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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狼最残忍的伎俩

猎人胡老三进山的这一天,天是出奇的冷,整片森林似被冻住了一般,静得只有松针落下的声音在似微风一样颤抖。这只母狼经过长途奔徙,最终为它饿得奄奄一息的孩子捕到了一只在枯草丛中寻食的野兔。它零食整咽地把这只野兔装进它的胃中,沿着人迹稀少的山道一路奔跑回来。刚踏上它的领地,敏锐的鼻子就闻到了浓浓的铁腥味与陌生人的味道。

这两种味道让它预感到了什么,一种深深的不祥让它发出了长长的威胁性的嚎叫。嚎叫声在夜幕笼罩下的森林上空久久地回荡……

胡老三在这只母狼的嚎叫之中对着苍茫的群山伫立良久,这种声音让他有点陶醉,他很久没有听到这种声音了。这声音就如一种悲壮的宣言一样,他听懂了,这是一位英雄为了捍卫自己的尊严与利益所发出的一种抗议之声。这位猎人为自己还能听到这种声音而感到激动,他与狼有过很多故事,在与狼这种残暴种族的对峙中,有数只狼死在了他的枪口下。随着狼类的减少,这位猎人就像英雄失去了对手一样感到孤独,这种声音让他想起了与狼对峙的壮烈场面,唤起了他对狼这种动物的尊敬与崇拜……

夜色似千军万马一般从四面八方掩杀过来,顷刻间便笼罩了整个森林,胡老三从肩上放下扛了一整天的劳动工具,找了一个避风的地方生上火。火光映照着他疲惫的面孔无序地闪动跳跃着。

夜风长吁短叹地鸣咽着。

这只经过长途奔徙后疲惫不堪的母狼来到孩子们的身边,它没有停留,脏污的皮毛只抽缩了一下,把藏在胃中的食物热腾腾地吐在饿得奄奄一息的孩子们的嘴边。一直处于饥饿中的孩子还很小,在早早到来的严寒与饥饿中,这小狼崽根本无法正常成长,小小的一团,小得与出生时的模样一般,小得让这只母狼看着也心酸!

按这只母狼的习惯:经过长途觅食后,它会在孩子进食的间隙卧下小憩一会儿,以补充它耗去的体能。可是它的领地——森林边缘那熊熊燃烧的火,那浓浓的铁腥味,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汗味……

这一切搅得它心神不宁,它无所适从地转动着身子。

饿得奄奄一息的孩子进食后似乎又从死亡中活了过来,又吵又叫、急不可待地向它们的母亲依偎过来,寻求着母亲的抚爱。母狼亲了亲偎向它的孩子的脸,轻轻“哼”了一声,拖着疲惫的身子跃出巢穴,投入了夜色之中……

猎人胡老三对着无声无息地燃烧着的火堆吃完仅可果腹的晚餐,和衣斜卧在火堆旁,一袋接一袋地吸着旱烟想着心事。火光一闪一闪地在这位猎人的脸上明明暗暗地跳动着。这位猎人所面对的是一座黑得发慌深不可测的森林,他想,明天或者是后天就将有大批的伐木工人来到这里,这片森林就将消失在刀斧之下,剩下的只有光秃秃的荒山在阳光下发呆。

夜一点一点向深处滑去!

母狼以最快的速度悄无声息地潜行到了这侵入它领地的人的不远处。它最初只是远远地观察着这个陌生的入侵者,并一步一步向火堆靠近。

从远古时代起,几乎所有的狼都怕火,唯有这只母狼习惯了火,习惯了火的红色似咒语一样在它的灵魂中闪动。战胜畏惧是这只狼与人类交往数个年月的缘故,因为在数个漫长的冬季,这只母狼就有着与村民们的狗挤在人类的火堆前一块烤火取暖的经历。

这只狼看到火就似乎看到了奔向人类的希望,只有不怕火并热爱火的狼才能与人类成为朋友并理解人类所生存的奥秘。随着生存环境的恶劣,它深知狼只有投奔人类才是它们最后的出路。这只母狼同时也清醒地认识到它们种族的生存环境越来越小,它从它们的同类——狗的身上看到了狼的最后归属。

