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下聘礼之后,是请期。芸娘亲自上门将几个选好的吉日摆在了云多多面前,云多多在几个日期之中择了个中,选择了这个月的十五。
芸娘笑着将挑好的吉日收进了衣服,就扭着腰去了杜家。
等云多多忙完了,就看到站在了她面前的傻掉越长安,少年神奇的摇着折扇,见到云多多看向他,连忙得意的朝云多多一笑。
云多多问道:“越公子刚刚说了什么?”
越长安摸了摸鼻子,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最后厚着脸皮答道:“没什么,是你听错了。”
云多多瞪了他一眼,可惜那沙雕越长安还在笑,偏偏故意朝她笑的那么好看。云多多觉得她应该生气,但一想到越长安为了她,一路奔波至长安,又不过月余就赶回了她身边,那一段千里迢迢的路程,云多多不敢去想。
越长安回来之时,就一觉睡到了正午。
在云多多面前,他什么也没说,没有提他如何让皇帝收回了成命,也没有提他沿途的奔波。他没有提,云多多很明智的没有问。
两个人恢复了以前的相处方式,似乎只要回到了彼此身边。一切辛劳都不足为提,云多多知道越长安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她,但她并不担心。她想,只要越长安心中有她,他与她一路走下去,那总有一天她会知道越长安隐瞒的一切,包括少年的真实身份。
“不过,昨天我在梦中,好像听到了某人说想我。”越长安怕云多多不高兴了,连忙岔开话题来逗她,“多多,你说我是不是在做梦!”
“没错,越公子一路奔波,都跑糊涂了,肯定是在做梦。”云多多撇了撇嘴,回答道。
越长安笑了笑,跳上了桌,凑到了云多多的面前道:“就算真的是做梦,听到某人说想我,梦到她紧紧的抱住我,也值了。”
这一句话,越长安说的深情款款。
云多多突然被他闹了个大脸红,恼羞成怒道:“越长安,你给滚回去,好好做你的美梦去!”
越长安突然放声大笑道,当着云多多耳侧问道:“真舍得让我滚?”
云多多道:“有多远滚多远!”
知道云多多口是心非,越长安也不恼,两人重聚在一起,他正享受着这难得的玩闹时光。一回到长安,他必须履行身上的责任,重新变回少时的稳重成熟。
人人称赞虽好,但在称赞中活的久了,就没了趣味。
回去时,背着父亲,他寻到了儿时的玩伴,当初翩翩的少年郎如今顶天立地,站在他身侧也毫不逊色,他讥笑玩伴,一段时间没见,你竟老了!
玩伴请他喝醉,嘲讽了回去,一段时间没见,你竟变了!
两人站在城楼上叙旧,兴致来了,就喝的醉了,回忆起往日的时光,互相比划着,正当他将玩伴按在地上捶时,玩伴突然开口问道:“我说,你是不是遇上喜欢的姑娘?”
越长安脑袋一懵,本来应该落在玩伴脸上的拳头落了空。被那无耻的玩伴瞬间反杀,还成功在他好看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拳印。
“想不到,你这平时装的一副君子的模样,也会使诈?”被捶的越长安对着玩伴唾弃道。
玩伴却不在意道:“兵不厌诈,长安城中的越公子居然忘记了!”
“你没有派人调查我?”越长安抢过玩伴手中的酒壶,多喝了几杯问道。
“你是问,喜欢上人家的姑娘的事情吗?”玩伴笑了笑道,“那是我猜的!你还记得我的兄长吗?”
