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怡在大羲朝做的第一件有用的事,就是在这儿种植新品种的稻米,三十二世纪的稻米对环境需求很低,就算是在北荒这样土地贫瘠的地方,也能好好成长,甚至能做到两月一熟,像种青菜那么简单。
还未等到沈怡她想出办法去整治王大厨时,育苗田里的稻苗已长至一寸高了,可以将其插秧了。
阿福傻眼看着那些稻苗,挠挠脑袋瓜子不解道:“爷,这咋才过了七八天,这些稻苗就长的这么高了。”
楚裕盯了一会那些稻苗,转头望向一副不关我事模样的沈怡,不动声色道:“快把水田犁好,明儿个去插秧。”
沈怡漫不经心的走在田埂上,嘴里叼了个干草梗子,好不惬意。她扭头逃避楚裕看向她的视线,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心情似乎大好。
虽沈怡面上装出一副不干我事的样子,但她心里却在暗暗窃喜,太棒了,很快就有米饭吃了!
她的笑简直都要溢出来了,可她却还装出一副严肃的模样,板着脸看向楚裕,“咳咳,你看我干嘛,还不快干活去!”
楚裕收回目光,他弯下腰细细观看那些稻苗,眸中不禁滑落疑惑。
当烈日爬到了头顶时,楚裕和阿福便收了农具回家休息,正是炎炎夏日,他们实在吃不消在正午时分耕种,这样酷热的天气,能将他们晒蜕一层皮。
沈怡悄悄拉着楚裕,在他耳朵旁边叽叽咕咕说着些什么,二人商量好计策后,便装出一副无事的模样,惹得云珠和阿福十分好奇。
趁着午休的功夫,云珠忍不住问她道,“小姐,方才您和姑爷在商量些什么呢。”
沈怡脱掉鞋子爬上床,示意云珠靠近,小声道,“你就等着瞧吧,那王厨子得惨咯。”
云珠听了也是很高兴,她差点没叫出来,还是沈怡赶忙捂住了她的嘴巴,“小声点,可别让看出端倪来。”
云珠猛地点头,她早就不爽王厨子了,这下可终于能解决他了。
三日后,正是他们贬来北荒满一个月的日子。那日,楚裕挽着裤腿站在泥泞的水田里,俯身插秧,他的技术不好,插的歪歪扭扭的,瞧上去变扭的很。
也是这时候,此地的知府哈头弯腰着迎着一位紫袍官帽、颇为壮硕的中年男人往田边的宅院走去。
阿福叫了一声楚裕,楚裕才直起腰来擦净额上的汗珠,他望着那一众浩荡的队伍,眸子沉了沉,道:“我们先回家吧。”他插了手中最后一株稻苗,随后踩着泥爬上田埂。
待到楚裕进屋时,家里正厅已经站满了人,那位紫袍大官端坐在主位,云珠正在给他上茶。
楚裕走了进去,他身上的脏衣未换,引的所有人都看向他。紫袍大官正要饮茶,见有个气宇不凡的粗衣男子走了进来,忙放下手中的素瓷茶盏,起身抱拳道:“殿下,别来无恙。”
楚裕也抱拳施礼,“林御史,许久不见。”
二人相视一笑,倒像是旧相识。
“今日,我奉命前来查看废太子在北荒的起居,也是来看看殿下您有没有依着陛下的旨意,在北荒好好耕种。”林御史道。
楚裕坦然让身,“还烦林御史移步到外头瞧一瞧就知道了。”
林御史笑着点点头,提步走向院外,这一会功夫,又是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跟着他去了,那位知府更是谄媚着跟在他的后头。
不过一刻功夫,林御史就回来了,他满意的道:“外头几片田插满了稻苗,若是陛下知道您这样勤勤恳恳的种田,定会大为感动。”
“我只是依着父皇的旨意行事罢了,也不求父皇能宽恕我前几月犯下的大错,我只求父皇能在京城安心就好。”楚裕说道,那语气叫个情真意切,林大人一听更加满意了。
二人又攀谈了许多,眼瞧着林御史马上就要走了,站在人群外围的沈怡忙踮起脚,挥动手臂朝楚裕示意。
“若大人不嫌弃,就留下来用过午膳再走吧,之前知府大人派来伺候我们的厨子厨艺绝佳,大人不妨尝尝。”楚裕余光瞄到了着急的沈怡,便依着先前商量好的计划说道。
一个时辰后,王厨子就将饭菜做好了,他亲自端着一碗炖肉往正厅走去,离开厨房时还不忘对沈怡和云珠冷哼一声。
云珠咬牙切齿,就差没上去挠花他的脸,沈怡用劲将她按下,安慰道,“别急,咱们今天就要他好看!”
