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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里斯本→波尔图桑塔→马德拉(二)

眼前的沙滩绵延,细细的黄沙直铺到海里,阳光照射下的海水碧澄清澈见底,虽然我们的电子测深仪上显示我们停锚的地方水深5米多,但真的可以一眼看到底。海浪轻涌绵长白浪翻滚,沙滩上种着棕榈树,海堤路后面有些零落的建筑,想来应该是市区了。市区后露出一个锥形山丘,看着不怎么高。海面上停着十来艘帆船,看旗帜,法国船不在少数。虽然一夜未眠,但我精神还好,看着清澈见底的海水,我打算先跳到海里去泡一下,然后一身清爽的再去睡一觉。突然耳边传来呜呜的马达声由远而近,我探头一看有辆橡皮艇来到了我们船边,再仔细一看,原来是我们在凯斯凯亚的船友,他们比我们离开凯斯凯亚早,是去了葡萄牙最南边的几个城市,没想到现在又遇到了:我们Kirwit独特的造形,在一众品牌船里很有辨识度,他们是特意过来跟我们打招呼的。

老朋友见面大家都很开心,然后我们约好9点跟他们一起去逛市区。为了去逛市区,我只好放弃跳到海里泡水的打算,在船上随便洗了个澡,就先去小睡一下,现在还不到7点,可以先休息休息。但先生却十分兴奋,换了身衣服就跟他们去喝咖啡了,还把儿子也带走了,我就一个人留在船上的去休息了。

9点,先生准时来接我下船。停橡皮艇的码头就在市中心广场延出十来米长的水泥桥边,桥跨过沙滩立在海里。我们一到广场就看见儿子已经跟小伙伴们站在一间小木屋前看一位大妈在烤当地的一种烤面色。面包细长,面里合着肉丁。跟着大伙儿汇合后,我们一致决定买烤包当早餐,我们一行人,我们一家三口,我们朋友一家五口,再加上他们的朋友家四口,十来个人,让大妈一下子忙个不停。我们的朋友和他们的朋友两艘船结伴而来比我们早到了一天,想来我们同行的船友最迟也应该下午到了。因为他们打算明天出发去马德拉(Madeira)群岛的主岛丰沙岛了,所以我们决定今天晚上聚餐,顺便帮我儿子过7岁的生日。我儿子的生日是9日25日,那天是24,但也没差别了。商量好之后,我们留下儿子跟小伙伴们在海滩上玩耍,我跟先生去逛街。

波尔图桑塔又叫圣港岛,是葡萄牙属的马德拉群岛之一,马德拉群岛由五个岛屿组成,除了主岛丰沙岛之外,只有波尔图桑塔也是居住岛,但岛面积不大,仅有16平方公里多一点,岛长11公里,最宽处6公里,广场前的沙滩长达9公里,从我们停锚区到广场大概占沙滩总长的三分之一。市区也不大,也就两条街,不过还有一个不算小的超市,我们在那里帮儿子找到了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巧克力蛋糕。而且我看到了一个中国人开的杂货店,我去逛了一圈,基本都是中国货,但可惜的是没有中国食品。店主是一对从国内出来快二十年了的中年夫妻,见到我后非常热情,虽然不太理解我们的旅行,但是能在波尔图桑塔能见到中国游客还是很难得。他们跟我说,大部分的华人都在丰沙尔(FunchaI)主岛那边,在波尔图桑塔也就两三家华人而已。他们出来这十几年几乎都没有回国过,但他们希望以后还是能回国养老,落叶归根,几乎是所有海外华人的念想吧。

我们的船友终于在下午5点左右到达停锚区,我们邀请他们一起参加我们晚上的聚餐。我们另外两家朋友看到他们的船是45英尺的Sun Odyssey(90年代款)之后,对Kirwit都刮目相看,他们不能想象我们一起出发,而我们比他们提前到达十多个小时,要知道Sun Odyssey在各种品牌系列船中以其速度快而著称。他们两人一个是专业帆船运船手,一个是帆船配件装配师,他曾为参加旺代比赛的赛船装配过。他们都没想到看起来高大笨重的Kirwit居然比Sun Odyssey快那么多。后来,我们看图纸才知道,看似古老的Kirwit的船底流线采用的是现代赛船的平地设计,吃水不深,除龙脊外,船体只有80厘米没入水中,所以先生掌舵时,才有Kirwit在海浪上滑行的感觉。

