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战概况
北洋舰队在甲午战争中,参与了两次海战和一次军港保卫战,对手是日本联合舰队。第一次海战,于1894年7月25日爆发,史称“丰岛海战”,在朝鲜近海的丰岛海域;第二次海战,于1894年9月17日爆发,史称“黄海海战”,或“大东沟海战”,或“鸭绿江海战”,日本也称之为“海洋岛海战”;军港保卫战,于1895年1月26日开始至2月12日结束,史称“威海卫保卫战”。
北洋官兵怯战?
不少史书里,都提到甲午年大清战败的一个重要原因,是清军怯战。
有的说是,有的说不。说是的,说不的,都自说自话,拿不出确切证据,让人云里雾里。胡适先生说过,有一分证据说一分话,有九分证据不说十分话。这事,总得有原始材料来证明才好。
老天不负我,这个原始材料,终于让我找到。这个材料证明,北洋官兵,在甲午开战之前、之中,的确怯战。北洋舰队在海战中,有“勇者过勇,怯者过怯”的问题。
清廷挤压丁汝昌
丁汝昌是不是一个称职的海军将领,史家多有争论,大多数意见,认为他不称职。在海战爆发之前,李鸿章对丁汝昌的表现就不太满意。7月24日,张謇写信给翁同龢,建议免去丁的提督职务。7月28日,张再次写信给翁帝师,建议把丁革职,仍留前线,戴罪效力。丰岛海战后,丁的正式报告里,说日本舰队提督阵亡、吉野沉没,为济远官兵请赏。老李核实后,发现子虚乌有,给丁发电:“如无确实证据,岂能滥赏?”虽然就事论事,但也难掩心中的不满。
1895年4月9日,上谕,对一干殉国将领从优抚恤,对已经革职的丁汝昌,不给任何说法。
洋瘪三抹黑刘步蟾
刘步蟾,1894年9月,黄海海战,丁汝昌受伤,他代为指挥。1895年2月10日,威海保卫战最后时刻,下令炸沉定远,服毒自尽。死后清廷谕令,刘步蟾照提督阵亡从优赐恤,世袭骑都尉加一等云骑尉。
当时被清廷认可的悲剧英雄,却被后世史家大肆污蔑,数十年不曾改观。
著名史家唐德刚在《晚清七十年》一书中,以“劣等洋员的谏言不可信”为小标题,对泰乐尔的言论加以反驳,为刘步蟾正名。
方伯谦疑案
甲午海战中,有一个悬案,就是方伯谦之死。
我们这个民族有个很怪哉的价值观,一是遇事爱看表象,外敌当前,说战的必然“爱国”,说和的必然“卖国”,去签和约的更是“卖国”;二是崇尚悲剧英雄,“舰沉人亡”如邓世昌,可歌可泣,在战场上幸存并为重建海军尽心尽力的林国祥,青史无名。是清廷僵化的头脑和已成积弊的官场游戏规则,决定了方伯谦的命运。
为北洋舰队辩诬
唐德刚说,洋瘪三泰乐尔不仅仅污蔑了刘步蟾,更是“把黄海之战抹黑,把我们海军里大批的殉国英雄说成狗熊”。
在这里,我要针对那些不符合事实的花絮,以及史家某些不合时宜的言论,为北洋舰队辩诬。
其一:定远舰,大炮上晒衣服。
定远舰的主炮炮管离地面有三米高,怎么能晒衣服?
