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山,几颗星星稀疏地挂在天边。
官长竺背着薛绾翻越山头,快得只留下影子。
“长竺师兄,你飞这么快,是想趁机冷死我,让我今晚做不成发光发亮妨碍你们二人世界的小太阳吗?”
薛绾都冷得牙齿打架了。
“是哪只小苍蝇在我耳边嗡嗡嗡?”官长竺放慢速度,运功暖和薛绾。
“嗡嗡嗡,嗡嗡嗡。”薛绾凑在官长竺耳边嗡嗡嗡。
“行了小苍蝇,现在不冷了吧。”
“不冷了。”薛绾趴在官长竺背上,今晚的月亮被云雾挡着,只有星星亮着。
“为什么跟我走?”官长竺问道。
“我关心大师姐,你吃醋了?”
“不能够,说实话。”
“唉。”薛绾叹气,“长竺师兄,如果大师姐恢复了,但是却什么也忘了,你说她还是大师姐吗?”
“你是借着采儿问轩辕。”官长竺难得听薛绾叹气,“绾绾,你觉得一个人跟另一个人的区别在哪?”
“长相?”
“有三个一模一样的你,你和我说长相?”
“性格?我们三个长得一样,但性子完全不一样,这是区别了吧?”
“曾经你在天官府时不时失忆那段日子呢?那个总都是你吧。”官长竺语重心长,“我们给你编什么性子,你就是什么性子,可那都是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薛绾不明白,作为颜控,她最先在意的就是长相,其次是性格。
“傻绾绾,是经历,不论你失忆多少次,你都在天官府,身边都是我们,所以不管你的记忆封印解除与否,你都是薛绾,我们的小师妹绾绾。”
“那轩辕还是轩辕吗?”薛绾刚开始听得认真,后面就听不懂了。
“绾绾,不是师兄想拆散你们,只是我觉得轩辕他已经不是他了,他也不想记起从前,我有感觉,他想要的是全新的自己。”
“如果你当初只是因为轩辕的长相对他见色起意,那么你就继续去对轩辕死缠烂打,若是你喜欢的是从前的轩辕,那么在轩辕恢复记忆前,最好不要再接近轩辕,他现在不是他了。”
“长竺师兄,你说得太复杂了,所以我现在是要等轩辕恢复记忆是吗?”
薛绾搂着官长竺的脖子,努力地动着脑子,回忆着最初见到的至轩辕。
轩辕他从来不回拒绝她,她来嫁给他,他也是直接应允的,不像现在的轩辕,一副敷衍她的样子。
“你自己想吧。”官长竺放下薛绾,他们已经回到云水镇,剩下的一小段路程可以用走的。
薛绾想个小尾巴跟在官长竺身后。
客栈里官长竺与掌柜的打了招呼,明日起不在客栈住了。
程采还在昏睡,乖乖盖着被子,呼吸平稳。
薛绾搬了张凳子坐在程采身旁,小心地解开裹缠在程采身上的布条,这些布条有新有旧。
官长竺打了盆清水,试了试水温,将干净的毛巾打湿拧干了递给薛绾。
这是薛绾第一次伺候人,又因为是大师姐,所以她有些紧张,先给程采擦了脸。
程采自从被黑气侵染,就没有好好吃过东西,脸颊都消瘦下去,眼底一圈青黑色,十分憔悴。
“唉,大师姐要快点好起来。”薛绾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声叹息了,她意气风发的大师姐何曾这样过。
程采脖子上已经出现鳞片,薛绾皱眉轻轻用手指碰了下,鳞片像水波一样荡漾出斑斓光彩。
“好漂亮的鳞片。”薛绾感叹道,真的很漂亮,让人挪不开眼。
官长竺摇摇头,苦笑道:“我也觉得好看,可外人看来就是怪物,采儿自己也觉得不祥。”
“怪物哪有这么好看的鳞片,如果长老爷爷在就好了,他肯定知道大师姐身上的鳞片是什么。”
薛绾掀开程采的袖子,眼泪立即落了下来,手臂上面没有漂亮鳞片,只有细密的疤痕,有些还没愈合,血痂跟血液混着,这是程采自己拔了鳞片。
眼泪落在伤口上,浸入其中,程采身上的鳞片闪过白色的光芒,下一秒程采觉得身体一轻,一直压在自己身上的沉重感都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程采睁开眼,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朦胧泛光的手。
“采儿!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师兄,你是不是把绾绾挤开了?”程采无奈地被官长竺抓着手,官长竺眼里的关切都快溢出来了。
只是薛绾非常可怜地被挤开做到了地上去,“长竺师兄!你很过分诶!”
