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张成的邀请,越长安点了点头,就拉着云多多在小屋里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山中清寒,小屋里还在漏着雨,张成不敢让两人受罪,特意找了个木板,挡住了雨珠。
越长安很自然的坐在了云多多的后边的一点,一来可以为她遮雨,二来如果有什么突然的变故,他可以第一时间护着云多多。
小女孩很快从屋中舀了些清水,端着有点缺口的碗放在了两人面前。
张成招呼着闺女道:“娃娃,过来。”
小女孩很听话的走了过去,张成摸了摸她的头,万分怜爱的将闺女抱在了怀中,亲昵的呼唤道:“娃娃,我的小娃娃。”
张成哄着孩子,明明父女和乐的场景。云多多喝着碗中的水,无意中抬头,突然看到张成落下了泪来,眼中似乎有万千种情绪。
喝完了茶,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张家。小女孩似乎对云多多十分不舍,还故意跟在两人身后,走到门后,她还怯怯的拉着云多多的衣角,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云多多俯下身,温柔道:“不哭,姐姐还会来看你的!”
小女孩听完后,才收了眼泪,委屈的点了点头。
云多多还朝她挥了挥手,小女孩才被张成拉回了家。两人翻越了一座山头,离开张成的视野,这才决定去附近打听张成的信息。
一早起来打探消息,一转悠就是大半天,越过山头后,云多多有些累了。越长安在山中找了一件破凉亭,让云多多在原地歇息着,他功夫好,可以多跑些路。
云多多点了点头,笑着看了看越长安。沙雕少年见心上人看了过来,心中莫名飘飘然了,为了表示神气,他一纵身,就跑没影了。
这神奇的技能,让云多多颇为嫉妒,可惜体力跟不上,只好在凉亭中等他。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越长安终于回到了凉亭,先喘了喘粗气,开口道:“多多,我在附近打听了一圈,发现这个张成或许真的有问题!”
云多多惊讶的看了他一眼。
两人来的路上,其实并没有想太多,只是张成恰好出现,顺便将其列为嫌疑人,但云多多看到那可爱的小女孩时,就下意识的不希望张成是凶手。
如今,越长安说张成有问题,云多多心里突然疙瘩了一下。
越长安将打听来的信息和云多多说道:“我翻回去的时候,看到张成还站在屋前张望,就算要表示对客人的尊重,也不是这般尊重的法。之后,我偷偷在张家附近问了一些事情。”
越长安继续说着,云多多将零碎信息拼凑起来。
大致是,这张家原来是个小农民,家中虽不富裕,倒也勉强度日。后来,张成娶了一个婆娘,两人一起奋斗,好日子转眼就要熬出头了,想不到张家婆娘在生下闺女之后,不久就大病一场。张成疼惜自家婆娘,到处变卖家产,家底被挥霍一空,却没能救下婆娘。
张家婆娘去后,张家家徒四壁,还到处都是外债,张成只好去给乡绅家种地。这一天天熬着,想不到去年干旱,眼看就熬不下去了,张成不知道哪里借来了钱。
借了钱后,张成就愁白了头,背地里还偷偷骂过债主。邻居们才知道,原来主人家见他实在可怜,帮他联系上了县城中的大户,张成就和高大户借了钱。但想不到,这高大户竟然是个放贷的,钱借的容易,这还起来,却太难!
云多多想不到其中还有这一层,难怪高回明明是个游手好闲之辈,家中却富裕的很。
越长安也忍不住唏嘘道:“高回放的是高利,张成还不起,他两之间肯定有些嫌隙。可我问到张成的时候,张成却在隐瞒,还说死者对他有恩!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云多多想到那乖孩子,心中不忍道:“张成有问题,那之前的管家高欢呢?”
越长安沉思了片刻,开口道:“多多,你回城中看着高欢,我就在这附近盯着张成。有什么情况,,每天晚上我找你的时候,会和你细说。”
云多多点了点头,拉住了越长安的手开口道:“越长安,你小心点。”
“放心,我功夫好着呢!”越长安笑了笑,突然一把扛起了云多多,将她背着了肩上,一路走到了城门口。
云多多正要走回去,越长安却找了个轿夫。
“你先回去,别让崔婆婆担心。”将人送上轿子,越长安才叮嘱道,“高欢哪里,也要注意安全!”
