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与商女对打,以防守为主,而对商钧则是招招致命。
商钧躲得狼狈不堪。
“暮云,有种你打我姐,打小舅子算什么本事!”
商钧身上已有五六道伤口,往外冒着血。
“薛绾是拿什么迷惑了你们,你们若真设阵杀了法莲,天地会失了平衡。”
“你根本不知道师祖要做什么。”暮云狠下心一剑刺向商女的喉咙。
商女双剑交错,打偏了暮云的剑锋。
到现在为止,暮云还是让着她,不然暮云早用天官决将她捏碎。
“不论薛绾和你说了什么,她手上沾的鲜血却是事实,你们要帮的是个杀人魔头。”
“万法阁干净得到哪里去?提取普通人身上的灵气,培养虫人,蛊人,数万生灵的因果,你们又承担得起吗?”
暮云一剑砍断了商钧的半截手掌,但是很快又长了出来。
“你连亲弟弟都能拿来做虫人,我们又有什么好谈的。”
“云哥,你清醒些吧,薛绾设下的破杀放出鲶虫,引地火,惹海啸,死了那么多人。
我们不过是把人变得更好,做虫人不惧生老病死,难道这不是进化吗?”
暮云叹了一口气,放下软剑,伸出手。
商钧和商女都觉得脖子一紧,无法呼吸。
“云哥,你舍得杀我吗?”商女红了眼,一如他们初见,商女红着眼拾起被践踏的白布。
她脆弱而又倔强的模样印在暮云心里,那一刻他真的动了心,明知道那只是个局。
却还是陪着她重掌商家,陪着她打闹玩趣,她说要找个世外桃源隐居。
他同师傅说退出天官府,毅然决然地陪她隐居深山。
他知道,商女只是想慢慢抽取他身上的灵气。
他知道,商女是万法阁的圣女,是要破坏薛绾计划的人。
但是他只想和商女再多待一些时间。
师傅传信给他时,他真的不愿再掺和进来,他可以拘着商女,不让她再继续错下去。
但商女却催着他回天官府,他知道他无法改变商女。
“商女,你不会死的。”暮云闭着眼,加重了手里的力道,能清楚听到骨骼碎裂的声音。
商女嘴角溢出鲜血,她的肋骨插到了肺部,浑身的骨头都断得差不多,她家云哥下起手来还真狠。
她确实不会死,但还是会痛的。
“云哥,我给过你机会了。”
商女嘴里念咒,额头上传途之花的纹路闪烁着光芒。
薛绾的特殊空间里,齐一紧紧拽着手里的绷带。
韶华镜中商女的身躯已经扭曲不成人形。
“不好,她是在召唤蛊人。”金麒站起身。
薛宣按住金麒,“在薛绾的空间里应该是安全的,继续看下去。”
“可齐一他......”
齐一摇头,让金麒别担心,他现在还没事。
万法阁一直在研究培养蛊人,齐一是第一批实验品,也是唯一活下来的第一批蛊人。
以他为基础,培养第二批蛊人。
齐一身上千疮百孔,打满了绷带,只是他裹得很严实,别人只能看见他胳膊上的绷带。
薛宣给他的绷带下了咒,每当他控制不住身体内的蛊虫,便可以拉紧绷带,强行压制。
商女念完咒语,缥缈峰上方飘来一朵红云,云上开始掉人。
穿着黑袍的蛊人从高空摔落在落幽台上,摔得半身分离,却还能站起身来。
暮云一挥手将他们都扫下落幽台,但蛊人数量众多,他们像兽一般爬行,掉下悬崖不死,快速地爬回来。
商女歪着头,咧嘴笑道:“云哥,你看这些蛊人是不是很完美,就算是碎成七八块,也能拼起来。”
“可以了。”暮云掐断了商女的脖子,将她和商钧都丢下悬崖。
蛊人还在掉,他们穿着黑袍,乌压压一片,将暮云围在中间,逐渐淹没了他。
“要去帮他吗?”金麒看得有些惊心动魄。
这些都是第三批蛊人,没有人性,如野兽一般只知道攻击与撕咬,不知道疼痛,不知道畏惧。
“对暮云有点信任。”薛绾忽然从门里出来,手里拿着个苹果。
“薛绾,你终于回来了,我们能出去吗?”金麒已经有些手痒了。
“你们确定要出去?在空间里你们能一直平安无事,出去可就不一定了。”薛绾啃了一口苹果。
“生死有命,一直躲在空间里算什么,天星他们都能帮你,我们也能帮上忙。”
金麒握着银狼,银狼震鸣,似乎在应和金麒的话语。
“行,你呢。”薛绾弯下腰,俯视齐一。
“金麒去哪我便去哪。”齐一松开绷带,表情有几分释然与决绝。
“我送你们去暮云身边。”薛绾一个响指,将齐一和金麒送走,剩下薛宣。
“要帮我恢复记忆?我很好奇,你的计划是什么。”
