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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在劫难逃

芳琴姑姑听着这撕心裂肺的哭喊,一颗心上似架着把钝刀,挫的人只痛到骨子里去了。原来,终究还是错信了那人,却不知他等这一日等的有多久了。

任这一夜有多漫长,泪水都是流不尽的,哭的累了,便昏昏睡了去。而自噩梦中再次醒来,寝殿中已然明亮如常,睁眼一瞧,榻前妇人正自支颐小憩,垂眉低首,满面倦容。

听闻动静,芳琴姑姑立时便醒了过来,眼中盛满怜爱,扬了扬嘴角,轻声唤道,“羽儿,你醒了?”

“姑姑...”

少女轻唤了一声,她多想还如往日里醒来那般,能对着妇人撒娇耍赖,再任由她柔声取笑自己几句,可如今只一开口,她便知,一切都变了。本欲坐起身来,却只稍稍用力,身下酸痛便窜了心头,不禁轻呼出声,随即便是羞的满面通红。

“羽儿,可还是疼着?”

少女本已无地自容,闻言更是连头都不敢抬起。眼前妇人虽伺候自己沐浴更衣无数回,可似这等男女间的禁忌之事,便是亲生父母在此,都难以开口。

“羽儿,昨夜你入梦后,姑姑未经你允准,将你身下...稍作了清理,还望你莫怪。”

“这等肮脏的身子,还清理它作甚?”

“陛下乃万金之躯,且不可妄自菲薄。”

赫羽冷笑一声,“世间还有这等残破不堪的万金之躯?”

芳琴姑姑暗叹一声,但凡女子,无不是将贞操看的比命还紧要,而婚前失贞,即便是心宽似海的一国之君,亦如要了她的半条命一般。更何况,那北正的三皇子是她真心爱着的男子,举世无双,独一无二,如此,便是要了她的一条命了。

待回过神来,却见少女垂着一双眸子,只呆呆望着自己的右手,掌心有一物,虽陈旧不堪,芳琴姑姑还是一眼便就明了,那香囊上的一针一线皆是出自己手,又如何认不出呢。

那年,那人带着女君出城去骑马,归来时,此物便不见了踪影,此时物归原主,怎奈已是物是人非。

“羽儿,昨夜你自归来,手中便紧紧握着此物...”

赫羽闻言,如梦惊醒,昨夜偏殿中那贪婪与屈辱交织着的一幕幕似又浮现眼前,双眸一阖,眼泪又似断了线的珠子,拼了命的往下掉。

生的倾城之姿如何,贵为一国之君又如何,到头来,还是任由他肆意糟践,而自己,却连开口呼救都不敢。念及此,满腔悲愤喷涌而出,用力一掷,那香囊便被掷出了丈外,“将它烧了,烧的干干净净,一缕灰都不得留下。”

芳琴姑姑走过去拾起香囊,轻声道了一句,“姑姑明白。”

外间脚步轻快,一听便知是福海来了,不多时,屏风后便传来了欢喜的声音,“禀陛下,守城将士方才来报,三皇子一行距王舍城已不足百里之距,今夜便可安然到达了。”

芳琴姑姑听闻,不禁暗骂一声,这三皇子便是此时最不该在她面前提及之人,可怜这小福子还浑然不知,以为自己是来报喜的,不待女君开口,便就先行将他打发走了,“陛下已知晓了,下去罢。”

赫羽听闻了宋灵均便在不远之处,心头却已无往日里的期盼,沉吟半响,苦笑一声,叹道,“姑姑,他终究是来了。”

“陛下,依照礼制,你与三皇子大婚前见不得面,这两日,你且将身子好好养着,也将心头的沉闷好生排解,大婚将至,姑姑只盼你做这世间最美的新娘。”

少女抬首,面如死灰,“再美又如何?这一生一世,我注定是要对他不住了。”

.

.

酒是这世间最好的东西,能教人糊里糊涂的睡去,酒也是这世间最浑的东西,更能教人神思清明地醒来。一连三日,无论是醒着还是醉着,脑海心田里挥之不去的总是同一张脸,时而挂着纯真的笑,时而流着苦痛的泪,时而转身回眸,柔柔叫一声韩将军,时而歇斯底里,恨恨说要杀了自己。

一声声号角传入耳际,端庄而又威武,木床上的男人蓦然起身,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人端着一只碗走了进来,正是哑仆。韩刍夫这才恍然大悟,想必是白霜老骥识图,载着不省人事的自己来到了五斛先生处。

此等情景,倒是像极了二十余年前初到此处之时,只是,那时,哑仆端来的是一碗野猪肉炖下的美味,而此时,递给自己的却是一碗浓的化不开的醒酒汤。

号角之声仍是不断,本以为是梦中之声,却原来是从皇城中传出来的。韩刍夫自哑仆手中接过大碗一饮而尽,又道一声多谢。哑仆以手比划几下,韩刍夫当即会意,原来,自己天还未亮便至此处,而此时已是正午时分。

城中自是热闹,城外的林间院落却似遗世独立般,即便周遭尽是蜂飞蝶舞,也扰不得它丝毫清净。白霜吃饱喝足了,此时正卧在不远处的竹林下,哑仆在院外的菜畦间锄着地,韩刍夫站在院中,望着角落里那一丛丛正自萌芽的野菊,不禁又失了神。

老迈的声音自屋中传来,“迎亲的号角歇了,只待礼成,陛下再携夫去往太庙祭过祖,这北正的三皇子便就成了大凉的佳婿了,好啊,好极,哈哈!”