寒冷与烟草的辛辣味抵挡不住一天的劳累与困意,胡老三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夜悄无声息地向更深处滑去,空气变得愈加凛冽而稀薄。

睡梦中的胡老三被悲怆地呜咽着的风声刮醒,他不情愿地睁开蒙眬的睡眼看了一眼还在燃烧着的火堆,这一看他吓出了一身冷汗:一只狼坐在火堆前,正用一双绿幽幽深不可测的眼睛看着他。这位遭遇无数次狼的猎人,对狼的习性十分熟悉,狼是一种极善于伪装而且十分善于寻找机会的动物,它们在没有绝对胜机的时候,是不会轻易露出它们锋利的牙齿的,当胜机在握时才显示出它们的残忍性。胡老三在村头曾目睹过一只老狼如何诱杀一只不谙世事的狗的全过程:

——那是一个天寒地冻的冬天,一只年迈的老狼踏着碎雪,一瘸一拐的,样子挺可怜地游荡在村头的小道上。头低低地伏在地上,似在专心寻找遗忘在地底下的什么东西,其实一双眼睛却是在偷窥村里的一举一动。这只老狼沿着村子转悠,终于见到一只未见世面的小黄狗,蹦蹦跳跳,愣头愣脑,咬着自己的尾巴自个与自个玩着出了村子。小黄狗还没发现这只装可怜的老狼,老狼却把自己拖着的尾巴翘了起来,耳朵也像狗那样耷拉下来,慢慢地、慎重地向小黄狗靠近的同时,在一个合适的地方停住脚步,引起小黄狗的注意。

沉浸在自己的游戏中的小黄狗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个同类,满脸疑惑地打量着这个陌生者,抽动鼻子嗅到一股陌生的凶气和野味,它本能地想扭头往回跑,可是好奇心让它迟疑了那么一下,多看了一眼这位闯入的陌生者。狼懂得狗的礼性和语汇,它装成一副倒霉的、被主人遗弃了很久的老狗的样子,迫使这小黄狗相信它、同情它。

待在原地的小黄狗看着这老狼一副兴高采烈的表情一点一点向它靠近、再靠近,相互嗅着,用身体轻轻向对方身体上蹭,用尖细的嗓音喔喔地叫着表示信任和依恋,就如多年重逢的亲戚一样表达着对对方的喜悦。当老狼的鼻子嗅到小黄狗的颈子时,只见老狼的白牙一闪,突然小黄狗猛烈地抖动起来,只那么一瞬间,那跳跃、挣扎的黄色身体就跌倒了,被老狼拖进不远处的草丛中去了……

胡老三领略过狼最残忍的伎俩!

惊惶之中的胡老三见这只狼一动不动才冷静下来仔细打量,在这只低眉顺眼的狼的眼睛里没有看到进攻他的意图。如果你从没见过狼,从这只狼的神态上看还以为它是一只与人朝夕相处温驯的狗。这位猎人想:要是这只狼想袭击他,它的利齿足可以在他身上任何一个致命的地方发起攻击,睡梦中的他早就丧命于狼牙了。

猎人胡老三弄不清楚与自己咫尺相对的这只狼此时此刻心中想的是什么?

这只狼也发现这睡着的人醒了并在惊慌中平静了下来,正用眼睛看着它,它也用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闯入者……

在这个冬天,在这个冬天的深夜,两个活物隔着火堆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两双眼睛相互打量着。最初是警惕,随着相互警惕的放松,就开始认真审视起对方来。

平静下来后的胡老三借着火光看着这只狼:

一身灰黄的杂毛,就犹如老农身上的一件很久没有时间修补的破棉袄一般,破破烂烂没有光泽随意地披在身上。虽然饿得身体有些走形,可四肢粗壮,爪子有力地扣着地面,从这点就可以看得出它的体内潜藏着巨大的能量,只要需要它随时就可以从地上一跃而起,把锋利的牙齿刺进对方的身体。猎人都知道饿狼更为凶险与顽强。

胡老三借着火光同时还看到这只狼的肚皮上缀着一排纽扣一样的被吮吸得发亮的乳房,很明显这只狼还养育着它的幼崽。很久没有进食东西的肚子有气无力地闪动着,为了养活自己与它的孩子它每天都要花大量的时间去觅食,很久没有梳理过的皮毛随着呼吸翻滚。

