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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简餐

(一)砂锅饭

煲仔饭,是阿林的特长。不使用智能设备(也就是那种传说中的数码煲仔饭),单纯用最普通的液化灶,凭借经验淘米、加水、翻动砂锅调节火候。做到每一份煲仔饭都完美地实现米饭熟透、香软,锅巴金黄、香脆,同时还不可以糊锅,盖在米饭上的鸡蛋生熟度刚刚好...这个,没有炉火纯青的技术是不行的。阿林做得到。

店里的煲仔饭是十分受欢迎的,每次收拾碗筷我都发现里边的米饭必是吃得精光。我也喜欢煲仔饭,很清楚,唯有锅巴达到完美,好吃、不硬、又不糊,才会吃完。

想起中华小当家,其中有一集,就是关于锅巴的。小当家破解了神秘铁球的用法,做出了令人惊叹的球形锅巴,爆炸的那个瞬间,真是亮瞎了俺的眼,似乎隔着屏幕都闻到了香味儿,那味道,却是小时候最爱的锅巴鱿鱼的香味儿。总之,凡是吃到金黄的锅巴时,总能联想到那一集,然后胃口大开,对于完美的锅巴,必然是要吃光的。

我虽然不会做煲仔饭,但很清楚,要想烤熟一份砂锅饭,是需要花很长的时间。阿林真的很聪明,每次都能在饭点时保质保量地让我们安安心心把煲仔饭端给顾客,我们不用担心需要等太久,他总是神算子般未雨绸缪。

至于搭配砂锅饭食用的炒菜,和所有其他简餐厅一样,鱼香肉丝、麻婆豆腐、宫保鸡丁、香辣牛肉、番茄鸡蛋...很多,总之就是很多很多的家常炒菜,阿林也都可以完胜。

酸汤饭。这个就很简单了,只要有酸汤,把煮好的米饭,加上酸汤一起放进砂锅里,再放上卷心菜、豆芽、肉丸子、猪肝和煮熟了的鹌鹑蛋,煮上一阵就可以了。很简单,但因为使用了砂锅这种特别的厨具,所有食材混合在一起后煮出的食物的味道会很浓郁,同时也实现了完美融合。

(二)炒饭

炒饭主要有蛋炒饭和肉沫炒饭,肉沫又分猪肉和牛肉、加辣或者不加辣。所用的辣椒又分为糟辣椒和胡辣椒。糟辣椒是什么?想必很多人是不知道的,它有些类似剁椒,但又不太一样。味道会比剁椒酸很多,但没有剁椒那么咸,个人觉得它要比剁椒香。当然了,好不好吃关键还得看制作者的手艺,每年秋天,洗上一大盆红彤彤的红线椒,然后和着花椒、蒜薹、小竹笋、大蒜、生姜等一起打碎(也有人提出老姜味道更好),打碎的所有材料装进烧制成的瓦罐里,再加盐和高度酒,密封上一阵,就可以了。胡辣椒也叫干辣椒,同样是秋天,把红红的红线椒洗净晾干之后,木炭点火烤一烤,再让辣椒在烧烬了的木炭灰的余热中脱水变干就好了。有的人不用柴火,单纯靠太阳将辣椒烤干,也是可以的,只不过太阳烤出来的干辣椒,总缺少一种人间烟火特有的味道。还是草木灰烤的比较好。

两种辣椒的使用方法类似,待油热后倒入锅里,香味儿自然就释放出来了,添上米饭,辣椒的味道就浸入饭粒中,同时,米饭染上了辣椒特有的红颜色,不仅好看,吃的时候还一阵香。

我一直觉得,炒饭做得好不好,精髓在辣椒,不过阿林不那么认为,他说,既是炒饭,关键自然是在炒的火候和米饭,米饭的品质得把握好,选择什么样的米十分重要。阿林说,好吃的炒饭,不放辣椒同样很好吃。我觉得吧,是有道理的,因为不放辣椒的炒饭我也吃过不少,确实是香的。

小当家里也有关于炒饭的做法,的确也是强调火候和米饭,还记得小当家做的那份蛋炒饭,被炒出了粒粒皆黄金的既视感,很刺眼。阿林说那是他的目标,黄金蛋炒饭。

(三)盖饭

曾经一直觉得盖饭应该很难做,因为从小就觉得,盖饭看上去很洋气,那些造型都是高大上的感觉,但后来才发现,所谓造型,再简单不过,只需要有漂亮的盘子和模具,一些点缀的果蔬即可,关键还是炒菜的味道要好,搭配的时蔬也要好。炒菜和砂锅饭的种类是一样的,要说炒菜这件事儿,我实在不好班门弄斧,不过想到了时蔬。如何对付蔬菜,真的很麻烦,越是普通的东西,做起来定是越考究的。该用什么油。猪油、菜油、调和油还是花生油?还有,该是过水焯还是用油炒?甚至该不该切开、切多大、什么形状?对付不同的时蔬,没有足够丰富的经验,是做不好的。

