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夏未语并不重,初意须也没费多大劲就将她抱到了汽车旁。在示意初尽欢吧车门打开,初意须弯腰将夏未语放到后座上之后,一把接过初尽欢的车钥匙,上了驾驶位。初尽欢则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时不时的回头看着后排座位上的人。
中午吃饭的时候,街上的车辆并不多,不过两三个红灯的距离,就已经到了市第一医院。初意须下车一把将夏未语抱起就朝急诊走去,留下初尽欢跟在后面做着扫尾的工作。
虽然是午休的时间,但不得不说第一医院的效率很高,等到初尽欢把车停好了上来,夏未语已经躺在留观的病床上,由急诊科的医生做着检查。此时的初意须也已经在卫生间里脱下了玩偶服,穿着淡薄的秋衣此时正在窗前发呆。初尽欢看了眼正在忙碌的医生,便走过去将初意须叫了出去。
“说吧,为什么对她那么好?又是安慰又是介绍工作的,我所认识的初意须可不是那么善良的人。”
初意须刚走出病房的门,就听见了初尽欢的声音,不同于刚才甜美的萝莉音,这次冷冽的更像是御姐声。初意须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只是走到她的身旁的栏杆边上,伸手摸了把头发,原本有些凌乱的头发现在更乱了。初意须叹了口气,伸手撑在栏杆上,抬头看着远处的天空,像是回忆什么一般。
见他不说话,初尽欢也不恼,只是拿出打火机点了根烟夹在手中。慢慢的吸了一口,吐出一团浊气,眼睛看着烟尖上的红光,朱唇轻启:“二哥,你不要忘了……”
这一次初意须不等她说完,就开口了,只是说出来的话跟她的问题风马牛不相及:“你还记得大哥桌上相片里的女孩吗?”
“照片?”初尽欢有些愕然,显然没有料到为何会扯到那个问题上去,但还是顺着他的问题给了回答:“那个不是晚薇么?”
初意须看了眼初尽欢,没有说是也没说不是,倒是重新抛了一个问题出来:“你不觉得这个夏未语的眼睛很像那个女孩吗?”
初意须用的是女孩,并不是晚薇,初尽欢有些默然。她颇有深意的看着初意须,想要冲他的脸上看出什么来,却发现他还是那副模样。初尽欢知道自己这个双胞胎哥哥,平时看起来笑嘻嘻没个正形,可是不想说的话,你是一句也撬不出来。思及至此,初尽欢也不再看他,只是顺着他的问题说出了自己的看法:“眼睛?你是因为眼睛像所以才帮她的吗?”
“嗯。”初意须低低的应了一声。
初尽欢这时倒是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转过身,学着初意须的样子趴在栏杆上:“眼睛再像,也不是同一个人,她可不是晚薇。再说了,你若是有意思,大可跟妈咪说,反正晚薇也属意你。趁着大哥和晚薇还没订婚,你直接表明心迹就好啦,也省的你在这里寻些七七八八的人来得好。”
“欢仔,你这话要是被妈咪听见了,肯定要挨批的。晚薇和大哥的婚事是妈咪做的主,下个月就要订婚了,这个时候你让我去横插一杠,莫不是嫌我命太长?”
初尽欢白了他一眼,将手中的烟扔在了垃圾桶里,似笑非笑的说:“我这还不是怕某人因为一双眼结果坏了事,这才支招么。怎么,你不领情还想倒打一耙么?要不要我打电话给大哥,问问看他的意思呐?恩~”
初意须被她这声嗯给逗乐了,伸手揉了下她的脑袋,然后在她的额头轻轻一弹:“我做了什么坏事?你的那些小心思我会不知道?不就是想着我那只布偶么,今天回去就给你好了。夏未语这件事你晓得就好,不用跟他们说,我心里有数,帮她不过是逗乐而已。”
“你说的哟,阿布晚上跟我睡啦,你可不能使绊子逗走哟。”初尽欢打开他的手:“不过这件事你能这么想最好了,听说初曦最近有活动,她这个时候出现,防着点好。”
初意须还想开口,医生就走了出来,一边取着口罩一边跟身边的小护士说着什么,这会儿看见他们两也就停了下来:“病人脑袋没有什么大问题,除了手肘有些破皮以外,其他的外伤暂时没发现。至于晕倒,只是因为长时间的营养不良所造成的,等下去药房开些营养针打下去就行。醒来了就可以出院了,这段时间的饮食尽量清淡点,以流质食品为主……”
针对于夏未语的病情,医生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至于初意须和初尽欢两人听进去了多少,那就有待商权了。看着两人心不在焉的听着,医生感觉自己说的也不差不多了,领着小护士就离开了。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病房内除了夏未语还有一个奶奶正在输液,两人站在床边各自看着手机,一时间也是安静的可以。好在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夏未语醒来了。本以为夏未语身体太过孱弱,估计得晚上才会醒来,没想到身体素质还行,吊瓶才打了三分之一,人就醒了。
夏未语醒来还是初尽欢发现了,当时初尽欢的肚子饿了,于是放下手机想要问初意须吃什么。毕竟下午两点这个时间段还是比较尴尬的,午餐已过,晚餐未至,只能考虑吃点下午茶。初尽欢选来选去都没选中什么好吃的,打算还是出去吃了。刚把手机放好,看了眼夏未语,这就发现她醒来了。
“你醒了呀,小语,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初尽欢一把向前,扶着夏未语让她好坐起来。
夏未语有些迷蒙的看着她又看了看初意须,刚才自己好像是去扯架,然后被打了一下。只是为什么会到医院了呢?夏未语看着初尽欢,小声的将自己的疑惑给说了出来:“欢仔,我怎么会在医院啊?”