说罢,她走到灶台边沏了两盏茶,端到正厅去。
“夫君,林大人,请用茶。”她垂头将茶盏亲手递到楚裕和林御史的桌前,特地将描着小青花的茶盏放到了楚裕跟前,趁着没人注意,她偷偷的朝楚裕眨了眨眼睛。
那知府也坐在桌上,其余的一干护卫皆站在一旁伺候,知府大人谄媚道,“御史大人您尝尝这道炖肉,这可是王厨子的拿手好菜啊。”
林御史也是个好吃之人,他一听,忙提著去夹,吃过后他赞道,“果然好吃,殿下您也尝尝!”
楚裕笑着颔首,他夹了一小块放入嘴中,咽下后也道,“不错,说起来王大厨伺候我也有一个月了,我还是第一次吃到他的拿手好菜呢。”话中的意味不言而喻,侯在一旁的王厨子一听,浑身竟一激灵,生怕御史怪罪下来,他忙看向知府求助。
王厨子是知府派来的,若他有罪,知府也难逃罪责。知府快嘴道,“殿下恕罪,都怪微臣没教好下人,请殿下责罚。”
那知府还算有点小聪明,他竟跪下叩头,若楚裕还是太子,那他受得起知府这一叩,可楚裕现在被废为平民,若再理所应当受了叩头,这不相当于楚裕没把皇上的圣旨放眼里么。
楚裕心里一冷,但他还是不动声色,道,“大人快请起,楚裕担当不得。”他甚至朝王厨子拱了拱手,以示歉意,态度卑微到了极点。
他这一拱手,林御史的目光就沉了下来,方才楚裕和知府的暗斗他都看得真真的,堂堂一个皇子竟然要向一个厨子低头!
他刚要朝知府摔筷子,却小腹猛地抽痛,浑身软弱无力,额上直冒冷汗。
“大人!”知府吓得官帽都掉了,他忙去扶林御史,可他自己的小腹也不争气的抽痛了起来。
楚裕眼底划过一丝晦暗,也学着腹痛的模样,痛苦的捂着小腹。
“快,快去找大夫!”
护卫首领急了,忙踢了一个带刀的小侍卫出门,“你!去找大夫,其余等人,跟着我把这里包围了,不允许放任何人出去!”
这样的情景很像沈怡从前看过的古装剧,大人物一旦出了什么差错,护卫就会急匆匆的把周围一切都封锁起来。
纵是沈怡觉得很搞笑,但她还是装作担忧焦急的模样,急匆匆跑到楚裕身边,抱着他的头假哭道,“夫君!您怎么了?您若是出事了,我可就不活了......”
她演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若非楚裕并没有腹痛,他的神志依然清醒着,那他铁定会以为她真真是个忠贞的好妇人。
小护卫很快就找来了大夫,那是个乡大夫,是小护卫从旁边那村子中找来的,这样的大夫医术不高明,不会发现菜中被沈怡加过料,当然,若是来个御医也不会发现,因为沈怡加的是三十二世纪的药粉。
大夫先把了林御史的脉,晃着脑袋神色堪忧,他都没把知府和楚裕的脉就下定结论道,“这位大人腹中胀气的厉害,倒不是中毒。”
“那是什么。”护卫赶紧追问。
“这个,恕老朽实在无能为力,诊断不出诸位大人胀气的原因。”大夫摇摇头。
沈怡道,“会不会跟菜有关系,方才他们三人都吃了菜,大夫不妨看看。”
大夫依着沈怡所言,往桌上看去,这一看他就明白了,道,“对了,就是菜的缘故,猪肉和菱角怎么能一同上桌?这两物一同吃了,会引发胀气和肝痛的,不过不要紧,歇息几天就大好了,只是这做菜的厨子真是一点都不懂!”
王厨子噗通一声跪下,“大夫,您可别空口说白话啊,这古往今来的也没人说猪肉和菱角不能同食啊!”
“你若不信,你可以自己试试!看看我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大夫怒了,甩袖离去。
护卫早早就把王厨子押了起来,沈怡抱着楚裕的头假惺惺掉眼泪,嘴角却挽起一丝无人发现的得逞的笑。大羲在饮食上的研究很少,除了医者,很少有人知道食物也会相克。
这次她本是打算弄点泻药在菜里的,可她却刚好看到王大厨准备的菜色里头有猪肉和菱角,这下便省的她下手去害人了,她只是顺便往菜里加了一点催发的药剂,让菱角和猪肉快点起作用罢了。她给楚裕沏的茶中也加了解化的药剂,毕竟不能伤到自己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