沙滩上的聚会与以往没什么不同,儿子高兴的吹掉了7岁的生日蜡烛,小伙伴们的礼物也很特别:手工画的生日卡,自制的贝壳手链。我们一行人热热闹闹的留到沙滩上再无他人。我们回去的时候,四家人,四艘橡皮艇,掌舵的男人们像撒欢的小子,一个劲的加大马力,在自家的孩子的呐喊声中子争先恐后地往回冲。第二天,天气预报有大风浪涌入停锚区,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在告别起航的朋友后,我们把船开进游艇会。游艇会离市区很远,正常情况,我们可以开橡皮艇从海上沿着海滩去市中心,但风浪太大,从海上到市区,一路上肯定会被海水变成落汤鸡。但我们又不想错过波尔图桑塔哥伦布的故居。

是的,哥伦布在这里居住过,他的妻子是波尔图桑塔第一任总督的女儿。哥伦布的故居是一个不大的石堡,现在成了一个小型的航海博物馆,陈列着哥伦布时代的航海设备,还有帆船模型。站在他的航海路线图前,我有点小激动,我从没想过在我有生之年居然有机会沿着他的足迹前进。

在波尔图桑塔短暂的停留之后,我们开始向马德拉群岛的主岛丰沙尔岛出发。波尔图桑塔离丰沙尔岛并不远,大概就两个多小时的行程,但停靠的港口却在海岛的另一面,所以在靠近海岛之后就要降下所有风帆,起动马达绕岛而行。与波尔图桑塔的平坦的小土丘地势不一样,丰沙尔岛高高的耸立在大洋间让人仰望。在靠近之后,我们被迷濛濛的水雾所笼罩,不是下雨,就是水雾,越近越浓,大白天的我们也只好打开指示灯,除了我们右手边混漉漉的石壁,我们几乎什么都看不到。不知过了多久,我们船后的薄雾里透出个奇怪的船影来,它的船头翘而圆,它的桁杆高挂着收好的风帆,在桅杆前与桅杆形成十形,完全是传说中海盗船的模样。虽说我们前路茫茫,掩盖在水雾中,但我们的GPS显示我们离港口码头大概只有二十分钟的行程,但我们看着不紧不慢尾随而来的海盗船,除了最初的惊呼,谁也不说话,气氛莫名的透着丝丝紧张。终于,我们到了港口入囗,在港口晕黄的灯光下水雾也逐渐淡去,看着忙碌的码头,我们总算松了一口气。丰沙岛港囗码头很大,而且还在扩建中,它不仅能停靠乘载几千人的大型游轮,还有帆船停锚区,再往里就是游艇会,现有的游艇会船位不多,不过在港囗扩建图中我们可以看到新的大型游艇会在建设中。我们在先到的朋友指示下刚下锚停好船就看见那艘紧跟在我们后面的海盗船也进港了:后来我们才知道这是还原当年哥伦布首航的圣玛丽号的环岛游游船,就连上面的水手都做十五世纪的水手打扮。但也凿确的吓了我们一跳。

马德拉群岛距里斯本将近500多海里,离北非的摩洛哥海岸只有300多海里,它是火山岛,最高处海拔1861米,高山把拦截住云层,所以常年湿润水量充沛,我们穿过的水雾就被截住的云层散落的水珠。阴沉沉的天,到处都湿漉漉的,进船仓换过衣服之后我就宅在船里看电影没有下船的打算。先生带着儿子依旧去找朋友们。在经过这1000多海里的航行和朋友们的讨论之后,先生决定重新购买他原来放弃了的电子掌舵仪。

当初老先生建好Kirwit之后,他们每次出海航行都至少有4个人,而且他们只是白天航行晚上入港,所以他们有足够的舵手来轮换掌舵,他没有给Kirwit配制电子掌舵仪。所以我们买下Kirwit之后,先生就一直在考虑选择一个电子掌舵仪。但是他选择的品牌和性能受到他在瑞士的船友的反对和质疑,最后他放弃了电子掌舵仪,选择了最有囗碑的加拿大厂家生产的合恩角牌风向掌舵仪。先生直接请厂家为Kirwit踱身定制,花费3000欧元,这算是我们在Kirwit身上最大的投资。理由就是,在Moitessier和Tabarly的时代都没有电子掌舵仪,他们都是用自己创造的风向掌舵仪完成个人环球航行还创造了纪录,风向掌舵仪的性能是被认证过的。所以我们出发前就带了我们原有的一个小的电子掌舵仪跟风向掌舵仪配合使用,但现在小电子掌舵仪能力不够了,而风向掌舵仪我们也只是掌握基本使用法,很多关键时刻没办法使用,如果在海上遇到大风浪我也还不能完全独立掌舵,综合各项因素,他决定购买一套电子掌舵仪。因此,我们就在丰沙尔等电子掌舵仪寄到。