“绾绾,你没事吧?”程采抽回手,想去扶薛绾。
官长竺不让程采起来,一手虚扶,将薛绾扶了起来,“你才清醒,不要乱动。”
“啧啧,你这见色忘义的模样!”薛绾都没眼看了,不过现在该关心的是程采,所以她不和官长竺计较。
“大师姐,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薛绾坐到床上,将程采的手霸占住。
“我从来没这么轻松过,好像什么病痛都没有了。”程采激动地说道,她本来快被黑气压得喘不上气,如今忽然就通体轻畅起来,“你们做了什么?我身上的光芒又是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官长竺摇头,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知道了!是我的眼泪!”薛绾几乎笃定!她没有错过那一瞬间的变化。
“你的眼泪?”程采不敢相信,绾绾的眼泪这么神奇?
“嗯嗯,大师姐,现在的绾绾可不像从前的绾绾一样那么弱了,虽然武功还是很差,但是我现在是灵气重塑的身躯,所以我的眼泪不是眼泪,而是灵气。”
“所以刚刚眼泪滴在采儿手上,吸收了灵气,灵气压制住了黑气?”官长竺合理推测。
“应该是这样,早知道我能救大师姐,我就早点流眼泪了。”薛绾秉持着绝不浪费的原则,将脸上的眼泪都抹到程采手上。
“绾绾,这样有点脏。”程采无奈地替薛绾抹掉眼泪,“不哭了,大师姐没事。”
“大师姐,你为什么要拔掉那么漂亮的鳞片?好痛啊。”
“不,它们不漂亮,我是人,不是长满鳞片的怪物。”程采的表情冷了下来,对鳞片深恶痛绝。
“可是长了鳞片也是大师姐呀,不管是人还是长满鳞片的不知道是什么的物种,你都是我的大师姐,谁也改变不了。”
薛绾抱住程采,将脑袋埋进程采的肩颈,“大师姐,你不要再拔鳞片了好不好,我们回去找师傅,找师祖,找长老爷爷,他们一定知道这个鳞片是什么。”
“好,我听绾绾的。”程采摸着薛绾的后脑勺。
官长竺一脸不敢相信,这也行?那他前面劝了那么久是劝到了哪里去?怎么绾绾三两句就能劝好采儿?
“对了,不知道眼泪能帮大师姐压制多久,我要不要多留一点给大师姐准备着?”薛绾怕眼泪是有时效的。
“我怎么舍得我们绾绾流眼泪,我现在什么感觉都没有,应该能撑很久吧。”程采还想多抱会儿薛绾。
“如果眼泪眼泪有用,那么我的血液是不是效果更好?”薛绾认真思索着,她眼泪的灵气含量肯定没有血液中的含量多。
“不如喂点血,驱散掉黑气,一劳永逸!”
“你别乱来,要是出什么事,谁担待?”官长竺赶紧止住薛绾的歪心思。
“我自己担待,万一有用呢?”
“万一没用呢?”官长竺跟程采异口同声,坚决不同意薛绾放血。
“好吧,我势单力薄,说不过你们夫妻。”薛绾揶揄道。
“现在有两个方案,第一就是趁眼泪还有用,我们去缥缈峰找师傅,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进去,而且师傅现在还在闭关养伤。”
“第二个方案呢?”
“第二我们在这里等着,等师祖来了,大师姐这么点事就不是事了。”
“师祖不是仙逝了吗?”程采问道。
薛绾又给程采解释了一遍,有三个薛绾的事。
“没想到我们绾绾这么不得了。”
“那是。”薛绾骄傲地小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明日我们去谢宅,你有个表姐也在。”官长竺默认了第二个方案。
“表姐?程筱筱?”程采回忆了下自己的家庭成员。
“嗯。”官长竺将怎么遇到程筱筱以及程筱筱遭遇的事情一一告知。
程采听完自嘲地笑了笑,看来她们程家还真是不详的一家,她身上长鳞片,程筱筱长红发。
“你别多想什么,程筱筱是因为被人害的,你是因为黑气。”官长竺看出程采的心思。
“做程家人还挺倒霉。”程采笑了笑。
“大师姐,没事的,大霉过后必有大福!”薛绾说得很认真。
“绾绾这话我爱听。”程采将薛绾揽进怀里,“今晚跟大师姐一起睡好吗?”
“当然好啦!”薛绾不顾官长竺杀人的目光,享受着程采柔软的怀抱。
官长竺起得咬牙,他都没这么抱过采儿!
“现在还早,吃过晚饭再睡。”官长竺戳了戳薛绾,咬牙切齿道。
“我不饿,可以明天再吃,大师姐饿吗?”
“我累了,明早吃吧。”程采只想搂着薛绾好好睡一觉。
“好吧,我就在隔壁,你们有事叫我。”官长竺一脸落寞地走了。
两女孩哪里有困意,躺在一起说了一晚上的话,快天亮了才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