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安四十八年,从去年寒秋到初春,一共六个月的时间,皇帝以太子妄图篡位的罪名不得不废掉太子。
重立六皇子容桀为太子,从此皇帝就以病抱恙,大多权力交与太子容桀处理。
容安四十八年,晚春,安宁十六岁生辰。
“臣女贺喜殿下。”距上次见容桀已过大半年,安宁长高了些,比之半年前也出落得更为美丽,不变的仍是她一身清丽的锦蓝色薄衣,一成不变的清然淡雅的态度,不过,脸色似乎比之前变得苍白了许多。
“嗯。”容桀还是一身玄黑色的袍子,淡淡蹙起眉,看着安宁。她就算这般恭贺着,也不见她眼中有任何喜色,虚伪!
他手里拿了个锦盒,“你生辰,也不知要送些什么好。想到之前说欠你一对白玉茶盏,便制了一对一模一样的给你。”
安宁巧笑接下,凑到容桀耳边,“臣女早就说过,那对白玉杯这世间仅有一对。殿下这般做是何意呢?想要撇清与臣女的关系么?当日臣女送殿下出宫的人情,与助殿下登位的人情难道都不在了吗?如此看来,殿下还是欠着臣女啊!”安宁拿出一个白玉杯,扔到地上,一如之前被容桀扔出马车的一样,摔得粉碎。
容桀瞳孔放大数倍,骇人冰冷地眼神直射向安宁,毫不掩饰怒气,不知好歹的女人!
“殿下可要沉住气,就算现在愤怒得想要杀了臣女,也不可在此处显露出来,免得落人口舌。况且,殿下当初摔碎的与此不是正好还清吗?殿下这样不想欠着臣女,那臣女就依了殿下的意思便是。”安宁浅笑嫣嫣,似乎是才想起来一般,轻拍掌心,不急不缓,“哦,对了,忘了告诉殿下,臣女明日就会前往边疆,为殿下平定蛮夷……如此一来,殿下就欠得更多了啊。”
容桀望着她的笑脸,瞬间有种想撕碎的冲动。他袖袍下的手紧紧握成拳。
安宁登上战车时,容桀来送了她,父亲虽是口中责怪,也还是来了。唯一让她意料之中的卫殊却是没有来。
看来是这些年陪着她也闹够了,安宁的眸子还是忍不住黯了下来,这应是她与卫殊最后一次见面的机会了。
“安将军且慢!”容桀从城楼上走下。安宁生辰,她向皇帝求了个去平定蛮夷册封将军的恩典,安家一世枭雄,安宁又是年轻一代的翘楚,皇帝自然同意,容桀那边也是巴不得早点不见,也欣然同意。
“如今安将军出征在即,本太子有句吉言想要送给将军。”犹如昨日,他在她耳边呼出热气,声线迷人而诱惑,“听闻,边疆一带有种长得像风铃的花犹是漂亮,将军可否带些回来,让本太子一饱眼福?”
安宁眸子猛地睁大,脸色突然苍白了三分,不住地向后退了一步,像断线风筝一般,直直跌下战车。
“阿宁!”一道白影闪过,卫殊从战车上急忙奔下,接住安宁,发现她的身子微微颤抖,“阿宁?怎样了?”
安宁有些愕然,原来他早就来了啊!那么,她此去便是真的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