想起大学全班出游露营,抽签分组,我们组就俩女生,关键是我总给人很会做家务的错觉,于是,我们晚饭做青菜的重要任务,他们妥妥地交给了我。我是在广州上学,羊城人对吃十分讲究。还记得那天晚上我们炒的是生菜,洗干净后我开了火,把生菜倒进了热油锅,那一瞬间,伴着哔哔BoBo的油和水混合飞溅的声音和油烟,慌乱中我看到,本来带着欣喜的笑脸在一旁围观的组员们,六个广东男生及一个四川姑凉,不约而同的露出了震惊、惶恐的不安表情。我知道我失败了...

伴着剧烈的油烟声,我还隐约听到同组的一男生轻轻问他旁边的另一个男生:“这个,不是应该过水吗?”

其实,操作前,我有纠结过,要不要问问怎么做比较好,但又觉得他们既然那么信任我,我就照自己想的办好了。真后悔没按小当家的做法。还记得他初到阳泉酒家,做的第一道菜就是炒时蔬,结果师兄们全都在尝了一口之后吐掉了。我安慰自己,没事没事,小当家第一次也失败了嘛,但是,在同学面前失败的做菜经历还是成了我此生难忘的一个阴影,我常常后悔,当时如果选择另一种做法,大概就可以扬眉吐气了,不至于把别人对我的信任摔碎一地。

阿林做的时蔬,都是鲜脆无比的。因为做出的蔬菜卖相好,我无比佩服他,可那些技术,我终究没有学会。

当然,回归重点,盖饭的造型真的很重要。好比中华小当家比拼做汤的那一集,小当家把熬好的满满胶原蛋白的汤盛进雕刻好的蜜瓜肚子里,本质没有改变,但呈现形式变了,便立即使人耳目一新,是的,获得了全场的惊叹和一致好评。胜。

(四)其他

除了饭食,店里还有米粉、面条、乌冬之类,算汤食;还有凉虾、凉拌粉面、酒酿汤圆等。做好这些食物的关键在汤底和佐料。总之呢,都难不倒阿林。

还记得第一次上班时,我看着菜单怀疑地问莲姐,这些东西都有吗,莲姐说都有的,我真的觉得还蛮难以置信的,一个不起眼的毛头小伙子,有那么多能耐!

听虹姨说,这家店最开始的主厨是一个省城请来的师傅,曾经在广州待了很长时间。据说很厉害,而阿林所有的手艺都传自于他,阿林跟着师傅学了三个月。

三个月,仅仅三个月而已~我曾听说过一个理论,一个人倘若花上一万个小时做一件事情,就会成为这方面很强的人,阿林呢,想想,倘若每天他能跟着那位师傅学习10个小时,3个月就算四舍五入,总共1000个小时,也只不过是10000小时的十分之一而已。可是他真的很厉害,三个月,从采购到烹饪,独揽后厨全局,沉着冷静、有条不紊。

要知道,在来简餐厅之前,他和莲姐只是在工厂做手工活而已,并不是做菜。我觉得,对于做饭,阿林是有过人的天赋的,那种天赋的神秘犹如他那不长不短的神秘而自然卷起的头发一般。他喜欢笑,喜欢骄傲自豪地讨论炒菜炒饭,也喜欢讨论中华小当家,他说自己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烹饪界闪耀的新星,一个为了厨艺不断精进的追梦少年。每一次,他讨论做饭时毫不谦虚的骄傲、自豪与自信,还有那永远舍不得脱下的围裙、交叉抱在胸前的双手,那扬起的干净、天真、黝黑,被白色厨师服衬托得更为突出的坚定无比的笑脸,我都还记得,而所有这些,都出于他对做饭的擅长和热爱。

20出头,他确实还能算少年;那份骄傲,他也确实值得拥有;那种热爱,发自内心不需要任何修饰。我一度觉得他就是为后厨而存在的。

当然,阿林也有他的痛,因为没上学,结婚早,他已经结婚好多年了,他一直很想要一个小宝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听虹姨念叨过,据说为了他和莲姐能有孩子,雪姐倒是带他们去了很多城市,找了很多医院,看了很多医生,花了很多钱...可是,都没有用。这是阿林的遗憾,只是,我们从没听他自己提过小孩子的事情,只是背地里听虹姨说起。

当然了,还有一点我一直很计较,虽然阿林做饭真的很厉害,常常自诩中华小当家,但我怎么都不觉得他像小当家,倒总觉得他和小当家的小跟班——四郎,特别像,我觉得他和四郎有着极其相似的表情。不过,无论是小当家还是四郎,其实他们都是一样的,都一样有着对烹饪最纯澈的热情和某种执着而单纯的、能带着他人朝着更好方向行走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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