秀宁,故作生气模样,眉头一低,伸手轻轻一打,言道:“秀宁,你又打奴才了,以前怎么跟你讲的,你这妮子,看我不打你。”

李秀宁一身红色武士常服,竟也不躲,只是低头求饶,胸口起伏不停,白玉脸庞上涨的发红,樱桃小嘴撅的老高,委屈道:“观音婢姐姐,你还没嫁给我二哥就开始管我了,你要是嫁给我二哥,成了我二嫂,岂不是天天管我啊。”

一听这话,观音婢顿时面如桃花,娇羞道:“又调笑我,看我今天不打你才怪,让你胡说八道的。”

嬉闹间,观音婢忍不住杏眼探望,那个跪在地上的小厮,再次低头笑着嘱咐了李秀宁几句,便向李青云走去。

李青云跪在地上,眼睛一直盯着地面,心里忐忑不安,一双精致的绣花马靴映入眼帘,粉红色的花底,一对鸳鸯嬉游,鞋帮处皆是两朵荷花。

“小姐饶命,奴才下次再也不敢了。”李青云脱口而出,急忙求饶,头压的更低了。

一阵嬉笑声在耳边响起,好似春风悦耳般舒畅。

李青云忍不住抬起头来,一阵窒息感从心底跃了出来,一见倾人,再见倾城,三见倾国。

观音婢竟也是不自觉的一阵恍然,眼前这个小厮,虽说是仆人装扮,可那一双如同黑洞一般诡异、深邃的眼眸,却让人心头一颤。

观音婢一阵出神,可还是瞬间收回神色,恢复了大家闺秀的姿态,赶忙低头一施礼言道:“你这奴才倒是不寻常,这一次记住了,下一次再耽误你主子的事,谁也救不了,小命定是保不住了。”

“是,小的明白了,小的绝不会再耽误主子的事。”

李青云眉头一低,赶忙低头应声而答。

说话间,耳朵竖起,直到那碎步声远去,这才抬起头来,就在这一刻,原本暗淡的眼神在那一刻似乎活了过来。

“狗奴才,还不给老子滚过来。”

身后传来的谩骂声让李青云眉头一皱,脸色转而发青,定定的半跪着转过身去。

开口之人便是之前跪在地上的那三个主管的其中一人,此人原本是绿林中人,杀人越货之徒,不知如何进入了这王府中,江湖人送外号断骨手,一身武艺皆是凶残之式,平日里,象马园的仆人都叫其三总管,为人心狠手辣,常以打人为乐,李青云平日里没少挨打。

李青云低眉顺眼,一脸的谄媚之色,拖着断腿,忍着剧痛,苦涩道:“大总管身安,二总管身安,三总管身安。”

三总管腆着细长的鞋拔子脸,晃动个不停,脸上的麻子都晃动了起来,用一股诡异的语调:“安个屁,都是你这狗日的,害的老子出了一身冷汗,你说这笔帐怎么算吧。”

说着,右手向前一抓,直接抓住了李青云右臂的关节处,将其拽了起来。

顿时,右臂就传来了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楚,痛的李青云不停的吸着冷死,忍着痛赔笑个不停:“小的让三位总管受惊了,小的该死,小的也没什么东西入的了三位总管的法眼,要不这样,小的用这个月的赏银算是给三位总管赔礼的,还望三位总管不要嫌弃。”

“嘿嘿!”

三总管一脸奸笑,抬起右脚,狠狠的踹了李青云右腿一脚,言道:“算你小的有孝心。”

说完,狠狠的用力捏了一把,这才松开了手,边笑边向园外走去。

李青云捂着右臂,不停的倒吸着凉气,眼神里多是恨意。

那两个总管相继离开,唯独二总管留了下来,二总管是唐王府的老总管了,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他却是三位总管里最狠的一位,也是最不能惹的一位,传言得罪他的,决计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此时,他竟然留了下来,顿时把李青云吓得不轻。

“桀桀!”