沙雕越长安回来一趟,难得如此温情,云多多突然有点不想放手。轿子被抬了起来,云多多坐在了轿子里,一直看了好久。
沙雕少年早就不知了去向,她看着越长安离开的方向,傻傻的笑了。
云多多下了轿子,正赶上崔平生从庙中回来。
一起用了饭,崔平生见她魂不守舍,连忙问道:“多多,你是遇到什么事情吗?”
“啊?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就是江州城出了一件命案。”云多多也不瞒着崔平生,将死者的高回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还提到牢狱之中无辜的云小小。
崔平生听出了大概道:“多多,如果有什么我能帮的上的,一定要告诉我!”
“谢谢崔大哥!”云多多点了点头笑道。
崔平生见她笑了,这清雅寡淡的少年也难得笑了起来,似乎与云多多在一起的时候,他笑的次数总是多一些,再多一些。
天色晚了,云多多回屋练起了书法,一边练字,一边想着越长安。
一夜很快过去,第二天一早,云多多拿着备好的绣品又敲开了高家的大门。门开的时候,高欢正在和高家的小团子玩耍。高娘子连忙将云多多迎进了屋,客气道:“姑娘,怎么来了?”
云多多笑道:“我家婆婆心善,知道娘子近来心情不好,让我多上门叨扰一番,陪娘子绣绣花什么的,也好过娘子一个人。”
“崔家婆婆有心了。”听到云多多的话,高娘子眼圈又红了,开口道,“赶明儿,小妇人也准备一二礼品,还要劳烦姑娘给婆婆送过去,替我向婆婆问好!”
云多多拉着高娘子坐了下来道:“高家娘子客气了。你我两家隔的不算远,只恨之前不认识娘子,少了走动,两家都没什么交情,如今倒成了小女一味上门打扰。”
“云姑娘哪里的话。”高娘子开口道,“郎君去后,这诺大的家原来还有些人,现在竟是连过路的都不肯来看一眼,姑娘在这个时候,还不忘来陪陪小妇人,我心底已是感激不尽了,又怎么会是打扰呢?”
一番客套后,两人终于拿出了绣品。
云多多一改昨日问案的姿态,在高家娘子半信半疑的眼神下,真的拿出了针线,做起了女红。高娘子还在发愣,云多多一边绣,一边还开口给她讲起了绣品。
女子之间找起话题来,远比男人更容易。
很快,高娘子就被云多多带进了沟里,还拿着针线和云多多一起绣了起来,眼看着云多多绣出了一朵活灵活现的仙鹤,她激动的将云多多手中的绣品拿到了手中,小心的摸着一阵一线,还惊奇道:“云姑娘真是好巧的手!”
“娘子绣的花也让人惊叹!”云多多夸赞道。
高娘子听到绣品被人夸赞,脸上一红道:“比起云姑娘绣的,哪里是什么绣品,简直就是上不了台面的废品。”
云多多笑道:“娘子过奖了,其实小女本来绣出来的东西也不好看,只是后来有幸到了这江州,还入了崔家,跟着婆婆学了一点皮毛。”
听到崔婆婆,高娘子眼睛一亮道:“崔家婆婆的绣品,那可是我们江州的一绝。”
云多多继续道:“娘子若有空,我倒是可以教娘子一些,只是不知道娘子方不方便?”
“怎么会不方便!云姑娘要来,当然是随时欢迎!”高娘子一听,立刻开口应和道。
云多多见目的达成,终于放下了心。可惜,之前和高家不熟,此时不方便突然提到高欢。想到这里,云多多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一件绣品完成,天色差不多晚了,云多多起身告辞。
高娘子将人送到了门口,云多多回头看了一眼高家。不知为何,看着高欢背着高家小团子站在了高娘子的身侧,突然产生了一个荒诞的想法。
如果没有高回,这两人站在一起,中间加上一个小团子,很配!
云多多被自己的想法惊呆了,怀揣着莫名的心情,回到了崔婆婆家。越长安早就在墙头翻了进来,在闺房门口等着她。
云多多见到越长安连忙问道:“你那边有什么进展吗?”
越长安喝了一杯凉茶道:“有!那张成果然是恨高回的!听到邻居提到高回还骂了几句,不过回到家中,态度又很奇怪?”
“如何奇怪?”云多多继续追问道。
“他给高回烧了纸!表示死者为大,还感谢去年高回借他钱,祝愿他一路走好!”越长安大致总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