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欢进去一看,桌椅倒了一地,沈清妩惯穿的襦裙也被撕得稀巴烂,胡乱地扔在地下。
她几步奔到榻前,见沈清妩躺在那里,眼下发青,双手微微蜷曲,腕间一片通红,吓了一跳,张口想问怎么回事,一看沈清妩那无声流泪的样子,立即什么话都问不出口了。
默默侍奉沈清妩穿衣,桐欢扶她坐起,在她腰间放了一团软枕,供她靠着。
舀了一勺清粥在她嘴边:“小姐,你多少也吃一点,这么不吃不喝,再好的身子也扛不住啊!”
沈清妩别过脸去,桐欢再劝她,她就只是眼神空洞地看着地下那一摊被撕烂的襦裙,一句话不说。
桐欢又劝了半天,她依旧无动于衷。
桐欢放下手里的东西,将屋内细细收拾了,回身一看,沈清妩已经偎在那团锦被间睡着了,想来确实是极累的。
她轻轻掩上门,无声无息退下。
在门口,与赵岩撞了个满怀。
赵岩也显是一夜未眠,探身往屋内瞧了一眼,问:“王妃还没起来吗?”
方才,见赵成熠怒气冲冲出门,赵岩以为他们夫妻二人一大早又吵了一架,急忙放下手头的事情,赶来看看。
桐欢将赵岩拉到一边,指指里面:“小声点,王妃刚睡下。”
赵岩叹气:“这成婚才多久,就弄成这个样子,等以后那嘉懿公主进门了,明月轩还有安生日子过吗?”
桐欢瞪他一眼:“你们殿下也忒薄情寡义了些,娶了我家小姐才几天,就急着纳侧妃,亏我那么向着他!”
赵岩不敢反驳,只在心中默念:我家殿下心里的苦,一点不比你家小姐少啊!
见他不答话,桐欢问:“你能帮我出去一趟吗?”
赵岩没有立即点头,狐疑的眼光在桐欢脸上扫了一圈:“做什么?”
桐欢答:“小姐已经一天一夜没进一粒米了,她以前最是喜欢城东胡记的茯苓糕,你能帮我跑一趟吗?”
沈清妩如今情绪不稳定,她一时离不开,眼下只能求助赵岩。
见是这样的小事,赵岩当即应下,牵了马就要出去。
在马厩碰到了正刷着马的赵成熠,赵岩搔一下脑袋,满脸不解。
早上明明亲眼见殿下出去了的,怎么一会儿功夫,又回来了?竟还如此有闲情逸致,给马刷起了毛?
赵成熠问,牵马去哪儿?赵岩支支吾吾答了。
赵成熠想了一下,将毛刷扔给赵岩,口气是不容置疑的:“你留这儿刷马,我去城东胡记。”
赵岩长长地“哦”了一声,蹲在那儿费力地干起活来。身后马长嘶一声,马蹄噔噔,是赵成熠出去了。
唉!赵岩叹气。自己好歹也是堂堂侍卫长,在王府也算一个不大不小的领导,一大上午的,被安排在这臭气熏天的马厩给马刷毛,这叫什么事啊?
不像话啊,不像话。
到天快黑了,赵成熠才提着一个食盒回来,往明月轩去了。
桐欢打开一看,见是满满当当一盒茯苓糕,拿看白痴的眼神瞄他一眼,幸好他此时一门心思都在沈清妩身上,没功夫注意桐欢,因此桐欢肆无忌惮在心中嘲笑起他来:这么一大盒得吃到猴年马月?糕点小食本来吃的就是那股热乎劲儿,隔一晚就不新鲜了,这一盒里装的起码一两百块,别说吃到明天,就是明明明天都吃不完!这楚王殿下,平日里是不出门买东西吗,竟然连这个都不懂?
转念一想,不对呀,上午明明嘱咐的赵岩,怎么竟是赵成熠亲自去了?
脑子里九转十八弯,手上没有闲着,拣了两块放在碟子里,端到沈清妩面前:“王妃,胡记的茯苓糕,你尝尝。”
沈清妩正在看书,瞥了一眼,道:“你吃吧,我不饿。”
自赵成熠进门,她就坐在那里,眼睛一下没有离开那书,头也不抬起来一下,权当屋内没有这个人。
桐欢笑得有几分尴尬:“这……这是殿下特意为您买来的,您……您多少吃几口。”
似乎是才注意到屋里还有另外一个人,沈清妩抬眸,没什么感情地望他一眼,目光又落回书上,说:“拿下去分了吧,我不想吃。”
她这样子,不像生气,也不像不生气,赵成熠一时也拿不准,她心情到底好是不好,见桐欢拿眼睨着他,硬着头皮上前去,在她身边来来回回转悠两圈,没什么底气地坐下,笑得极为心虚:“看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