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远在边关的郑老元帅却是非常头大,以往应该运来的粮草军饷已拖延数日,叶枫手下的飞羽营倒是还好,其他营里将士早已心生不满,尤其是步兵营统领裴虎,多次在议会上追问此事,让人头疼不已。老帅自己早已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银钱捐到军中,可是杯水车薪,这远不是能够解决问题的办法,必须令想他策。
和其他将领一脸商议了几日,指望朝廷已是不可能了,多年来朝廷花在军饷上的银子已严重超支,加上朝内本就不是很平稳,那些当官的都只顾着各自中饱私囊,能有几个关心国家大事。
为今之计,还是要尽快从别处筹集粮饷,自己多年来带兵打仗还能拿得出手,只是自来不喜参与朝中政事,所以是束手无策。
手底下的将领也个个都是糙人,想必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叶枫倒是全部身心投入军营,当时就把所有财物捐到军中,只是他年纪尚轻,在朝中想必也没什么根基,料想此事也帮不上什么大忙,长此以往下去,只怕不等北答打来,大魏军内部就已土崩瓦解了。
这日郑老将军正在营中头疼的想着这事,听闻叶枫拜见,忙让人请他进来。
进得营帐,叶枫看到老帅焦急的神色,也知他为何事发愁,忙告诉老将军自己有办法筹集到粮饷。
老帅听闻大喜赶紧拉他坐下细细问来,叶枫便告诉他自家祖上曾是经商大户,在商界有许多亲朋好友,可以想些办法去那些大户人家募集一些银钱,只是能募集到多少却无法保证。
老帅听了甚是心安,说到不管募集多少都好过有无,只盼能解此燃眉之急就可,赶忙让叶枫下去安排,若真能集到粮饷,便是大功一件。等着叶枫走出帐篷老帅心想,国家如此多事之秋,若所有官员都如叶枫这样,大魏朝可救矣。
叶枫从老帅那里回来便打马来到宿州,七转八转之后又来到当初为玥忻取雪参的铺子。
好在今日这里没什么客人,掌柜的像往常一样关好店门来到叶枫面前等候差遣,叶枫先问了下京城近日有无要事,听掌柜的回道一切安好后,便向他提起此次军营欠饷的事,问能否凑齐这么多的银两。
掌柜的沉思片刻回道“禀少爷,江南尚存有不少钱粮,京城也能筹到一部分,京城以北州县怕是除了青州以外都无能为力。”
“恩,这些也能顶一阵子了,你去安排一下吧,朝廷现在这种情况,当家的想必也十分为难,我们能分担些就尽量多分担些。另外,这次筹集银两要以富商的名义,你们注意不要暴露身份。”掌柜的点头称是。
“另外,青州那边也要做的隐蔽,不要被人抓住把柄,值此乱世,那些官商富贾还想置身事外、逍遥快活?哼,也得让他们出出血里。”
说到这里只见掌柜的楞了一下,仿佛欲言又止的样子,叶枫忙问“怎么?出了什么意外?”
掌柜的支支吾吾道“这个,倒是没别的意外,只是,只是上个月俞航他们劫了一批尚书何冲的货物”。
“怎么?出了什么差错吗?”叶枫正色道。
“货物并没有什么问题,也没被人察觉,只是后来俞航检查财物时,从一个包袱里发现了一枚玉佩,说好像之前曾见少爷佩戴过,于是送往青州,经查正是少爷上次交待的那枚,青州那边不敢怠慢,火速送往这里”说着,转到柜台里面,稍后拿出一枚玉佩递与叶枫。
叶枫听后大惊,忙站起身从掌柜手里接过一看,正是之前自己赠予玥忻的玉佩,神色紧张的问道“是不是从一位姑娘身上所得,她人怎么样,没有伤到她吧?”