初尽欢看了初意须一眼,想了下,便把医生的话给说了出来:“你晕倒了,我和Loser就带你来医院了,医生说你只是营养不良。”
夏未语听了初尽欢的话,丝毫没有怀疑,自己的身体不好,这点是深知的。只是没想到自己会给第一次见面的人带来这么多的麻烦,夏未语的心里有些内疚:“哦……不好意思啊,给你们添麻烦了,这个看病的钱我会尽快还给你们的。”
“说什么麻不麻烦的,若真不想麻烦别人,就把自己的身体先养好。再说了,看病的钱给我,你身上能有多少钱?今天不是找不到工作就要睡大街的么?”初意须站在一旁听见夏未语的话,冷声嘲讽道。
不想这句话直接击破了夏未语本就不多的自尊心,夏未语低垂着脑袋,死死的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只是微怂的肩膀出卖了她的情绪,这让坐在一旁的初尽欢看了个透彻。初意须还想说点什么,初尽欢就朝他的腿踢了过去。一个眼神,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拦在了肚子里。
“小语,你饿不饿,这瓶药水打完,我们去吃粥吧。”初尽欢轻声的问。
夏未语没有开口,只是拼命的摇着头。
这下不用初尽欢提醒,初意须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看了一眼夏未语,在初尽欢的“眼神”凝视下,走出了病房。
“如果你想哭就哭出来吧,憋在心里很难受的。”初尽欢温柔的伸手在夏未语的头上摸了摸。
这样极致温柔的声音击破了夏未语最后的一道防线,本以为牢狱的五年磋磨了她的傲骨,眼泪早已流干。一直以来,她就知道自己是被放逐的那个,没有人喜欢,没有人关心,哪怕在监狱里,只要不死,就要被欺负。从最开始的哭着逃跑,到后来的,一身伤也不会叫一声的麻木。没想到这次,会因为一句关怀,而哭出声来。
夏未语放声大哭,像是要把这几年受的委屈都哭出来。一颗颗泪水落在床单上,溅不起涟漪,却落入了初尽欢的心里。
不知为何,看着夏未语这个模样,初尽欢的心里会有些许难过。好像在某个下午,也有人在她的面前这样哭过。因为不小心把大哥的猫给弄伤了,在大哥的怒火下,那个人很委屈,却不敢张扬出声,只是倔强的咬着唇,小声的啜泣着。那个下午,初尽欢陪着她,看着她从小声的啜泣,到后来的嚎嚎大哭。这段尘封的记忆有多久了,自己早已经记不起女孩的脸,唯独那双眸,却和今天才认识的夏未语有了重合。
随着夏未语哭声的减轻,初尽欢的思绪慢慢的被拉了回来。直到夏未语停了下来,初尽欢则从包里贴心的拿出一包湿巾递给她。夏未语也不矫情,接过湿巾将脸擦了一遍。没了眼泪的痕迹,脸上倒是舒服了不少。
有了这么一出,两人的关系倒是急进了不少。相视而笑,初尽欢抬头瞧见吊瓶里的营养液所剩无几,便伸手按响了床边的响铃。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小护士带着棉签跑了过来,利落的将夏未语的针头给拆了,嘱咐她用棉签压好伤口,等不再出血了才可以扔掉棉签。
吊针打完,两人收拾了一下就走了出去。许是营养液的缘故,夏未语感觉自己的身体比早上还要好上那么一丢丢,至少走路没有那么虚了。
待出门走过长廊的时,夏未语特意留心看了下四周,却没有发现初意须的身影。她也没问,对于初意须谈不上好感也谈不上讨厌,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吧。
初尽欢也没有找寻初意须的身影,只是开车带着夏未语离开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