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薛绾给薛明雪的头发做个收尾工作,将他身上沾的碎发给清理出来。
“来,看看喜不喜欢你的新发型。”薛绾掐指召出一面水镜子,能照半个院子,十分清晰。
薛明雪看着镜中的景象,他坐在椅子上,薛绾笑眼温柔地看着他,真好呀。
“明雪很喜欢,谢谢姐姐。”薛明雪满足地笑着,他的眼里只装得下薛绾。
程采看着镜中的自己出了神,透过水镜仿佛看到了另一个女人,与她截然不同却又道不出的相似。
“不可以盯太久,会把魂吸进去的。”薛绾提醒程采,她知道程采看到了什么。
轩辕指使楚郇去找打捞的,向薛绾这边走来,他在水镜的背面,与他们的视线不同,在他的眼里,他们就是对着空气照镜子。
“神仙还有理发的爱好?”轩辕走到薛明雪面前,不得不说,手艺不错。
薛绾欣然接受轩辕的赞赏,“还行还行,以前给小可爱剪毛剪多了,熟能生巧罢了。”
轩辕呵呵,这位神仙是一点也不谦虚,他回过头,瞧见突兀出现的水镜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方才走过来的时候什么也没有。
原来真有一面镜子,轩辕伸手摸了个空,“你真是个神仙?”
“这样你还怀疑啊?普通人能做到这,我薛绾头拧下来给他当球踢。”薛绾挥手隐去水镜。
轩辕挑眉看着神奇的一幕,水镜从角落慢慢消失不见,“神仙,你说的尸体可否明示一下?”
“尸体?什么尸体?”程采问道。
“一个个这么好奇,等捞出来就知道了,不过应该只剩堆白骨在,看你们的本事了。”十三年前的事,可算要了结。
程采看向轩辕,“尸体在哪?”
“在那边的死水潭里,不过我没见着,是神仙说的。”轩辕现在不怀疑薛绾神仙的身份,脑子里想的都是为什么死水潭里会有尸体?
“此事应该通知一下谢家主人,死水潭也是谢宅的一部分。”
薛明雪闻言道,大概知道轩辕说的地方,那处他散步也到过,阴气沉沉的,让人心生惶恐,所以他去过一次就没再去了。
“说起来都没怎么见到谢宅的下人,下人们都去哪了?”程采问道,除了安十,她一个下人都没见到,连谢凝那院都没有伺候的下人。
“我在这儿住了三年也没瞧见。”薛明雪只见过谢成祖,谢宅一直是冷冷清清的,谢成祖说府里就四个下人,加上安十,一共五个,谢宅又很大,所以很难碰见。
“我们先去死水潭等着。”轩辕觉得在谢宅找人实在难,但是捞尸体这种大动静,多少会惊动到他们,届时等着人找上来就行了。
薛绾打着哈欠,薛明雪的血液已经不够支撑她附身,她要将身躯还给薛绾,“你们先去,我随后到。”
说完,薛绾不见人影,三人只好先行往死水潭去。
死水潭静悄悄的,风吹过枯萎的芦苇,沙沙作响。
程采作为女孩,冲在两个男人面前,英勇得不像瘦弱的女孩。
死水潭边,程筱筱静静地站着,凝望着湖底。
“程姑娘?”轩辕试探性地叫道。
“是轩辕公子,你们也来了。”程筱筱回过头看见三人,露出笑容。
“你在这里做什么?”程采问道。
程筱筱本来跟在薛绾身后往西院走,但是半路上不见了,她们没注意,以为她三急来不及说,自己去解手了。
“是安十让我来这等人,我便在这儿等着。”程筱筱对程采的态度依然是淡淡的,没什么情感。
“安十?”奇怪了,安十让程筱筱在这里等人,等的是何人?