原来当时把玉佩赠予玥忻后,叶枫便趁一次来宿州时把此事交待给掌柜,说日后若有一位年轻姑娘持此玉佩前来寻药,便可尽力帮忙,然后让掌柜将此消息发往其他分铺,当时并未告知俞航那边,没曾想却是在那里生出意外。
掌柜的看叶枫神色便知不妙,玉佩刚送来时自己就知俞航怕是捅了娄子,看这情况,自家少爷和那位姑娘关系匪浅,俞航那小子以后怕是得吃不了兜着走了,忙回道“没有,他们一直遵照您的指示,只劫富商,这次只怕是误会,他们也不知那位姑娘与少爷您相识,少爷,现在要如何?”
叶枫手中握着玉佩,沉思片刻道“既然人没事就好,你先安排饷银的事,告诉俞航不要对此事过于纠结,让他那边一切照常,还是那句话,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伤人性命。切记!”
掌柜的忙一一应下,叶枫见已无他事便上马回营。路上不经想到,本来自己送她玉佩是应燃眉之急。
现在倒好,还没派上用场又回到自己手中,也不知她现在是否已回到扬州,是否派人再送到她家中?又怕她对青州遭劫之事有所怀疑,想了又想便就此作罢,想是两人之间缘分已尽,走一步看一步吧。
回到营中,将此行结果告知老帅,老帅听闻粮饷已有着落,甚是欣慰。当前之急还是要稳住军心,北答近几年频频来犯,大魏军还是要早做准备,若再有几次差池,恐怕又会造成当年兵临城下之辱,到时一众将士的脑袋保不住不说,还会天下大乱,百姓生灵涂炭,大魏朝就此毁于一旦。
校场上,飞羽营几队人马正在激烈演练拼杀,此时由莫少卿率领的黑方人马正在疯狂进攻,红方将士在令旗的指挥下不断变换着阵型抵御黑方的冲击,伺机反扑。现在演练和当初相比又有不同,个个将士都佩戴去掉箭簇的羽箭,箭头处用红布包住再沾上红色涂料,被箭羽射中便会在身上留下红色印记,即视为“阵亡”。
此时校场周边坐着一片已经“阵亡”的双方人员,只见他们的盔甲上多处都是被箭羽射中印上的红点,赵大红也是其中的一员。只见他虽已撤出演练,还是认真的观察着场上局势,刚才冲杀时汗水已浸透了内衣却犹如不知,已经连着多日败于黑方阵下,心里想着反败为胜的对策。
这时旁边一个黑方头领探头过来道“我说老赵,你们到底行不行,一连几天都是惨败,将军表面不说心里恐怕甚是不满,这以后要是真对上北答骑兵了,我看,够你们喝一壶的。”
赵大红内心也是十分焦急,自从演练进入自由进攻模式以来,红方确实败多胜少,若由叶枫压阵指挥还可抵御一二,叶枫不在时每每都被黑方最后关头撕扯开阵型,最终被一一歼灭。黑方人马历来都是挑选飞羽营最精锐的将士,这也是双方胜败重要缘由之一,可是叶枫说过,真正敌我大军对垒时,由于飞羽营身兼重任,肯定是要冲入敌军丛中去打乱敌方阵型,所以演练时就要做出最艰难的准备。己方几队人马之间的配合肯定是还有瑕疵,战场上不容有一丝疏忽,看来还是要继续寻找自己的不足,练兵千日用兵一时,只要一日没击溃北答大军便一日不可松懈。
刚才说话那人叫孙绍寒,由于经常在演练中处于敌对双方,平日里关系有点不对付,此时听他在旁嘲讽没好气的道“你小子也别得意,上次征来的新兵表现好的都划到你们那边了,要是改天咱俩对调一下,我就不信你小子能不吃瘪!”
孙绍寒也知双方实力差距,平日里这样说也只是调侃几句,见赵大红面色不善便没有继续刺激他,岔开话头道“我看你前几天老往伤兵营那里跑,怎么,伙房那老郑又给你下药了?”
