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听,皆是一怔,一时没明白卓远话的意思。略一思忖,立马都反应过来。
“是啊!是啊!光顾着说阿姝妹妹的亲事了,把咱们严少爷的美事都搞忘了,你赶紧给我们说说呗!”迟御还是如此兴奋。
“这个好!这个好!严大公子的婚事那可不是小事,咱几个今天能提前知晓些,以后出去也能向别人吹嘘一番不是?”阮北上笑呵呵地说到。
“老阮,饭能瞎吃,话可不能乱说。严公子结亲之事何其郑重,可不简单的是平常人家的儿女情长,咱几个该关心得关心,在外人前面可千万提及不得。”祝炎一脸慎重,他认准的事都是如此。
“哈哈哈哈!放心吧,老祝。刚才咱都答应戏游了,我总不能给自己来两式铁砂掌吧!”阮北上说到。
众人亦是一阵大笑。
严戏游见一众朋友如此关心自己,心中不禁一阵感动。
他自幼长在富贵之家,见识得都是商贾显贵之流,难得接触祝炎、阮北上这些社会普罗大众。见他们说话行事只凭内心,面对权贵也是不卑不亢,真是性情中人。
“我不能娶靖南王家的小姐。”他语气平静,说出的话却很坚定。
众人疑惑不已。
婚姻之事全凭意愿,只有愿意与否,哪来能与不能?两厢情愿固然最好,若是一方强求,另一方不愿,则大多难成,勉强凑在一起也是难以长久。
“为何不能娶?”怀天禄抬头问到。
“大伙别着急,听我慢说。我之所以不能娶靖南王府家的小姐,原因有二。”他目光望向那一片月玉琪花,陷入回忆。
“我幼时生过一场病,当时高烧三天不退,头昏胸闷,咯血不止。我爹请来好些大夫,吃过好些药,依然未见改善。那时我已神志不清,照着这个情势发展下去,很可能夭折。我娘终日守在床榻边上,以泪洗面。我爹此时也焦虑不安,四处打探,求医问药。”他讲到这里一脸心疼,众人屏息静听。
“有一天傍晚,我爹从一家药房出来,因着急回家,在门口撞到两个老头。两个老头一胖一瘦,穿着破旧,满头银丝,脸色红润,竟看不出年纪。他们也没见怪,只是笑呵呵地望着我父亲,不作声。我爹以为他们是流浪的老汉,便从怀中掏出一些碎银,递送给二位,便匆匆回家了。”
“晚上,我爹忙完一众事后,褪衣上床时,从衣服里抖落出一个竹筒。他很奇怪,自己身上可从来没有这么一个物件。他捡起细瞧,竹管通体褐紫,是节普通的紫竹。他见竹管两头打磨平整,伸手一扭,一端竟旋转开来。他立起竹管,借着灯火,只见内里有甚内容。他轻轻取出来,未料到是一张信笺,内里裹着一片质地光滑的丝帕。那丝帕上绣有青竹几支,甚是精美。再看那信笺,上书:滇北莫声谷,携子速去,旁人勿从!”
“我爹看到信笺上的话,大吃一惊。他仔细回想了一下今天遇到的事,猛然想起了那两个鹤发童颜的老翁,这竹筒一定是他们留的了。他这几日已近乎跑遍了整个江宁城,也托生意上的朋友四处问询,几无所获,半颗心已是沉入湖底。要不是他自幼商海沉浮养成的处变不惊,这时恐怕早就崩溃了。他盯着信笺上的字,心头一番思量后,让管家连夜套马备车,抱起睡着的我星夜出发,直奔那莫声谷而去。”严戏游满脸心疼之色。
“后来我在莫声谷住了三个月,在谷主的照理下,病情得到治愈。可是因为之前耽误了治疗,病根早已留下,病还是会间歇性发作,只得靠着月玉琪花的药效控制。这月玉琪花本是那莫声谷主亲自培植的珍品,世上别处再难去寻得,我爹一番恳求才得他相授。”
“因这月玉琪花从开花到结果要九年时间,我爹在没有培育出果实前,坚持不让我出那莫声谷。所以之后我一直呆在莫声谷,在谷主的照顾下,我的身体一年一年的好了起来。后来我爹花了无数心血,在我家后院种出这么一小片月玉琪花。等到果实成熟后,我爹便来接我,就此我便离开了呆了九年的莫声谷。之后,再未回去过。”他说到这里有了几分不舍之情。
众人如何也未想到,严戏游一副整天嘻嘻哈哈的样子,却有这么一段曲折的身世,都颇为感叹。
人有富贵贫穷之别,生老病死却无二致。
“我回到家后,一家人都高兴不已。我爹本来一直打算让我继承他的生意,他见我身体安康,大病之下能捡回这条命,所以对我也无过多强求,只盼能一辈子安稳度过便好。我便这么闲闲散散、平平安安地过着日子,本以为这辈子就这么优哉游哉地过完算了。”
“可是,就在两年前,我爹突然跟我说,说我到了成家的年纪,已帮我定下一门亲事,对象正是那靖南王府家的小姐。我当时脑子一‘嗡’,木木地坐在那里。不是因为我没有做好成家的打算,而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跟我爹说,其实,其实我心里早已有了喜欢的女孩子。”严戏游说到这里,脸上满是幸福之色。
喜欢一个人应是幸福的。
众人满是好奇。
“哇!我们的严大公子原来早有目标,快说说,快说说!我们很想知道,是哪家的千金,有这么大的魅力,居然不声不响地,就把我们严大公子的一颗心攫走了!”迟御大喊。
“想来这女子必是才貌双绝,不然如何博得严兄青睐?”余卷接话。
“定是如此!定是如此!”剩余诸人皆是附和。
严戏游想着心爱之人被众人这么一番赞许,颇觉心悦,开口道。
“那莫声谷主姓解,医术高明,冠绝于世,只是厌倦了世上权谋名利之争,很早就隐于人迹罕至之处,兀自悠闲度世。他有一位女儿,名叫秋心,小我几岁。我在莫声谷住了九年,幸得他父女二人精心照料,才得以活命至今。那九年中,我和秋心妹妹二人朝夕相处,形影不离。一起采药、晒药、制药,一起抓鱼、捕兔、追蝶,一起看书、写字、画画。我们在莫声谷的溪边看过了无数次晚霞,听过了无数次蛙鸣……”
“虽然我已离开莫声谷三年了,到现在一想起她的笑,还是那么清晰,就像昨天一样。”
严戏游说到这里,眼神早已虚化,一脸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