饿让这只母狼显得有气无力、疲惫不堪。

这位猎人从这只母狼的眼里还看到了一种无助的哀求与一种无法诉说的绝望,同时还看到了一种近乎苍老的疲惫……

这只母狼从这位躺着的人眼里看到的只是一种困倦与一种提防。

这两双眼睛在静寂的深夜隔着突明突暗的火堆相互交流着。

……

胡老三再次醒来的时候,天亮了,火已经熄灭了,不知什么时候那只一直守在火堆旁的母狼悄悄走了。

天极为昏暗,被风推移过来的云厚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胡老三知道一场大雪就将落下来。一旦下雪从外面赶来伐木的工人就无法进山了,自己也将被困在山里。他得趁大雪还没有降落的时候准备好取暖的柴火。

胡老三刚收集到一堆干枯的柴火,漫天大雪就纷纷扬扬地飘了下来,很快便笼罩了整个山野。

落下的雪盖灭了火堆。这么冷的天如果没有火,人就会被冻死。

胡老三又冒着雪费了很大的劲儿在山谷中找到了一个可以避雪的山洞,为了不让伐木工具被大雪所掩埋,又费劲地把这些工具搬进山洞中;搬完工具再去劈柴,然后把这些劈柴运进洞中储存起来……

忙了几乎一整天,胡老三在洞中生上火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他在火上烤了一些所带的干粮,所谓的干粮也就是几块红薯。把烤熟的红薯填充进饥肠已经是深夜了。忙了一整天的他又困又累,给火里添了一些柴火后,依着洞壁坐下,眼皮子就沉重了起来……

当他醒来的时候,火堆旁边又蹲着那只昨晚来陪伴过他的母狼。

这位猎人知道,这只母狼又是趁他熟睡的时候来到这火堆旁的。它像一只温顺的狗一样蹲在那里,微闭着眼睛,长长的嘴向前伸着,似怕冷一样靠近火取暖,半睁半闭的眼睛有意无意不时瞥一眼对面熟睡的猎人。

胡老三看到这只饿得有气无力的狼时,一丝不安再次闪过他的心头,因为他所面对的是一只饿狼。想到这里,他的手就悄悄地向他那支唯一可以依赖的猎枪伸去。手抓到猎枪再来看这只狼,这只狼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恼怒也没有一点恐惧,温顺得如一只正在与它的主人同甘共苦度过这漫长而孤独的冬天的狗一样半睡半醒着。

无论多么残忍的猎人在这样的环境下也不会去伤害这样无辜、友善、无助的生灵!

胡老三把抓在手上的猎枪又悄悄地放下。

大雪封山了,放眼望去四周白茫茫的一片。积雪堵死了通往山外的所有道路,外面的伐木工进不来,胡老三也出不去,他只能靠随身带进来的粮食——红薯,在火上烤熟之后填进肚子里充饥。好在他随身还带着一支猎枪,这支被时间的利刃割得陈迹斑驳的猎枪还记录着他当年打猎的历史。这位猎人搂着猎枪冒着雪试着想去打一些猎物来改善自己生活,可是这偌大的山林却空荡荡的,在林中转悠了半天连一只飞鸟也没有碰上。

雪一直不停地下着,笼罩了山野的沟沟壑壑,胡老三放弃了出去寻食的希望,他就待在洞中靠着带来的粮食充饥。这只母狼好像与这位猎人约定好了似的每晚必来,每次就是径直地从洞口进来,大大方方地蹲在火堆旁边取暖,就如狗一样忠诚地伴着它的“主人”,一直要待到天亮才悄悄地从胡老三的眼前消失。

胡老三发现,这只母狼的肚子越来越瘪,越来越瘦,看得出来这只狼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肚子前的那排纽扣一样拉长的乳头在乱毛丛中闪动着白光。这些拉长的乳头说明,还有小生命在从这只母狼身上无休止地榨取着奶水。

胡老三越来越觉得自己在这深山里、长夜中与一只饿狼相守是很不安全的。纵然这只母狼表现得十分温顺,没有一点恶意,随着环境越来越恶劣,出于对自身安全的考虑,胡老三冒着雪忙了一整天砍了很多树枝把洞口堵住。