薛宣看着韶华镜里的那些画面,但记不起到底发生了什么。
“哥,要有心理准备。”薛绾扔掉苹果核,双手快速结印,替薛宣解开记忆封印。
封印解除,庞大的记忆涌入薛宣的脑子里。
他与薛绾相依为命,他进入安阳仙门,他与薛绾重逢,他进入万法阁秘境。
他记起了一切,他被万法阁解剖,他不死不活地被关押在水牢,他被改造成不人不鬼的东西。
他每一次发疯杀死的无辜奴隶,他记得每一张脸,他的愧疚一直折磨着他。
他最后进了秘境,他将法莲困在了秘境中,他自愿用伤痕累累的身躯吸纳邪气怨气。
他在法莲的三千世界中看到了上万种结局。
他记起薛绾在秘境中被他杀了无数次,他最终被薛绾封印了记忆,送出秘境,开始为万法阁做事。
薛宣从记忆之海中抽离,身上冒出黑气,他体内也有蛟灵。
“小绾,辛苦你了。”薛宣压住外泄的黑气,从袖中取出月牙铜牌,“是时候了。”
薛绾剖开小臂,剜出与月牙铜牌契合的玉石。
“哥。”薛绾把玉石交给薛宣,叫了他一声,并未多说什么。
薛宣抬手揉乱了薛绾的头发,“乖。”
特殊空间里最后只剩薛绾,薛绾看着韶华镜里出现的一个身影,眼里的泪落了下来,“师尊。”
商女召唤来的除了数不尽的蛊人,还有清鬼。
失去心魂,没有意识的沈清。
金麒和齐一帮暮云清扫蛊人,瞧见清鬼,都不由心惊。
“好强大的存在。”暮云在清鬼面前,第一次生出畏惧之心。
“小心一些。”齐一怕金麒莽撞。
金麒提着银狼,银狼传递给他危险的信息。
清鬼双目无神,凭着气息锁定了金麒,动作快速且狠辣,右手穿透银狼,嵌在金麒胸前。
暮云屏息,拉开金麒,快速设下重重结界,抵御清鬼。
清鬼的手毫发无伤,只是有些奇怪,他的手穿透银狼时,有什么东西钻进了他的身体里。
齐一检查着金麒的伤势,还好,没有伤到心脏,只是流了一些血。
“银狼居然碎了。”金麒没在意自己的伤势,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银狼刀身上的洞口。
银狼的气息在消散。
白虎从远处奔来,横在清鬼和暮云之间,嘴里衔着一块灰色的玉石,吐在清鬼面前。
那些被清扫的蛊人又爬了上来,暮云设了下的结界无法突破,他们扑在结界外,朝里面龇牙咧嘴。
齐一发动冰甲锁,巫散能彻底杀死蛊人,但是巫散有限,根本杀不完蛊人。
暮云的结界开始出现裂缝。
金麒挥舞着破了洞的银狼,将他们再度打落悬崖。
清鬼垂眸盯着地上灰色玉石,玉石中有液体在流淌。
“有什么法子将他们都杀了?”
金麒的体力很好,能打一整天,但是银狼气息消散,让他有些心烦意乱,有几次都踏错了步子。
“有。”齐一解开衣服,脱去外衣,露出缠满绷带的身躯。
“不行,我还能打,暮云的结界也还能撑下去。”
金麒不太好用的脑子,此时却很快反应过来齐一要做什么。
齐一抬头看着那片红云,“金麒,万法阁造的蛊人都是以我身上的母蛊为基础,我不死,他们还能培养更多的蛊人。”
“我们杀了万法阁的人不就行了。”金麒按住齐一的手,不让他解开绷带。
“你认为我们打得过上头吗?”齐一笑了笑,“金麒,我很高兴能认识你和宣。”
齐一挪开金麒的手,解开绷带,少了薛宣的压制咒语,他体内的蛊虫开始叫嚣。
绷带一圈一圈地解开,齐一绷带下的皮肤千疮百孔,各式各样的蛊虫在他皮肤下游走。
他的心脏边缘是一圈太阳般的火红图案。
齐一取下冰甲锁,对准着自己的心脏。
巫散射入心脏,斯裂着他的皮肉,他从未如此畅快淋漓过。
齐一支撑着身躯,扶着白虎的前躯,一步一步走向清鬼。
“你的体内应该也有我的蛊虫,我认得你,沈清。”
齐一停在玉石面前,他也认得这块石头,是沈清给薛绾的召唤石。
“你变成这样,也是薛绾计划里的一部分吗?”
齐一艰难地弯下腰,拾起召唤石。
他体内蛊虫的活性渐弱,他的生命也快走到尽头。
“万法阁害人不浅,可天外之神更可恶,沈清你若还有意识,就清醒过来,帮帮薛绾吧。”
齐一拿着召唤石按在清鬼的心口,他的身体开始融化,清鬼伸出手接住快要掉落的召唤石。
齐一最终化成一滩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