丰沙尔常年温暖湿润,气候宜人,水果物产丰富,从18世纪以来就是欧洲贵族的渡假圣地。市区规划良好,但作为渡假圣地的特点也十分突出:市中心和景区的物价贵得离谱。我们先是去看了著名的水果批发市场,老实说,我不觉得有什么特别,那些芒果,菠萝等热带水果是南宁水果市场常见的,但价格比超市里的要贵一倍,要说什么特色嘛,就是很多摊位上挂着那些一串串的红艳艳的辣椒,虽然我很喜欢,但还是忍下购买的冲动。这里还有最贵的炭烧板粟,用个小碳炉烧碳,然后把板栗扔进去直接烧,其实跟我以前冬天在家烤火,然后把板粟埋入灰里烧没什么两样,他们的板粟居然按颗卖,而且1欧元1颗。想当年在瑞士冬天的炒板栗卖5个瑞士法朗150克我都觉得贵,一个星期只舍得买两次,这里居然按颗卖。而游艇会周围的餐厅的价格更是吓人。

但是,在避开市中心,走入小巷,寻找当地人的小餐馆还是很相宜的,我们有一家专门解决午饭的小餐厅,当地写字楼区的职员专门光顾的餐厅,门脸很小,桌椅也不多,一般多是外带,这是我先生的经验,专找多是当地人喜欢光顾的小店。他们每天供有不同的蔬菜汤和三明治,他们的蛋脯西红柿三明治,是我走过那么多地方唯一见过跟有我们中国人一样做西红柿炒鸡蛋的地方。

丰沙尔是火山岛,它的城建非常有意思,沿海的第一层基本上是市区的商业和旅游中心,第二层是写字楼和市镇厅的办公楼,比如邮局,超市之类的就在这一层,然后第三层就是民居,再往上就是菜园子。不是大型农场,就是私人的菜园子,在上山公路的两旁,菜园子有竹篱笆分隔好,园里的菜地规置整齐,蔬菜瓜果各有不同。他们的公路是斜直上下的,路两旁的人行道就是楼梯。

而作为著名的渡假圣地它也是很有特色,每个星期六晚上的中心广场都有由社区自行组织歌舞表演,时间不长,大概就一个小时左右,我们有幸看了一回,虽然听不懂葡萄牙语,但表演还是很不错的。居说这些都是为新年狂欢会准备的彩排,马德拉岛新年狂欢会在欧洲还是很有盛名的,只是我们等不了了。

马德拉群岛是15世纪初,在葡萄牙航海家亨利王子的领导和组织下,葡萄牙航海家们沿着非洲大陆西岸对大西洋航线的探索和开发时发现的。葡萄牙的航海家们从1415年直布罗陀海峡南岸的休达港开始,1443年到达塞内加尔,1469年穿过赤道,1487年绕过南非的好旺角,1498年到达印度,1509年穿过马六甲海峡,1512年到达马鲁古群岛,1543年到达了日本,而后1557年占领了澳门,从而确立了印度洋上的霸主地位。很多人都说他们幸运与我国的郑和下西洋的船队打了个时间差(郑和下西洋的时候是1403年到1430年)。他们确实很幸运,但也很努力,他们用了一百多年几代人不断的努力,历尽惊涛骇浪才开通的航线,其实早就是我们中国人的囊中之物,我们现在常报怨老祖宗们当年错失称霸世界的良机,其实也不过是需求不同罢了。当时,西班牙终于驱逐异族统治重新成为西欧强国,但被西班牙完全割离欧洲大陆且时遭胁迫的葡萄牙为了国家的存亡只能从海上谋求出路,所以才有几代人前仆后继的去开拓海上航线。而对一直是世界首富的中华帝国来说航海也许不过是一时兴起的尝试,而且成功来得那么简单,郑和准备不过一年,62艘150米长,60米宽的三宝船巨大的千人船队就浩荡出行了,而1492年到哥伦布出行时,仅有23米长,8米宽的圣玛丽号已是当时欧洲能造的大船了。郑和下西洋对中国本土的发展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推进,而葡萄牙却通过航线的开发增强了国力。这也就是人性,唾手可得的东西我们都不会太在意,历尽千辛万苦才倍感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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