他不想再让一只饿狼每晚这样来陪着自己,这简直是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因为狼是凶猛的食肉动物,食肉的本性这一点是永远也不会改变的。

他想,堵上洞口自己就能好好地睡上一觉,就用不着提心吊胆做噩梦了。那晚,胡老三特意多吃了一些烤红薯,早早地进入了梦乡。当他一觉醒来之时,发现这只母狼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在了火堆旁边,蹲在那里闭目养神。再看那用树枝堵住的洞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这只母狼拱开了。

胡老三看着他付出一天的劳动就这样被这只狼轻易地摧毁了,恼怒不已,抄起身边那支猎枪指着母狼,大声诅咒、恐吓着这只饥饿的狼。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这只母狼没有逃,也没有跑,只是抬起头用一副可怜巴巴的神情看着这个气急败坏、面容扭曲得十分狰狞的猎人。

胡老三知道开枪的结果,只要自己的手指头一动,射出去的子弹足可以把这只母狼给打死。转念一想:如果这母狼死了那几只小生命谁去喂养呢?在这样的天气,没有了母狼,它的那些孩子就只能饿死。这也许是这个猎人枪杀了许多动物生命后的猎人对这只狼的一点恻隐之心。

在这孤寂的山中,这位猎人也需要一个生命来陪伴他度过这漫长的时日。在接下来的几天之中,这只母狼仍每晚都来陪这位孤独的猎人。这位每天都提心吊胆的猎人,通过这几天与这只狼这么近的相处终于读懂了这只狼眼神中的信任,在不知不觉之中都把对方当成了朋友。

飘了数天的雪终于停了,接下来的日子便是阳光普照。随着气温的回升,积雪开始融化。积在树冠上的雪开始溃落下来,静寂的山野之中便多出了一些雪从树冠上落下砸在地上的声音。

随着积雪的融化,伐木的工人也陆续进了山。

随着伐木工人的进入,这只母狼也悄然无声地从胡老三身边消失了,胡老三只在夜深之时才能听到这只母狼在林中的某个地方发出无助而凄凉的嚎叫。

随着积雪的融化,工人便开始大面积伐木。粗大的树干在刀砍斧凿下顷刻间倒地,树干断裂时发出巨大的“咔嚓”声回荡在山谷间。随着一棵又一棵树的轰然倒下,母狼的嚎叫声也愈来愈凄凉与焦急。在这些伐木工人中,对这种狼嚎声,只有这位曾与这只狼有过数夜交往的猎人胡老三才听得出来——这只狼的嚎叫声之中诉说的是一种焦灼与仇恨!

伐木的工作在一天又一天持续不断地进行着,大片的森林在刀斧之下被毁掉,这只母狼所赖以生存的森林也在一天一天地减少。

这一天,这帮伐木工拖着疲惫的身躯用红薯草草地填饱肚子就早早地进入了梦乡,可是在半夜时分一位工人起来撒尿时遭到了一只狼致命的攻击。

这只狼差点咬断了这位伐木工人的脖子。

被劳累榨压得几乎失去了记忆的胡老三这个时候才想起好久没见着这只母狼了,也有些时日没有听到这只母狼那悲凉而愤怒的嚎叫了。他想,这起伐木工人遭袭事件一定与这只母狼有关,当这只母狼用警告、示威、责备、愤怒性的嚎叫也没有阻止这些入侵者后,在无奈中才不得不用牙齿来进行还击。

在接下来的第二天、第三天,这只神出鬼没的狼都干出了袭击人的事件,整个伐木队的人都惶恐不安。这样的事件接二连三地发生在伐木工地,胡老三只好临危受命,由他来干掉这只危及人类生命的狼。

胡老三放下伐木的斧子拿起了猎枪,去寻找这只危害人性命的狼,在森林里转来转去也没有找到狼的踪迹,人已经累得快倒下了。在深夜这只狼又出现了,这个时候正是疲惫不堪的胡老三熟睡的时候。一大帮人挤在帐篷里,一个睡在最外面的伐木工人还是遭到了狼的偷袭。

偌大一个林子要找到一只狼就如大海捞针一样困难。胡老三不再提着枪满林子去找这只狼了,他只在夜深人静大伙都进入梦乡之时,把猎枪架在树杈上,一边吸旱烟一边打瞌睡,等待着这只狼的出现。

