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觉得自己的脸被慢慢抬起,她知道现在她的仪态一定特别糟糕,脸上的泪一定已经冲花了她的妆,可是捧着她脸的大手却很温柔,很温柔的为她擦拭着泪水。
“没关系,做不到就不做。”陈琦温柔的说,如宽阔包容的海洋。
“我不想你去向陈灵低头。”李氏觉得自己似乎要迷失在这海洋中了。居然说出自己绝对不会说的话。
“好,我不去向小弟低头。”为自己妻子向自己弟弟说明下,算不得低头吧,陈琦心中暗想。手中却温柔的将妻子搂入怀中。
“我嫉妒爹娘都疼陈灵,比对大宝都好!”李氏仿佛脱离了泥潭,飘荡在平静的海中。松弛的感觉让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又有一种扭曲的快意,你看啊,你包容的,你喜欢的,是怎样一种丑陋的存在。心生妒忌,满目可憎。
“对对对,都是爹娘偏心,他们不疼你,我疼你。”
“你也对他比对我好!我嫉妒他!”
“是我不好,我一定改,以后对你你对他好,让他嫉妒你。”
“可是嫉妒是不对的,是七出之罪,我会被休掉,我不想被你休掉。”李氏的声音越来越低。
陈琦心里一紧,嘴上却依旧温柔的说道:“胡说,大齐朝不兴七出,你看驸马不是就不能纳妾?谁敢说公主们范七出的?”
李氏闷闷的说:“那是公主们。”
陈琦从怀里挖出李氏,温柔的吻上她的额头,虔诚的说:“你就是我的公主。”
李氏呆了一下,的泪流的更凶了。她撇开头,胡乱在脸上抹了两把,嘟囔道:“你会被说惧内的。”
“那又如何,外人如何自我之乐。”陈琦看着李氏渐渐恢复的神采,心想,果然还是女人了解女人。小妹诚不欺我。
李氏忽又回过头来,带着陈琦不曾见过的凶巴巴:“你不许向小弟道歉!我就是看他不顺眼,爹娘那么偏心他,他定会抢走你的家业。”
“啊?这又是从何说起?”陈琦丈二摸不着和尚
“他越过你去调派陈管事。他还自作主张安排铺子的事情。他还带着大宝逃课出去玩,这是想要教坏宝宝,让你老无所依!”李氏理直气壮的告状。告状谁不会?只是以前她是告阴状,现在是告明状。
陈琦无奈了,只得细细与她分说各种缘由。果然,人在不同位置,看到的风景不同,可他却没想到这差别能差出个天翻地覆来。
“这不是陈灵的托词?”李氏怀疑的看着陈琦。陈琦无奈,口干舌燥解释半天,却换来李氏的将信将疑。陈琦算明白了,这多疑的性子,怕是不那么容易拧过来了,只得又好言相劝。
李氏却仍拧着身子,做不信状。
陈琦无奈了,只得说道“我知你这又是装的罢?其实你已经相信小弟的人品了吧。”
李氏一僵,这番作态,却是她又不自觉为之了。先前一时不查,没控制住自己,让自己失态至此,此番是她故意作态补救,谁知陈琦竟能一眼看出来。
陈琦看僵在哪里的李氏,又走过来哄她到:“你不要害怕,我点出来不是要吓唬你,只是想告诉你,我了解你,不管是你的那一面,我都喜欢,你不用掩饰。当然你的掩饰也很可爱,我也很喜欢,可是我更希望你能放松些,自在些。”
“那如果我的这种作态已深入骨髓,无法更改了呢?你还能容我?”
“能容啊,你是我的妻,有什么事我容不下的。罢罢罢,你开心就好。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看的出来,不想瞒你而已。你即已心思深沉,我若在对你有所隐瞒,只怕未来还是有所误会,所以娘子,既然你无法打开心房,那边由我打开便是。”陈琦体贴的轻声说道。
李氏果然褪去了面部的娇憨之色,转头只深沉沉的看着陈琦,陈琦让她看着有点心里发毛。“娘……娘子?”
“那你打算如何处理我与小叔之间的矛盾?”李氏沉沉的问。
“自是与他明说罢,小弟也不是不通道理的人。”陈琦回答。
“若他向爹娘告状,让你休了我呢?”
陈琦一愣,随后一笑,走到书桌旁,拿起笔,龙飞凤舞,片刻间就写好了一张纸,递给李氏,李氏一看,当头“休书”两个大字就让她一阵眩晕。待看到后边,都呆了,她低头看着休书颤抖的问:“你这……这休书不合规制,是哄我的吧。”但见那休书上写着,合离后,陈琦自愿卖身与李氏为奴为婢。
陈琦却笑道:“说是休书许是不合规,但是做一卖身契错错有余。你不是担心小弟哄了我的家产而去?若我写上家产给你,怕你也是不信的吧,那便将我抵给你可好?”
李氏听罢,垂头咬着嘴唇半晌无语,良久后,抬起头,面容回复了以往的恬静,对陈琦温柔一笑到:“夫君,我伺候你更衣吧。”
“??娘子?”陈琦奇怪的看着李氏的转变。
“你看看你这身,你不是要去于小叔说话么,这身埋汰的,如何出的了门?”
陈琦看看自身,确实,刚才李氏流的泪,将他前襟浸湿了一大片,确实不雅。可是,他娘子的态度突然变得好奇怪。“你放心我和小弟了?”
李氏依旧温柔的笑着说:“夫君既然已有定论,我又何须操心。”模样同以往并无二致。但陈琦却突然心里毛毛的。
看着李氏温柔的为他更衣,温柔的为他梳洗,再温柔的送他出门,陈琦忍不住了:“娘……娘子?”
“夫君?”李氏依旧温柔如花,仰头含笑看着陈琦。
“无、无事,那我去了。”陈琦挠挠头。
“去吧,早去早回。”李氏蹲礼送陈琦离开。
待陈琦出了院门,李氏回到房中,面无表情的看着桌上的休书,或者说是卖身契,良久,拿出火折子,点燃了这张纸。再信一次何妨?她的夫君已经将她拉扯道这个地步了,那么,她在用点力,将自己拔出泥潭又如何。便是在海里溺毙,那就溺毙吧。开心着死掉,也许比痛苦着活着更好。
点点火光,仿若穿过了时空,烧掉了那过往的黑暗,只剩下点点飞灰,风一吹,便散的无踪无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