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口码头‘扛河沿’本地帮帮主王三,今天有点晦气。本来他是盖平的渔民干起了海盗。落魄加入‘扛河沿’,靠着一身功夫和当海盗的匪气,再加上几个手下弟兄捧场,很快成为本地帮的老大,当上帮主。可是最近,本地帮出现一伙势力,就是来自海城县的‘扛河沿’。他们不但人多势众,而且,其中有一位神秘人物,也姓王,叫王五。家住海城县城东五十里小女寨。此人十分豪爽义气,扶贫济弱,得到海城‘扛河沿’老乡的拥戴。因为营口那时归海城县管辖。所以同属于本地帮。随着海城帮在本地帮的人数不断增多,力量不断壮大。直接威胁本地帮帮主王三的统治地位。为了镇住以王五为首的海城帮,王三决定,对王五下手。常言道;擒贼先擒王。只要把王五打趴下制服了。海城帮人数再多,也得乖乖的听他摆弄。因此,就在两天前。本地帮的地盘,旗昌码头,来了一艘英国货轮。按照帮规,这艘货轮应该轮到王五所带领的海城帮。所以,王五带领海城帮四五十人登上停靠在旗昌码头的英国货轮‘福康号’,开始卸货,哪知,没卸多久。王三带着盖平,营口两地的本地帮弟兄六七十人,来抢‘活’。
王五正扛着一大捆英国斜纹布从‘水鼓’上岸,迎面被王三一伙拦住。因为布匹大包太沉,王五看不清楚是谁,打算躲闪绕过去,放到库房堆上,可是,王三他们人多,横住去路。王五无奈,放下布捆,正要发作,一看是帮主王三。马上拱手说道:“原来是帮主。有事吗?”
王三左脚踏上布捆,右手叉腰,阴阳怪气的说道:“王五,这艘‘福康号’洋货,谁让你们卸的?”
王五平静的说道:“按照帮规,轮到俺们海城帮了。”
王三:“不对吧,这艘‘福康’洋货应该是营口本地的。还轮不到你们海城人!”
王五:“帮主,可能您记错了,营口本地刚刚装完一艘‘太古’‘德安号’货轮。盖平熊岳卸的是亚细亚的‘海光号’。所以,这艘旗昌‘福康号’洋货轮到俺们了。”
“哎呀!记性不错呀!”王三把眼一瞪说道:“今天,我就是来通知你们,这个帮规改了。这艘‘福康号’,归营口本地人卸货。你们海城人,先到一边凉快凉快去!”
王三说完,跟随他来的营口本地人,‘呼啦嚓’就要登船。
“且慢!”王五大喊一声拦住去路,然后冲王三正色说道:“帮主,这么做,太不公平了吧?常言道‘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咱们的帮规是帮里几百号弟兄合计着订下的,怎么,凭你帮主王三一句话说改就改了。”
“放恣!”王三恼羞成怒:“我王三也是你叫的?”
王五冷笑道:“哼哼!这有啥,我王五大家随便叫。虽然你是帮主,可是,咱俩都姓王,一笔写不出俩王来。论年纪我比你大,你还应该叫我一声大哥!”
“哎呀,一张纸画个鼻子,你好大一张脸!”王三差一点把鼻子气歪了。同时也被王五把话题带沟里了,他顺着王五的话题辩解道:“王五,你要这么说,我叫王三,你是王五,你应该叫我一声三哥。”
王五不甘示弱:“咋论,我都比你大,你王三是三,我是五,五比你三多,我还是哥哥!”
王三还要打嘴仗,跟他同来的叔辈兄弟叫王老八的提醒道:“三哥,别跟他废话了,你是帮主。把活抢过来得了!”
一句话提醒梦中人,王三把左脚落地,脖子一挺,把眼一瞪:“王五,‘福康号’你们不能卸,赶快叫你的人一边凉快去。要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不行!”王五横住去路:“王三,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你一定要坏了帮规!我王五绝不容许!”
“哎呀!反了你了!”王三撸胳膊挽袖就要动手。常言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王三身后的王老八闪身冲在前面:“三哥,杀鸡焉用宰牛刀,让我来!”
因为王三他们一伙是有备而来,所以,王老八手持一根鹅蛋粗细的柞木棍子,奔着王五搂头盖顶抡棍就砸。
再看王五,那真是会家不忙,站在那里纹丝未动,眼看王老八抡起的棍子就要接进左耳附近,就见王五伸出右手抓住棍子,顺势转动身子,把整个身子压在棍子上,王老八被棍子压得一个琅跄,他正要撒手扔掉棍子出手,哪知王五的动作太快,一个翻身飞腿,狠狠地踹在王老八的胯骨上,王老八被踹出好远,滚下河岸落在‘水鼓’上。险些砸到‘水鼓’上,从‘福康号’下来助战的王五手下。王老八正想爬起来,被王五手下两个人抬起来,‘扑通!’扔到水里。好在王老八出身海盗,才没被淹死。
再说王三,一看王老八吃亏,知道遇到劲敌,因此,他不敢大意,就见他,甩掉外挂,只剩白马甲,褐色跑裤,蓝布鞋,露出一身腱子肉。立个门户,与王五对峙。
王五一看王三的架势,把夺到手的王老八的棍子一扔,拱手说道:“帮主,你真要动手?”