听到这话赵大红心里又是不忿起来,以前像吃坏肚子类的这种小病都是直接找小忻姑娘,吃几服药就药到病除了,自从她走了以后,最近这位张医正也不知是老眼昏花给自己开错药了还是怎么回事,总是觉得吃了不管事。也找他问过情况,张医正说是季节变化引起的消化不良,不止他一人有此症状,叫他不要过于担心,搞得赵大红烦躁不堪。
其实张医正也是一肚子苦水,连日里拖欠粮饷影响的不只是其他物资,连药草都渐渐紧缺起来,所以遇到这种小病小灾的只能减少剂量,好在将士们身体健壮,靠他们自己的身体加一些草药都能调节过来。
赵大红这时也把头凑过去小声说道“唉我说老孙,你说张医正那老头是不是医术不行啊,以前小忻姑娘在的时候从没出过什么差错,上次野狼山很多人中毒那次,也是小忻姑娘给医好的,不如私下里咱们问问将军,看小忻姑娘什么时候能回来?”
孙绍寒听闻此话狐疑的上下打量赵大红一眼“我说你小子是不是有病?这种小事你还敢跟将军提?你不就是拉了几回肚子吗?你没见将军这几日在忙别的事都没怎么来校场吗,要说你自己一人说去,我看其他人也未必会跟你同去。再说张医正医术挺好的啊,平日里有人受伤都是他给医好的,小忻姑娘人是挺好,你也不要挑别人的毛病啊?”
赵大红听了顿时噶然,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呵呵一笑道“我也就私底下这样一说,再说小忻姑娘上次也说了不知会不会回来,要说没准咱们将军是最想让她回来的。”
“行了行了,你也别听老顾他们乱说,还什么送定情信物,一帮大老爷们学妇人口舌,口无遮拦的。”刚说到此眼睛往校场外一瞄,顿时脸色一变小声道“不好,说曹操曹操到,将军回来了!”说罢马上起身站好,手还在身后不停的向其他人摆手示意。
叶枫从老帅那里回来便直接来到校场,看到此时校场内的局势脸色并没什么变化,想是早已料到此种战况。径直走到校场正前方的木台旁,也没有上去,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观看演练。
等演练结束后,果不其然又是黑方获胜,于是让其他士兵先下马休息,把两队统领招呼过来让他们汇报一下演练情况。
其实通过之前的演练叶枫已看出端倪,黑方在莫少卿等人的率领下攻势很猛,战斗中根据局势进攻方式变化很快,在红方落好阵型后不急于进攻,而是分为几队人马不断四处冲击拉扯红队阵型,看红方有伺机反扑的势头后,又马上聚集起几队人马分散插进红方阵型中,通过小范围的分割合围逐一蚕食红方人马。
红方这边最大的问题并不是守阵,而是在反扑时被黑方人马冲进来后队伍移动有些迟缓混乱,造成不能迅速摆好新的阵型以至于被黑方分割开来,这些叶枫已跟红方统领叮嘱过,不过练兵没有捷径可言,只能通过日复一日的训练让士兵们彼此之间配合更加娴熟,在交战中对阵法更加深入的理解,这样更能提高双方将士在战场上的应变能力。
听完双方汇报后叶枫又叮嘱了几句,之后少见的问起将士们家里情况,生活是否稳定,可否有什么困难。这些边防的将士们既然来到军中,便做好长期奋战的准备,所以平日里除了书信外和家里并无过多来往,不过既然家中并无什么坏消息传来,想是大多还过得去。
将士们平日里只需听从安排安心练兵即可,叶枫却更为清楚的了解当前的局势。近年来北答来犯与日增多,而大魏军又每每落败,虽有之前签署的协议,也不能保证边关长久平稳。
且朝廷国库空虚,每年北上的贡品逐年减少,北答已几次心生不满,长此以往,怕是不久的将来终有一日北答大军会卷土重来,到时就不会像前几次一样只是简单的教训一下就撤退,而是你死我亡之势。希望到时将士们能上下齐心共御家国,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到时天下百姓亦会再次陷入水深火热,复又想起那个立志医行天下的姑娘,届时也不知她将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