韩刍夫听闻五斛先生连叫几声好,如梦初醒,苦笑一声,还是硬着头皮进了屋去。昔日里,能来此处与先生把酒言欢,自然是一大快事,而如今的自己,即便有好酒,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五斛先生听见脚步声,方才缓缓睁开了眼,慈眉善目亦如往昔,边笑边说着,“老朽上了春秋,耳力大不如前,虽只能听得隐隐几声,亦觉满足了,四年未见,却不知昔日里那女娃娃,如今又已长成了哪般模样。”

“先生,好久不见。”

五斛先生闻言,笑着打趣道,“想你在北疆呆了十年再行归来,也未曾说过这等话来,短短两年而已,怎的又成了好久不见?”

韩刍夫闻言,一时竟答不上来。

老者见他面色有异,又笑问一句,“莫非,你做了大凉的大将军,自觉身份不同往日,这心境也变了。”

韩刍夫闻言,更觉为难。这心境是变了无疑,只是,与做不做这大将军倒无甚干系,而究竟因何而变,却是难以启齿的。

五斛先生叹了一声,“也罢,昔日里即便十年未见,你也似才老了两岁,而如今只两年未见,你却似老了十岁一般。”

韩刍夫见老者一双似能看穿一切的眼睛只盯着自己,动了动嘴角,苦笑一声,“先生...真会说笑。”

五斛先生又叹了一声,“你并非想来此处,却因着白霜之故,糊里糊涂的来了,是也不是?”

韩刍夫心头一松,终究承认了,“瞒不过先生的眼,我已非昔日坦荡,自觉无颜再来先生处打扰了。”

“你我二人相识二十余载,历来坦诚相对,我若开口问,你定不会推而不答,而你又知,你若是再来此处,我定会问起,你缘何会做这大凉的大将军,这其中究竟,又是你说不出口的,是也不是?”

“先生想必早已猜透了我的心思。”

“旁的人,我看得穿,唯独刍夫你,只得看透一半,不过,今日是陛下大喜的日子,身为大将军的你不留在宫中饮宴道贺,反而喝得烂醉出了城来,这才教我更笃定了,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南宫家的那个女子罢。”

韩刍夫听得南宫二字,双目一沉,心头又似挂上了千斤的重锤,沉吟半响,终究还是开了口,“先生,我若做下了一件极恶之事,十恶不赦,百死莫赎,该当如何?”

“那得先问问你自己,可曾心生悔恨了?”

可曾心生悔恨,这几日来,但凡清醒着,自己也扪心自问过不下千遍,可答案终究只有一个。

“不曾。”

“好,既然不曾后悔,又何来的十恶不赦,百死莫赎?”

韩刍夫听老者说得慷慨,却不禁苦笑一声,“我虽不悔,却也得死上一千次一万次,才能化解这其间的愤恨。”

“做下了便是做下了,你既非生性犹豫之人,也非贪生怕死之辈,何来的这些事后烦恼?”

“我自然是不怕死,只是,少时,我便得平王殿下教诲,善恶有报,须得分清,我自问平生无愧事,却终究难圆满。”

五斛先生拾起茶壶,将木几上两只茶杯斟满,端起一杯饮了一口,眉目间皆是轻描淡写的融融,“世间善恶,焉有定论,都只在一念之间罢了,若有仇必报,有冤必申,我这大怨大仇又该从何说起呢,在世人眼里,这半生的逍遥岂不尽是苟且偷生了?哈哈!”

“先生昔年是时局所迫,我如今却是...自甘堕落,二者不可并论。”

“时局所迫也好,自甘堕落也罢,但凡是命中注定的大限,皆是劫数。”

“劫数?”

“不错,人活这一世,若无劫数,倒也太过寻常,渡过去了便是生劫,渡不过去,便将这条命交付出去,又有何妨呢?”

“可这自己的劫数,却祸及了他人,又当如何?”

五斛先生微微一笑,似已洞穿一切,“刍夫啊刍夫,你还不明白吗,这既是你的劫数,亦是她的啊。”

是自己的劫数,亦是她的。短短几个字,在男人心间反复着。这若是自己的死劫,那便以死赎了这罪业,又何妨?可是她呢?她可又能渡的过去?

“先生,她...陛下与三皇子...”

郎才女貌?情深意笃?佳偶天成?举世无双?悲凉泛起,心潮翻涌,唯余苦笑罢了。

待酒意完全醒了,暮色业已降临,韩刍夫告别了五斛先生,骑上白霜便回城去了。一路之上,皆是自城中出来的乡间百姓,个个面上尽带欢喜之色,口中谈说的无一不是今日城中的盛举。

大凉自建国以来,天子大婚这还是第一遭。因先皇迎娶先皇后之时,只是储君的身份,排场自然稍逊一筹的,而此次两国联姻,更是前无古人的壮举。

韩刍夫催着白霜逆着人潮往城中行去,听闻人人口中皆是在称赞那北正公是何等的风华绝代,与女君又是如何的珠联璧合,脑中也不禁忆起了今日五斛先生的一句话来。

这三皇子主动弃了君位,成了北正公,虽也是这大凉境内除天子之外最尊贵的人了,却终究还是舍弃了太多。而陛下是女子,生而长情,更懂礼数,只怕,日后定要待他加倍的好,方觉能报答他这一世的相伴。

是了,从北正一国之主成了有名无实的北正公,世间可还有第二个男子能做到?她若想待他好,本已有了千万个的理由,而自那夜后,便又多出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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