其二,致远撞击吉野。
这还得仰仗有心人萨苏。他从日本史料里,找到一份“旁证”,证明确有此事。
不过,中学历史教科书中的致远撞击吉野插图,画的却不是致远,而是经远。这张插图很有来头,是1894年12月英国画报上的一张图,下面有注解“邓舰长指挥下的中国巡洋舰致远”。
其三,丁汝昌的人品。
这里只说三件小事,至少能证明丁汝昌深受官兵爱戴,其人之死,也颇为悲壮。
第一件事,不住提督府,住在一个小院子里。当时北洋舰队很多将领,在刘公岛都没有住处,丁汝昌把提督府让出来给将领住,自己盖一个小山庄住。
第二件事,他落水被救后,还说过一句痛心的话,“天不让我获得阵亡的荣誉”。
第三件事,1895年2月11日凌晨,丁汝昌的淮军子弟兵,向被日军占据的炮台,发起一次自杀式冲锋。
“昂贵的和平”之路
我清晰地看到,大清政府的求和,经历了“谋求”和“乞求”两个阶段。等到马关谈判后期,李鸿章话里话外,竟然涂抹了一层让人心碎的“哀求”色彩。我内心的感觉特别“呜呼”,常常不由自主连声叹息,原来,“昂贵的和平”之路,竟然这般难走。
李鸿章的秘密外交
对李鸿章而言,甲午战争的爆发,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一只名叫“东学党”的蝴蝶,在朝鲜半岛扇动了几下翅膀,竟然掀起一场前所未有的旋风,把晚清政局搅得昏天黑地。他被裹挟在这股旋风之中,跌跌撞撞,使出“裱糊匠”的浑身解数,勉力支撑,最终也未能逃脱命运的审判。
清廷暗中求和
得知黄海之战失利的消息以后,慈禧萌生过议和念头,但没有公开谈论。朝中的一群主战派,还整天嗷嗷叫呢,谋求和平的努力,只能秘密进行。
北京城的绝望
在清廷暗中求和、清流党高呼抗战口号并乱开药方之际,北京城里的绝望情绪,已大面积弥漫开来,使朝野的政治气氛和生活气氛,都显得十分凝重。大清国的天空,一片雾霾。北京城的绝望,更为加剧。
张荫桓“有辱使命”
1895年1月2日,张荫桓分别觐见光绪和慈禧“请训”。慈禧当面指示张,不得先答应停战,“一则疑于求和,一则塞前敌诸将之心也”。
1月13日,张荫桓抵达上海。可直到16日,才接到慈禧的明确指示,催促启程。1月26日,使团乘坐英国轮船前往广岛。2月12日,大清使团黯然离开日本。同一天,刘公岛守军向日本海军递交投降书,威海卫随之沦陷,北洋舰队全军覆没。
“卖国”还须李鸿章
张荫桓使团和谈被拒的消息,让西方列强也受到一定刺激,进而对日本陆续表明自己的态度。还没出正月,日本就感到“欧洲的形势已逐渐露出不稳的情景”。陆奥的应变措施是:“设法诱使中国政府早日再派媾和大臣,速行停止战争,恢复和平,以改变列强视听。”
日方打算见好就收,于正月二十二照会清廷,透露议和的大致条件。第二天,清廷通知李鸿章被授予全权,准备赴日和谈。当天的谈判在一片既不和谐也不友好的气氛中结束。谈判双方谁都没有想到,李鸿章从春帆楼返回住处引接寺的途中,会迎面撞上一颗仇恨的子弹。这颗子弹,打乱了谈判的正常秩序。
“裱糊匠”的沮丧
李鸿章说他办了一辈子的事,不过是扮演了一个“裱糊匠”的角色,在“一间破屋”里“东补西贴”而已。这话,听来让人沮丧。说话的人,自己也沮丧。
老李遭到大范围高强度的抨击和弹劾,朝中很多大臣都上奏要求对“汉奸”李二治罪,光绪帝厉声斥责他“失民心,丧国体”。随后老李被解除直隶总督、北洋大臣职务,安置到总理衙门“行走”,实际上是闲置于京城。
耐人寻味的是,几年后,老李病逝,清廷下令,在京城和外省,建祠十座,来纪念这位晚清最大的“卖国贼”。
多余的话
文章写到这里,笔者稍稍有些意外。我的本意,是想以吉辰的著作做底本,以论代史,表述自己对某些历史细节的个人看法。没想到,几乎在书写伊始,我便收敛了自己的表达欲望,侧重于史实的转述。如此这般,使整篇文章看起来,很像是用另一种口吻来复述《昂贵的和平:中日马关议和研究》中的某些内容,或者说是为前者制作了一个袖珍版。我想这也无妨。如果这种方式,能勾起读者对吉辰原作的阅读兴趣,我也算是做了一件有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