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赵从的目光看去,就见屋中坐了三个男子,皆是穿着不凡的中年男性。
听到赵从这话,其中一个体态微胖的男子说道,“恐怕没有谁不知道吧,都城内都已经传遍了。”
“那么你们怎么看这事?到底是谁做的?”赵从继续问道。
“还真是不好知道呀,虽然传出来的消息是安侯的使者与平侯的使者发生矛盾,然后将平侯的使者刺杀的,但这看起来有点不可思议,”另一位一脸冷漠的男子说道。
听到这话,赵从的目光放在了那位没开口的体态魁梧的男子身上说道,“张领,你怎么看?”
听到叫出了自己的名字,那张领沉思了一下说道,“这件事还真是一时半会看不清楚。首先陛下不可能做这件事的,他现在应该是最不希望有事情发生的。但如果是其他人挑拨离间的,但又是怎么让安侯的使者动手的,最后又如何让安侯使者自杀的,这次来都城的都是各位侯爷的心腹,想必也不会被收买。但这样一来,最可能的还真就是两位使者之间自己的冲突了。”
听到这个分析,赵从缓缓开口说道,“这也不太可能,毕竟几大诸侯同气连枝,使者之间当然也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也不可能因为一点矛盾就到杀人的地步,我还是觉得这后面有人策划,严凉,何畏,你们两个人怎么看?”
此时那位微胖男子开口道,“虽然这件事看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至少现在看起来最合理的解释就是互相矛盾导致的了,我暂时就是这样想的,何畏,你呢?”
那个一脸冷漠的男子听到这话,沉思了一下说道,“我觉得并不简单,应该有人策划。应该是直指陛下而来,但就是不知道是谁,是城内的还是城外的?”
“有没有这种可能,正因为我们都在想陛下不可能做这种事,在这种给自己增加麻烦,反而最有可能就是陛下做的,目的就是让诸侯间产生隔阂。而且这次平侯来的使者则是平侯的亲侄子,他一死,平侯那里肯定会震怒。然后按照想法,陛下不可能在这时做这事给自己增加麻烦,激怒诸侯的事情,那平侯自然会将怒气发泄在安侯身上,如此一来,便离间了两位诸侯了,”张领分析道。
听到这番分析,众人沉默不语,都在脑海之中思索这种可能。
片刻后,何畏开口道,“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问题是那安侯使者又不是陛下的人,怎么会乖乖听话去自杀的呢?”
“谁说一定就是自杀的,这只不过是陛下的人调查出来的信息,陛下想要什么样的结果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吗?要一个自杀又不是什么大问题甚至都不一定是自杀呢?”张领说道。
“但我在朝中的人传来的就是这个说法,说是尤易就是这么上报陛下的,”何畏说道。
“你的人也不一定可靠吧,也许他都被骗过了,如果我要是陛下,这种事绝对会演的足够逼真,骗过所有人,”张领回答道。
闻听此言,何畏沉默了,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此时,赵从开口了,“张领说的有道理,这种可能也并不是没有。但现在这件事都笼罩着谜团,一时也看不清,暂时不要下结论。我们也不要掺和进去,看看后面安侯跟平侯那边什么情况吧,但无论怎么样,绝对不能让安侯跟平侯两人出现矛盾。”
“这个自然,”严凉回答道。
“这件事情我已经通过飞鸽传书禀告给豫王,过几日豫王应该就能收到消息了,”赵从说道。
“我也已经传消息回去给齐侯了,”张领说道。
“事情刚发生,我就发出飞鸽传书给淮侯了,”严凉说道。
“我还没有传消息给宣侯,打算今晚再传的,”何畏说道。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等侯爷们的消息吧,你们这几天一定要加强防备,可别再出现什么刺杀出来,”赵从嘱咐道。
“这个自然,对了,昨日你与拓跋奇谈的怎么样?他什么反应?”这时何畏开口问道。
“这年轻人虽然年轻,但却颇有心计,我虽然说了很多,但他一直都没松口,什么也没表示,具体能不能成,现在还不一定,”赵从回答道。
“为什么不直接找拓拔野去谈,反而找他儿子?这样岂不是增加了麻烦?”严凉不解的说道。
“之所以不直接找拓拔野去谈,是为了探探拓跋家的口风,现在我们都不知道拓拔野怎么想的,如果直接去谈,要是被拒绝了,岂不是没有了继续谈的余地,而且两位诸侯的直接交流太过引人注意。”
“但跟拓跋奇谈,既可以表达我们的意思,又不至于逼的太急,可以有很多谈的空间,而且跟拓跋奇谈,也不会太过引人注意。”赵从解释道。