一阵刺耳难听的声音落入了李青云的耳朵,好似老鸹啼鸣,李青云又如何不知道是二总管的笑声,即使难听,李青云脸上也不敢有丝毫的波澜,否则后果不敢想象。

二总管伸手拍着李青云的肩膀,轻蔑道:“你比你那死爹强多了,你那死爹有你一半的识时务,就不用被活活吊死了。”

说完,二总管收起玩味的笑容,阴狠之色跃于脸颊之上,阴笑着转身离开。

二总管一走,其他的奴仆也纷纷离去,整个象马园内最后只剩下了李青云仍是跪在地上,一张光洁白曦的脸庞,透露着腾腾杀气,猩红的眼神里一丝丝不甘的怒气,跟刚才的谄媚简直形同二人。

李青云一家世代为唐王府的奴仆,李青云之父当年不知何原故,得罪了唐王,直接被唐王吊在了王府内的旗杆上,最后被活活风干成了干尸才被放下来。

李青云幼年亲眼看着父亲被活活吊死,从那一刻便发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此生此世必定颠覆大唐!

李青云忍着剧痛,拖着残腿,缓缓起身,双手指甲尽皆是没入手掌之内,猩红的鲜血好似红线缠绕着李青云的手掌,滴在地上,李青云却丝毫不觉痛楚,胸口已然被仇恨充满了。

李青云背负杀父之仇,入唐为奴,在仇人面前,卑躬屈膝,苟活于世,只因大仇未报。

没有足够的实力,何谈报血海深仇!

若是不能报仇,活着又有何意。

长安城北边,一条横跨三州之地的大河向东奔腾而去,此河原名大隋江,后改名为盛唐河。

盛唐河河宽约为百余尺,波涛汹涌,水流湍急,环长安而东去。

河中奇珍异兽,数以万计,养育了无数九州百姓,当然也包括李青云,李青云虽为唐王府奴仆,每日皆有饭食,可偷偷习武的他根本吃不饱,每月赏银又全部‘孝敬’,无奈之下,只好捕鱼来填饱肚子。

“嚯嚯嚯!”

李青云对着一棵老树,不停的挥舞着拳头,老树随着节奏不停的晃动着,树干中拳处皆是血迹斑斑,他的上身早就被汗水湿透了,撕开上衣,一身强有力的肌肉显露出来。

可挥舞了几拳,李青云就感觉到有些头晕眼花,身形不稳,突然坐到了地上,体力有些不支。

李青云丝毫不顾血肉模糊的双手,不停的喘着粗气,嘴里喃喃自语道:“还是不行,才挥舞了几百拳,体力就跟不上了。”

‘穷文富武’,想要学武,必须要先练魄,想要练魄,就需要足够的营养支持,这也就是为什么那些传奇武将几乎都是出自世家子弟,世家子弟有着足够的营养支持,有名的武师指导,还有名贵的药物,这些都不是李青云这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奴才能比的。

“杀父之仇,羞辱之恨,若是不报,我死也不甘心!”

“好不甘心!”

“不甘心!”

李青云转身扑向了河边的篝火处,只见火堆上方一只重达四五十斤的多耳鱼正散发着令人垂涎的香气。

吃饱喝足的李青云一瞬间恢复了力气,一个鹞子翻身,站了起来。

回想今日偷学的武学招式,李青云忍不住开始练习了起来。

“苍龙逐日!”

身形一转,李青云拳如狂风,呼呼直响。

“破碎苍山!”

腿风所过之处,枯枝乱叶四起。

“嗖!”

就在此时,一根利箭破空袭来,锋利的箭矢散发着黝黑的光芒,一下子锁定了李青云的胸口。

李青云耳听八方,箭矢袭来之音,让他忍不住警觉,就在箭矢触及他胸口时,只听见他大喝一声:“背靠苍云!”

李青云整个后背顿时弯曲,肋骨恍如云翼,向后面伸展而去。

躲过箭矢,李青云随手拔出腰间匕首,抵于胸口处,警惕的望着箭矢袭来之地,远处杂草丛生,荆棘遍地,秋木林中,无一人影。

突然,一阵喊声袭来。

人还未见,音却已来!

“唐王府的奴才竟敢偷武,按《大唐律》处以绞刑,首级传缴全府!”

听到这话,李青云后背一阵冷汗袭来,他的脸由青渐红,喉头的大节一上一下滑着,额上一根青筋剧烈地跳动着。

“此人必死无疑,否则自己也绝活不过明天。”

打定主意的李青云忍不住攥紧了手里的匕首,打量着四周,嘴里仍忍不住试探道:“是何方高人啊,为何做这缩头乌龟,不敢出来示人啊。”

远处密林一阵晃动,“嗖”的一个黑影直接扑了过来,李青云暗道:“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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