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盯着她，一脸震惊。
齐钰这是来下战书了？
但她以为说几句狠话，自己就会害怕吗？
不会的，自己如今也不是那个处处被人欺压的四房夫人了。
林长武被太子重用，自己也被太子妃看重，齐钰想要动自己，只怕也没有那么容易。
柳氏冷笑道：“少夫人，你这话说的我倒是不明白了，都是一家人，什么斗不斗的？”
“四夫人，我可没有当面一套，背地一套耍阴招的一家人，您别认错了亲戚。”
齐钰嘲讽道：“都这个时候了，在装糊涂也没什么意思。”
柳氏的笑容凝滞在脸上：“少夫人，撕破脸皮对你我有什么好处吗？”
“都在一个侯府里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非要弄得剑拔弩张，又有什么意思？”
齐钰听了这话，忍不住气笑了。
这位四夫人的逻辑也真是感人，论起胡搅蛮缠，她只怕一点也不输给齐老娘。
齐钰不打算在给她脸面，说话自然也就不客气：“当然有好处，至少不用再假模假样的应付你这张伪善的让人作呕的脸。”
让人作呕吗？
柳氏被她骂了倒也不生气，现如今谁人的面容不是让人作呕的？
难道她对齐家人步步紧逼的时候不是狰狞的吗？
天下乌鸦一般黑，又何必把自己摘得太干净了。
柳氏一脸淡然道：“少夫人还真是耿直，这样的话只怕也只有您敢当着人面说出来了。”
“那是自然，谁叫我身份比你高，我夫君的官比你夫君的官大呢。”
齐钰笑吟吟的说着，这句话气的柳氏直接无语。
哪怕齐钰之前把话说的再怎么难听，她也能忍受，可是这两句话却像刀子一样，直中靶心，气的柳氏五脏六腑都在翻滚着作乱。
“是啊，少夫人好命，嫁进来就是将军夫人，又成了侯府夫人，捡便宜这种事，谁能比的过你呢。”
柳氏酸溜溜的说着，原本沉稳的她根本无法在理智，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前十几年命运不济，后半辈子老天爷全都补偿给我了，这也是我的福气，一般人怎么可能比的上呢。”
齐钰继续酸着柳氏，她虽然跟柳氏接触不多，但也知道她是个不认命的人。
若是别人酸她，她未必在意，可若自己酸她，她一定会气的七窍生烟。
柳氏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内心腾腾而起的火气，沉声道：“少夫人福气好，我自叹不如，你的话若是说完了，就请回吧。”
“我累了，该休息了。”
齐钰故意装作看不到柳氏的怒火，一脸委屈的说道：“可我还有好多话想跟四夫人说呢，这可怎么办？”
柳氏没有想到她这么难缠，冷声道：“少夫人若还想炫耀你的福气，我就不听了。”
齐钰接口道：“倒也不是炫耀福气，我知道福气太好了惹人眼红嫉妒，所以就不打算多说了。”
“你到底还想说什么？”柳氏握紧了拳头，这几个字完全是从牙关里咬出来的。
齐钰见她这副模样，依旧笑吟吟的：“就是想告诉四夫人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
“少夫人，你不要太过分了。”
柳氏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脸色铁青，十分生气。
“这句话，应该是我对四夫人说才对。”
齐钰依旧稳稳当当的坐着，论起气死人不偿命的招数上，她不比别人差。
别人豁得出去脸面，自己也能豁得出去。
相比柳氏做的那些阴谋诡计，这才哪到哪？
柳氏冷哼了一声：“呵，我倒是第一次听说闯了人家的屋子不道歉，还要主人家道歉的。”
话落，齐钰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主人家不是我吗？”
柳氏大惊：“你说什么？”
“你要是没听清，我就再说一遍，四夫人你要仔细听着。”
齐钰迎上柳氏震惊的目光，一脸肃穆的说道：“萧庭是侯府的侯爷，我是侯府夫人。”
“现在老侯爷死了，萧庭的父亲也已经去世多年，你们不过是萧庭的旁支亲戚而已，怎么会轮得到你来当侯府的主人？”
柳氏一听就怒了，大声斥责道：“你胡说八道，我婆婆申氏是老侯爷明媒正娶的夫人，她老人家还在世，轮得到你来赶我们走？”
“哦，也对。”
齐钰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府里还有一个老太太呢。”
话落，她看向柳氏，一脸正经的神色：“那你就保佑你婆婆多活几年，让你们在侯府多住上一些日子。”
“混账…”
柳氏气急，指着她就想训斥，齐钰却扬声道：“我的话说完了，四夫人好好休息吧。”
说完，齐钰站起来，然后从她身边径直离开了，一个字都没再说。
柳氏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瞪圆了双眼。
“齐钰…她…”
宝娟走了过来，连忙劝道：“夫人，她就是故意说这些话想要您生气，您别上了她的当。”
“什么故意不故意的，难道她说的不是实话吗？”
柳氏忽然嘶吼出声，整个人瞬间变得暴躁起来。
她忍了这么多年，她也很不幸，可老天爷为什么不愿意眷顾她一分一毫？
她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靠着她小心翼翼的算计得来的，连齐钰的一个小拇指都比不过。
这个世上最让人不能释怀的就是实话，因为这些实话戳破了柳氏的所有伪装。
这些年柳氏一直在自我欺骗，她觉得只要自己忍过了，后面的日子就会好过了。
可她劈荆斩麻的走到了今天，日子还是不好过，还是处处被人掣肘。
齐钰从前不好过，可她现在好过了。
将军夫人，侯府夫人，一品诰命夫人，诸多头衔加在她身上，任何人都对她敬让三分，更没有人敢在她面前置噱。
与她相比，柳氏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
可齐钰就是一个泥腿子，一个不知道从哪个山疙瘩里跑出来的农妇，她凭什么拥有这么多？
柳氏整个人躁动不安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她觉得自己都要气炸了，却寻不到一个出处去发泄自己的怨气。
宝娟第一次看见柳氏发这么大的火，她又心疼，又为自家主子恨。
“夫人，以后都会好的，您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宝娟的话没说完，柳氏忽然朝着她大声吼道：“不会好的。”
这嘶声力竭的一声，几乎用尽了柳氏的全部力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