“你少废话,放马过来!”
“好!”王五说道:“不过,我有个条件,要是你赢了,我王五走人,如果我赢了,俺们海城帮自立门户,与你们本地帮分道扬镳!”
“好!咱们一言为定。”
两人一过招,高下立判,好在王五不想把事情闹大,手下留情。王三甘拜下风,两人话付前言。王五从本地帮分出去,成立海城帮。两年后,王五挣够一笔钱,回到小女寨与自己的小师妹成亲,原来,他和小师妹,都是太平军水军首领,太平军失败,两人靠着一身水上功夫,躲过清军搜捕,化妆成渔民,在海上遇到风浪,被一艘广东运送货物到营口的货船救起,在营口码头上岸后,两人流落到小女寨。为了生存,师妹给当地一家财主当侍女,王五则到营口码头加入‘扛河沿’干苦力。王五当上帮主后,两年积攒下几百两银子,这才回到小女寨和小师妹成亲,生下一双儿女,儿子叫王彦庆,女儿叫王彦梅,哥俩都加入冯鳞阁将军手下民团,成为地方民团首领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再说王三,自打王五分出海城帮,自己的帮主地位受到冲击。心里闷闷不乐,就在这时,有人来报:“帮主,刚才,《三合发》码头,停靠十艘货船,我们正想过去揽活,没想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伙人,直接登船卸货。我们一打听,原来是掌船的船夫,自己卸货。”
“啊?还有这等事?”王三气愤的跳起来。怒吼道:“是哪位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坏了码头规矩。走,叫上弟兄们,咱们去会会!”不过这次王三长个心眼,暗中让人给营口码头民团送信,因为那里有个把总是他的好兄弟。有民团撑腰,王三信心十足。这才带领手下弟兄,狐假虎威来到《三合发》码头。金德奎一看王三到来,知道要出事,他知道。像他这种身份的人,王三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因为码头有码头规矩,为了避免受辱,金德奎不敢出面,只能暗中提醒于文斗多加小心。
于文斗正想出面去会‘扛河沿’本地帮帮主王三。就在这时,安欣一个箭步从‘水鼓’上飞身上岸,横在王三面前。
“哎呀?”王三一看到安欣的伸手功夫,心里暗吃一惊,那身手,步法跟海城帮的王五十分相似。莫非?王三不敢多想,况且,自己找上门来,硬着头皮挑战,因此,王三不横装横道:“你是干什么的,凭啥抢了我们的饭碗!”
安欣拱手说道:“这位朋友,何出此言。在下是这个船队总管,我们给《三合发》油坊送黄豆。我们自己卸货有问题吗?”
“这个?”安欣的回答,不但让王三无言以对,就是金德奎和于文斗听到。心里也暗自佩服。因为,营口码头装卸货物虽然都是力巴‘扛河沿’的垄断行业。可是,自购自用,不经过交易的货物,是允许自己装卸的。按理,于文斗运来的黄豆卖给金德奎的《三合发》是经过交易的,由‘扛河沿’卸货符合行规。可是,安欣却说是给《三合发》送货的。这卖和送一字之差,性质就变了。这不但避免了‘扛河沿’争夺卸货权,而且还有交易行业里‘斗行’、‘叫行’‘公盘’等行业插手,捞取费用。听到安欣这样说。金德奎和于文斗立刻出面附和。
金德奎冲王三拱手说道:“王帮主,这是《三合发》在东蒙郑家屯采购的黄豆。我们包给《丰聚长》船队运送。”
这一唱一和,说的天衣无缝。弄得王三张口结舌,回头看着给他送信的手下。这小子不得不站出来打干证说道:“帮主,他们说谎,我在这里亲耳听到他们两位讲价钱。”说到这,他一指于文斗说道:“这位老板说,他这十船黄豆,每艘船一百三十包,四十石,一共是四百石。”又一指金德奎说道:“金外柜说,十艘船的黄豆他全包了,每石出价二两五,一共是一千两!”他又指着安欣说道:“这位船队总管说,卸船交给他和手下弟兄。”
咳!这小子出来打干证,弄得于文斗、金德奎两人十分尴尬,想要分辨,与身份不符。就好像那句话;‘穿新鞋不愿踩狗屎。’两人正在犹豫,王三得理不让人,怒吼道:“好啊,你们是合起伙来欺骗我们‘扛河沿’的,金外柜,咱们丑话说在头里,这笔卸船费,别管谁干,我王三收定了!”
王三咋咋呼呼话音刚落,安欣笑起来:“哈哈哈!原来您就是‘扛河沿’王帮主。幸会幸会!”
王三把脑袋一拨楞怒道:“你少跟我套近乎。这个活你说咋办?”
到了这份上,安欣正色说道:“王帮主,我安欣敬你是个爷们,跟你讲道理。没想到,你让你的手下这路货色的编造故事。跟在下过不去。你说我们私下里做交易,请问证据何在?那个叫行报的价?那个斗行过的数?那个公盘做担保?小子,你把证据给我拿出来。”
安欣这顿连珠炮似的发问,把王三和那个打干证的小子。弄得直钩眼无话可说。就在这个时候。‘呼啦啦!’冲过来一队民团把《三合发》码头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