“记得。”越长安开口道。
“一个世家贵胄公子,非要去民间游学,回来的时候也是魂不守舍的。我偷看了哥哥的书信,才知道他喜欢上了一个姑娘。”玩伴继续道。
喜欢上了一个姑娘。越长安听到这话,开始在脑海里勾勒出故人的形象来。布衣长衫,总带着一顶高帽,背着箩筐,和他的骏马出去游荡。
玩伴还在越长安耳边絮絮叨叨着。
城楼之下,越长安听着那人的故事,想到了远方的故人走在集市上,走在人群里,走到了小桥流水处,吟诵诗句。
“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
越长安笑了,将回忆拉回到现实,忍不住当着云多多的面,开始逗她道:“出其闉闍,有女如荼。虽则如荼,匪我思且。”
云多多第一次听越长安吟诵诗句,来到古代,她在识文断字时,也研究过一些古诗,比如这一首《诗经》郑风中的《出其东门》。
诗词简单,是少年郎为心爱的姑娘所作。说漫步在东城门,美女多如云,都不是自己思念的,只有穿着素衣绿头巾的姑娘,才是心中最爱。漫步城门外,美女多若茅花白,却都不是自己怀念的,只有穿着素衣红佩巾的姑娘,才能让自己快乐,与她相爱。
这是古人大胆的告白,真挚而热烈,与现代人的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有异曲同工之妙。
越长安如今当着她的面吟诵诗句,让云多多的脸突然红了。
云多多觉得她应该羞涩,但看到越长安沙雕的模样,又忍不住笑道:“越公子,这是受什么刺激了,回来一趟,竟变的有点不一样了。”
越长安掩去了耳尖的红,开口道:“你想多了,我回长安的时候,听到了一个故事,就忍不住念起了诗。”
“什么故事?”越长安话里的意思是,本公子才不会对你告白,云多多听懂了,知道沙雕少年有时候有点二,也不同他计较,只是开口问道,“居然劳越公子你如今挂心?”
“这故事说起来就长了。”云多多一问,倒打开了越长安的话匣子,沙雕少年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水润了润嗓子道,“你知道的,我是从长安来的。我在长安呢,是有一个发小的。”
“我和发小的感情很好,不过我家祖上是读书的,他家是习武的。两家隔在一条街,还是对门。后来,大家又一起读书,自然我比较聪明,书读的更好,夫子常常夸赞我。我发小他爹就很喜欢我,经常让我去他家玩,还勒令发小当我跟我,向我学习。”越长安慢慢回忆起了故人,“后来,我就带着他,一起遛马爬树,什么好玩的事情都做了一遍。”
云多多听到越长安怀念发小,忍不住逗他道:“这么说,是你发小带坏了,还是你带坏了你发小。”
越长安也笑了,拍了拍云多多脑袋道:“可惜的是,这个故事的主角是我发小的哥哥。”
云多多:……
“回长安见到了故人,总有几分怀念。没人懂我,我就自己感慨一番。”越长安看着云多多一副吃瘪的表情,觉得有趣。笑了笑,他开口解释道。
云多多看着越长安捂脸,心道:她就知道,越长安还是那个熟悉的沙雕。
两人正说着话,隔壁的小翠却不知道从哪里跳了出来,开口追问道:“越公子,那你发小的哥哥是什么样的?”
小翠一开口,云多多立刻火速的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越长安笑了笑,看向小翠道:“他啊,可能是个不一样的疯子吧!”
“疯子?”小翠惊讶道。
“表面上看起来和崔平生一个样,但心中可能住着一个猛兽。”越长安想了很久,终于想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形容词。
“我认识发小他哥是个偶然。我发小是足月生的,和他哥哥不一样,他哥出生的时候,长安发生了一些变故,让他哥早产了。因此,他哥哥从小体弱,被他一家人当成眼珠子护着,生怕哪里碰着磕着了。”越长安开口道。
“这么个病秧子,偏偏不好好呆着,还喜欢舞刀弄棒,经常让他弟弟教他,总觉得自己哪一天强身健体了,就不会动不动生病,可以让他父亲省点心。”越长安提到发小他哥,也是忍不住一阵唏嘘,继续道:“可惜,娘胎里带出的病症,很难根治。”
“越公子,你这么说,那哥哥不是很可怜吗?”听到越长安的描述,小翠微张开嘴,同情的惊呼了一声。
“是呀,但有的人疯狂起来总是叫上天都害怕的。”越长安话锋一转,继续道,“大概十岁出头的样子,我发小那位哥哥真的慢慢恢复了健康,起码在人前是个正常人了,他爹终于放心允许我发小带着他哥出门玩。”
“想不到,天妒英才。他们在长安的街上玩的时候,不幸遇上了劫匪,我发小逞能将那群劫匪揍趴下了,劫匪怕出乱子,就在他们窝里放了一把火。我发小被困在火海中,他哥拼着性命不要,救出了我发小,却因此熏坏了眼睛。”很多惨烈的故事,越长安都是后来从别人的嘴中道听途说打听来的。后来,后来见到发小的次数少了,从前活波的少年郎把自己变成了糟大叔。
云多多忍不住感叹了一番,心底佩服起这素未蒙面的少年来,她评价道:“想不到世上还有这般让人钦佩的少年郎。”
小翠被感动的眼泪汪汪,着急问道:“后面呢?那位哥哥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