“这样呀,那你看拓跋家有没有可能加入我们?”严凉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赵从摇了摇头说道,“这个真不好说,毕竟拓跋家一直中立,只待在边疆,不掺和其他事,现在突然要让他们加入我们,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
“拓跋家也不知道顾虑什么,他真以为现在还是伊家的王朝呀,对他们那么放心,迟早陛下会对我们动手,他也不会被放过,”张领疑惑的说道。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毕竟拓跋家的特殊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何畏说道。
“不谈这件事,先放一边,我们已经表明了态度,就看拓跋家怎么反应了,”赵从说道。
“也只能如此了,行了,今晚就谈到这里吧,我先告辞了,还得赶紧回去飞鸽传书告诉宣侯,”何畏说道。
随后站立起来,对着几人拱了拱手做告辞。
其他三人见此,也纷纷站了起来。
“既然这样,那我也先回去了,”张领说道。
“该讲的都讲完了,我也该回去了,”严凉说道。
“既然这样,也就不多留三位了,路上小心,”说到这里,赵从似乎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各位一定不要忘了加强戒备。”
“好的,”“一定”,三人附和道。
而后便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在三人走后,整个屋中就只剩下了赵从一人。
在月光的照射下,身影有些单薄。
但只见他在屋中来回踱步,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什么。
但片刻后,他抬头叹息一声,自言自语的说道,“都城看起来比自己想的更加复杂的多呀。”
在发出这感叹之后,赵从摇了摇头,而后吹灭了蜡烛。
夜深了,有的人睡了,而有的人还没有睡。
……
囚室中,少年本来闭眼休息,四周的众人有的已经陷入沉睡,有的陷入崩溃,有的感觉绝望,有的感觉兴奋。
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从明天开始,这生死斗便开始了。
这也就意味着从明天开始,有的人便要死去了。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而你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静侯它的到来。
这种等待的感觉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最大的折磨与痛苦,它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们,这是你活着的倒数第几天。
那种对于死亡的恐惧,简直能够吞噬一个人的全部。
在这个时候,也许真正的死亡反而成了解脱吧。
但这也是为所有人戴上铁链被限制动作的目的之一,只能死在场上,而不能自杀,因为到了这个时候,你连选择死亡的方式都没有,都已经被剥夺了。
他们很多人已经开始后悔,后悔自己当初犯下的错误,后悔自己当初做出的事情。
他们开始怀念,怀念亲人,怀念爱人,怀念一切,怀念活着的时候的感觉。
但一切都来不及了。
但有的人对此不仅没有死亡的恐怖,反而很兴奋,因为他们早已经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反而想要尽情的沉浸在游戏之中。
在死亡之前,来一场彻底的疯狂。
但少年这两种人都不是,他依旧面容淡然,看不出任何情绪。
突然,狱卒打开了囚门,来到了少年身前。
少年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狱卒。
“走吧,有人要见你,”狱卒开口说道。
而后打开了少年身上的铁链。
听到这话,少年眉头一皱,目光之中第一次有了感情。
那是警惕的目光。
跟在狱卒身后,少年走出了囚房,来到了一间关着门的屋子前。
狱卒停下了脚步,对少年说道,“进去吧,里面的人在等你。”
说完,也不管少年,便离开了,似乎根本不怕少年逃跑。
当然,狱卒是对的,因为少年的确没有想过逃离。
门没有锁,轻轻一推便开了。
少年走了进去,一眼便见到屋内有一个年轻男人,正对着门口,他身穿一身布衣,头发被简单的扎起。
看了这个男人,少年发现自己并不认识,“你是谁?”
这个男人轻轻一笑,开口说道,“我吗?我叫木,很简单的名字是吧,但也许你应该听过我吧”。
听到这个字,少年一脸吃惊,这是第一次在他脸上出现表情。
“你就是木?”少年难以置信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