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玉璃的泪水忽地滴落在他脸上,她拼命摇着头,道:“我不走,我不放手!”
“璃儿,你方才不是让我放过你吗?”君燕然想抬手为她拭泪,却连这点力气也没有了。
慕玉璃见状连忙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笑道:“我已经违誓,我对你动心了!我怎么能再丢下你独自离去呢?”
她忘了眼一旁的断崖,无奈道:“再说了,我也上不去了。”
君燕然艰难地转头看向那里,叹道:“若我没受伤,或许还能上去。”
他强撑着站起来,对慕玉璃道:“璃儿,你踩着我的肩膀上去,你一个人逃出去!”
慕玉璃摇着头,道:“不,我不要独活!”
“谁说我会死?”君燕然揉了揉她已经冰冷的脸,道:“你上去之后,再找人来救我。”
他说着,已经挪步到了崖壁旁,半蹲了下来,催促道:“璃儿,快!”
慕玉璃也觉得此时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于是也不再犹豫,攀着崖壁,踩着君燕然的肩膀。
“阿然!”她担忧道,她明显感觉到身下的人的颤抖。
君燕然抱着她的腿,咬牙缓缓地站起身,他没有说话,他怕一开口就会泄了气。
慕玉璃连忙拨开崖壁边缘的积雪,可即便是她惦着脚尖,那崖顶依旧是遥不可及。
或许只差一臂的距离,但两个已经透支了体力的人都无法再多出那一臂之遥。
“阿然,不行,我够不到!”
君燕然憋着一口气,用力地将慕玉璃的腿托举往上,企图缩短那点距离。
可是绝望总是来得突然,慕玉璃的手用力地攀着崖壁,指甲都已经断裂,却总是差那么一点点。
两人同时支撑不住跌落了下来,君燕然倒地之前还不忘将慕玉璃拉住,令她倒在自己身上,而不是冰冷的雪地里。
再一次跌落,他的力量也完全枯竭了。
“都是我不好!若我没有跑,阿然就不会掉落至此。”慕玉璃不停地自责着,她抓着自己的头发,似是在惩罚自己,道簪被她扯落,数根青丝也被她扯断。
“不!是我的错,我不该提出带你出来的。”君燕然用力地将她抱紧,可是他的声音虚弱,动作更加虚弱。
慕玉璃察觉到他的无力,抬起一张满是血痕的脸,那是她手上断裂的指甲中所流出的血。
“阿然,不要放弃!他们现在一定在找我们!”
她艰难地将君燕然扶起来,让他靠在崖壁上。
“只要我们还活着,他们总会找到这里来的,我还有骨哨,说不定能唤到月光!”
君燕然看着她已经乱糟糟的一张脸,而她眼中映出的圆月已经偏斜,黑夜也快过去了呢!
“好!我们都不会死的!”
慕玉璃得到答复,笑了,她又将他们四周的积雪全部清理出来,边做边道:“阿然,我想好了!这次我们如果能活着回去的话,我就去晋国找你!”
君燕然也笑了,“何不跟我一道回去?晋国的后位我一直给你留着。”
慕玉璃摇了摇头,道:“我要回雍城,东宫里有些人该换了!”
“又是为了慕鸢梓。”君燕然叹了一口气,“罢了,这么多年我都等着,再多等些日子又何妨。”
他也算看开了,慕鸢梓在慕玉璃心目中地位非同寻常,他只能屈居其后。
但那又如何呢?
等到了晋国,还不是他说了算!
慕玉璃清理完了积雪,乖巧地坐在君燕然身边,轻轻靠着他。
“我不要做皇后,我立了誓,不能嫁你为妻。我只要留在你身边就行!”
君燕然身子一僵,明明已经没有力气了,却还是拼尽了全力,将慕玉璃揽进自己的怀里,轻柔地替她梳理头发。
“璃儿,其实你……”君燕然想告诉她,她其实并不是慕玉璃,这个誓言可以不作数的。
但是他又看着这山崖下的层云,那里就是万丈深渊,他们真的能脱险吗?他还是不要告诉她那个残酷的真相吧。
这两日他已经调查清楚了当年景康帝是如何设计抢夺宋君之妻,红瑶夫人,从此这世上便多了一个宸妃。
“我怎么了?”慕玉璃问道。
“没事,璃儿最好了!我君燕然今生今世绝不负你!”
君燕然说完这话,就开始闭上了双眼,他太累了。
又累又冷。
慕玉璃已经拿出骨哨吹了起来,虽然哨声轻微,但她依然没有放弃。
“阿然,不要睡!”她见君燕然合眼了,焦急地摇着他。
“好。”君燕然勉强睁开眼,见慕玉璃的脸已经憋得通红,他非常心疼,却又不敢叫她停下。
他怕她一停下,也会跟他一样,陷入困顿;他怕她停下,就真的失去了最后的生机。
他能做的,只是拉住她的一只手,用自己所有的力气去握紧她。
慕玉璃感受到他传达给自己的力量,也用力回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仍拿着骨哨在吹。
哨声一声比一声轻微,最后她支撑不住也合上了双眼。
阿然,下辈子吧!
恍惚中,有一丝光芒照在慕玉璃脸上,她以为是有人找到了他们,可当她睁眼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万里层云的尽头,一轮红色的太阳从云中升起。
眼睛能看到的,就尽是晕染了一层又一层的云彩。
这画面太美,慕玉璃用力摇着身边的君燕然,想要让他也看一看这美景。
“阿然,你快醒醒!天亮了!”
可是身边的人似乎已经陷入死寂,任凭她怎么推他,摇他,甚至捏他都毫无反应。
“不......不要!”慕玉璃喃喃道,又贴近君燕然的胸口去听他的心跳声。
很微弱,但他还活着!
她拿出骨哨,用自己所有的力气去吹响它,细长的哨音穿透山林传到很远的地方。
万籁俱寂的清晨,山中没有其他声音,只有这求生的哨音。
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那是有人踩着雪地奔袭而来。
慕玉璃泪水狂涌,她抱住身旁的君燕然,哭喊道:“阿然,阿然。我们得救了!你睁开眼看一看呐!”
“阿然,再坚持一下!”
“阿然,不要死!你不是说要带我回晋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