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的婢女并不多，且大多都是些干杂活的丫鬟。
“沈嬷嬷给你安排的人不合心意？”慕玉璃撇下君燕然，关切地看向慕鸢梓问道。
“我想要蕊儿。”
君燕然忽地看向他，神色忽地严肃起来，“真是不巧呢，离太子看中的人与朕看中的是同一个。朕好不容易来一趟离国，不知离太子可否退一步呢？”
“晋皇如此公然讨要一个婢女，不怕我姐姐伤心吗？”
慕鸢梓替自己姐姐抱不平，殊不知慕玉璃心中如明镜似的，对他们二人的心思明白一清二楚。
“鸢儿，不可对晋皇无礼。”她拉住似要暴走的慕鸢梓，又对君燕然嫣然一笑，“蕊儿刚到我身边不久，不懂什么规矩，怕是不能伺候好晋皇。不如换东圆去吧，她跟着我时间最长。”
东圆？君燕然想起那是一个敢拿捣衣棒攻击他的胖丫鬟，就想立刻拒绝，但是转念一想她是跟着慕玉璃时间最久的了，或许能套出些别的话。
而那晚潼关的事，他还可以找司马子祺切磋一下，据说他现在已经是新的鹰扬校尉了，想来也快到丰镐城了。
“也好，总比慕隼杨的人好些。”君燕然欣然接受。
在门外的东圆听闻自己被这样安排，顿时觉得自己的未来前景堪忧，她用力打着自己当初拿捣衣棒的手。
这下祸惹大了，晋皇肯定会公报私仇，给自己安排一堆脏活累活，说不定会让她去扫茅厕！
“那让蕊儿跟我……”
“也不行！”慕玉璃拒绝道：“鸢儿，其他人都可以，唯独蕊儿不行。”
慕鸢梓想要直接问她那晚在潼关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碍于君燕然在场，也只好作罢。
“既然姐姐如此在意她，那便算了吧。”
随后慕玉璃便借口更衣准备去辽王别院，将二人赶了出去。
东圆见君燕然走出来，吓得一机灵直接跪地行礼。
君燕然忍住笑意轻哼一声，“何必行此大礼，等随朕回去，再行礼也不迟。”
他可是很记仇的呢，当日他初到药庐之时，这丫头还打了他一拳，害得他吐了好几口血。
房内，蕊儿被慕玉璃叫了过来，小丫头原本在内室收拾床铺，随后便一直躲在里头，不敢出来。
对君燕然和慕鸢梓纷纷讨要自己，心中明了这是要找她套话来的。
“蕊儿，你可还记得我当初在潼关对你说的话？”
“记得！”蕊儿朝慕玉璃跪下示忠，“公主要奴婢说的时候奴婢才会开口。公主要奴婢死守秘密，奴婢便是千刀万剐，也绝口不提。”
“你记得便好，这几日你且避一避，我让沈嬷嬷安排你去膳房做事，待此间事了，你再回到我身边伺候。”
“是。”蕊儿恭顺地应道。
“你去叫沈嬷嬷带人进来伺候更衣，小心些。”
复杂的罗衫，华丽的发髻，蕊儿显然是不会的，慕玉璃也不指望她一个烧火丫头能够有多大出息。
她其实完全可以将这个曾经出卖过自己的小丫头处理掉。但她留着蕊儿，不光是因为将来还有用得上她的地方，更是看中的是蕊儿的识大体，懂进退。
蕊儿出来交代完沈嬷嬷之后，尽往人少的地方去，但她总感觉有一双锐利的眼睛在看着她，令她不自觉地汗毛竖立。
慕鸢梓收回视线，回到自己的小院。
在雍城，所有的皇子公主的宅邸都有定式，公主府再怎么样也不会大过亲王的宅邸。
但是丰镐城的这座公主府，倒是抵得上辽王别院和慕鸢梓的别院加在一起那么大了。可见离皇景康帝对慕玉璃的宠爱更甚于其他人。
君燕然没有走远，就在公主府的花园中逛着，东圆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雪月的天气，许多河流都结冰了，这座池塘依然有活水流动，里头还时不时地有几尾锦鲤冒出水面。
君燕然停在那池塘前，从怀里掏出刚刚在路上买的茶糕，捏碎了投到池中，立刻引来一群锦鲤来疯抢。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香气，君燕然随口问道：“你们公主和太子的关系一直都这么好吗？”
东圆咽下快滴下来的口水，忽然警惕起来，想要套她的话？可没那么容易。
她可是跟了公主时间最久的婢女，自然也是最忠心的了。
“是啊！”
“太子从小就住在宸妃的宫里吗？”
“不错。”
“太子不应该住东宫么？”
“太子住沁瑶宫。”
没有说对余的话，东圆回答得可谓滴水不漏，但这怎么难得到君燕然呢？
他捏茶饼的力道加大了几分，那带着甜枣气味的香气直接钻进了东圆的鼻子里，她动了下圆圆的鼻头。
“是甜林斋的！”这些日子她每日跟着念息去城门口，次次都会路过甜林斋，那气味她再熟悉不过了。
她一直想去买来吃，但是从来都没有这个机会，再说甜林斋是出了名的贵，她可舍不得。
“嗯？想吃吗？”君燕然丢给她板块茶饼，东圆一口就吞进了肚中。
见她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君燕然又道：“把你知道的关于公主的事情都告诉朕，朕就把这些茶饼都给你。”
东圆瞄了一眼他手中的纸包，里头大概还有七八块口味不同的茶饼。
“好……”东圆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好多锦鲤啊！”
她忽而指向池塘，“他们定是知道晋皇大驾，特来朝贺！”
君燕然才不信她的鬼话，明明是他丢的茶饼碎屑才引来的。
不再理会胖丫头，君燕然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就回到了慕玉璃的院子里。
东圆十分不舍得吞了下口水，甜林斋啊！
再好吃又如何？她可不是为了一口吃食就出卖主子的馋丫头。
慕玉璃穿戴完毕，念息就先进来了，她将一个瓷瓶交给她。
“听说你要去赴宴，这个药丸你拿好。”
“这是什么？”
“解酒丹。”
慕玉璃笑道：“我可从不碰那东西。”
“我知。”念息也笑了，她抓起慕玉璃受伤的右手，检查着那手掌上的刀痕。
“以备不时之需，而且你不喝，席上的其他人肯定会喝，到时候若是味道不好闻，你可打开瓶塞嗅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