“是啊,怎么了?”程筱筱看着薛明雪,薛明雪换了发型,她差点没认出来。
“安十有说让你等的是谁吗?”薛明雪灰色的眼珠一瞬不瞬地盯着程筱筱,余光观察着周围,并未有异常。
程筱筱摇头,她也很莫名其妙,她等了有好一会儿,都没见着人,不知道是不是她中途离开解手给错过了。
楚郇带着一帮人回来,看见轩辕,立马小跑过来,“老师,人找,来了。”
“你路子还挺广,能找这么多人来。”
轩辕打量着一大帮人,穿着很朴素,渔民打扮,看着就是在水里的好手。
“楚郇有和你们说明来此的原因吗?”轩辕担心这些渔民觉得尸体晦气,不肯打捞,最好提前说清楚。
渔民中为首的出来代表说话,“楚公子已经说明,公子放心,我们一身正气,不怕那些邪的,加上楚公子出手阔绰,我们大伙都肯干。”
“那就好,下面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最好先派人探探清楚再打捞。”轩辕点头。
“好,公子放心。”那人叫了个水性最好的下水,他们在边上准备好工具,等情况明了就一起下水捞。
程采看着被搅得混浊的水潭,有些心悸,隐隐不安。
程筱筱亦有同感。
薛明雪看着他们连小船都搬来,看来楚郇的出价不低,让人肯劳心劳力,大费周折。
“情况如何?”轩辕见人上岸,上前问道。
那人留着胡茬,长相老实,下水前信心满满,上了岸一脸惊吓,不知道在湖底看见了什么。
人缓过神,跳过轩辕和老大说话,“傅老大,下面很深,底下全是白骨!这活不好干。”
“具体什么情况?”傅老大摸着下巴,他看表面就是个小水潭,季老三说很深,那必定超过了三米。
“底下比上面大,我往下游到一半就游不动了,全是白骨跟水草堵着,我看底下至少还有七八米。”
季老三是个大胆的,就算看到白骨也不是很怕,只是这数量太吓人了。
“傅老大,还捞吗?”
傅老大拿不定主意,看向轩辕,他看得出,楚郇是听这位公子的,“公子也听见情况了。”
“楚郇。”轩辕叫道,他想着是多加些钱,但不知道楚郇的存款有多少。
“每人加一两银钱,捞出的白骨按具数再另算。”薛明雪将视线从水潭里收回来。
自从泡了薛绾配的药浴,他的视力比以前还要好,甚至不受水中混浊影响。
这些尸骨必须要捞,尸骨之下有个大东西。
傅老大不知道薛明雪能不能做主,于是看向楚郇,楚郇点头,“按他,说的。”
“好,大伙都听到了,都拿出劲来。”
傅老大大声说道,楚郇本就给了他们一人一两,是他们半年的收入,再加上薛明雪说的,就是他们一整年的收入啊。
在金钱的刺激下,每个人都很兴奋,将小船放到水潭里,两人在船上拿着网,其余人下水。
“你可是看出什么了?”轩辕问薛明雪,他能感觉到薛明雪能看到与他们不一样的东西。
“嗯,除了尸骨以外,还有别的。”他也说不准是什么东西,只是觉得必须捞上来。
程采看着忙碌的渔民,其实她早就想说,她可以用御物之界将水抽干。
不一会儿,地上已经摆着许多碎骨头,有大有小,因为尸体都已经白骨化,没法整具地捞上来。
“楚郇,你再去找镇里的仵作,将尸骨拼凑起来。”轩辕看着乱放在一堆的人骨,眉头紧皱。
楚郇点头,立刻去找仵作,他前脚刚走,官长竺后脚就来了。
他去为师祖买美酒瓜果,回来时院子就剩薛绾躺在床上睡觉,他感知到这边有动静,就赶来了。
“你们在做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多骨头?”官长竺也皱起眉,看架势,水里还有不少。
程采给解释了一番,官长竺叹气惋惜,“让他们停一停,我来吧。”
轩辕喊停,不解地问道:“你要做什么?”
“你们这样效率太慢,都站远些。”官长竺飞身悬空停在水潭上。
傅老大哪见过人能飞在空中的,以为自己见到了神仙,带着自己的兄弟们跪了下来。
“是神仙显灵了!”
官长竺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你们别跪,我不是神仙,都离远一些。”
程采见状,驱风托起众人,不让他们跪着,“你们听我师兄的,不要影响他。”
官长竺闭上眼,感知水下的情况,开启御物之界。
水被抽离,漂浮在空中片刻,化成水雾散去,露出大坑,尸骨暴露在空气中,难闻的腥臭味弥漫。
大伙捂住鼻子,退得更远了。
官长竺向程采递了个眼神,飞身下来,“这味道闻久了对身体有害,都放慢呼吸离开这里。”
水底的臭味不单是烂泥臭,还有另一股能致死的臭味,程采和官长竺都闻出来了。
“白骨里有东西动了。”薛明雪捂着口鼻,本能地退后了一步。
一根墨黑色的出手悄悄伸向最近的官长竺,却逃不过薛明雪的眼睛。
官长竺回过身,化风为刃切下触手。
那触手吃疼,一下就缩了回去,官长竺想追,但累累白骨阻挡,他尊重死者,放弃追逐。
轩辕蹲在砍下的触手前,用树枝戳了戳,还会动,“这是什么动物?”
“八爪鱼吧。”程采也用树枝戳,直接刺穿触手,叉了起来,“师兄,这种颜色的八爪鱼你见过吗?”
触手不止表面是黑的,切割面也是黑的,说明这条八爪鱼从里到外都是黑色的,是他们没见过的品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