那晚,帐篷里所有的人都进入了熟睡状态,夜风呼啸着,除了风声,四周死寂得没有任何多余的声音。胡老三抱着他的枪不时抬起沉重的眼皮,瞅一眼伸手不见五指的夜空,当胡老三困得有点支持不住的时候,这只母狼又悄悄地潜行到了伐木工人的驻地。

这些天来,这只母狼一直无声无息地徘徊在这些伐木工的周围,它并没有走远。当这只一直想与人类和平相处的母狼,看到它所赖以生存的地方正在被这些人摧毁,它最初的反抗是用嚎叫来表达它的愤怒,可是这些伐木的人并没有因为这只狼的嚎叫而停下他们的工作,这只狼只好用自己的牙齿来保护它的领地,它要用自己的牙齿来惩罚这些入侵者。

就在这只狼悄悄地向半睡半醒间的胡老三靠近的时候,猎人的机警发挥了作用,他习惯性地抬起沉重的眼皮向外面瞥了一眼,就这一眼吓得他毛发就竖了起来:

——母狼正龇着闪着寒光、锋利的牙低沉地咆哮着向他扑来。

焦躁与愤怒让这只一贯小心谨慎的母狼失去了理智。为了守护它的领地,它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这只母狼就如闪电一般扑向胡老三,就在它的利齿快咬向这个猎人的脖子时,这只母狼忽然迟疑了一下。就在这只狼迟疑之际,胡老三在慌乱中搂响了手中的枪。随着枪的鸣响,这只狼应声颤抖了一下,整个动作就像僵在了那里,愤怒的低吼变成了痛苦的哀叫。中弹后的母狼身子习惯性地向后一坐,似狗一样蹲在那里。枪鸣声致使这只愤怒的狼在刹那间冷静了下来。似乎是在冷静下来的这一瞬才认出眼前这位向它开枪的人,就如凶猛的狗一下子认出了自己的主人一般,表情一下子温顺了下来……

当胡老三准备向这只狼开第二枪的时候也认出了这只因为饥饿与仇恨瘦弱得变了形的母狼,手中的枪管垂了下去。

母狼认真地看了一眼与它相处数夜的朋友,低嚎了一声,扭转身子一跛一跛地慢慢隐入了夜色中。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再也没有人被咬伤的事发生了。

胡老三放下枪拿起斧头仍与大伙一块儿伐树。伐树时这位猎人不时停下手中的斧头,侧耳倾听,除了树木倒下时发出的断裂声与砸着土地时发出的沉闷声之外,再也没有听到那只母狼的嚎叫声了。他记得那晚的那一枪是打中了这只母狼,不知道这只母狼是死是活?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在心里希望这只狼还活着,并为那晚的开枪而感到愧疚!

每在伐木的间隙胡老三都会抬起酸胀的头,看天。天是空的,没有了狼的地也是空的,世界在这个猎人的眼里冷酷而死寂。

中枪后的母狼不住地喘息着,受伤处血不住地流淌。开始是小跑着前行,鲜血从伤口涌出并溅洒在草丛间,随之步子一点一点地慢了下来……

逐渐衰竭下去的母狼只有一个目的,回到它正饱受饥饿的孩子的身边,最后看一眼它的孩子。前行的腿越来越重,慢慢地有些迈不动了,它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蹒蹒跚跚仍在往前走。

母狼拖着沉重的身子走了很久很久才进入森林的深处,身上的血流光了,身子渐渐地发凉,它唯一的念头就是要把自己身上的最后一滴奶水献给即将没了母亲的孩子……

母狼在林间小道上走了整整一宿,终于回到它的孩子身边,没习惯性地亲一下它的孩子就一头重重栽倒在窝穴里,几次想抬起头,想用舌头舔一下或者用脸亲一下饥饿着的孩子,可是不管怎么努力,头也无法抬起来……

小狼崽围着它们的母亲哀叫不止!

那片它一直热恋着的、赖以为生的森林在这只母狼的眼中一点一点地消失,心爱的孩子在一点一点地离它远去,它就这样一点一点地睡了过去,再也没有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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