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心里顿时一凛,想不到这少年竟是元都霍国正家的子弟。当下心里又服软几分,恭敬地执礼道:“霍少爷,本人是此村村长,又任里长之职。”
“嗯。”霍波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垂眸看向一旁的闹剧,“你既是此村的村长,那么,你们一帮人为何在路上闹事,阻我队伍去路?”
村长连忙喊冤:“这,绝没有阻拦贵人队伍的意思,是这样的……”他让人把阿木纳提过来,丢在霍波的马蹄前面,添油加醋地讲述了一番。
把自己描述成连续丧子悲痛欲绝的年迈老父亲,而阿木纳在他口中被说成了十恶不赦的恶棍杀手。
霍波有些不信:“就这小小的女童,杀了你两个成年的儿子?”
村长一脸悲愤:“霍少爷,你别看她样子不起眼,却能干出毁容剖腹的事,手段极其残忍毒辣!一定要处以极刑!”
霍波挑起一边浓眉,颇感兴趣地问道:“毁容剖腹?”
昆达夫妇这时壮起胆子过来喊冤:“大人,不是小女手段狠毒,是扎尹兄弟欺侮小女在先……”
霍波对喊冤没兴趣,呶了呶嘴:“地上这个,是你家的女奴吗?”
村长怔了一下回道:“是猎户昆达家的小女儿阿兰玛,是个贱民。”
贱民,就不是奴隶了。霍波顿时有些兴致索然,女奴的话他可以直接向村长索要,贱民的话毕竟还盖着一层遮羞布,不好直接下手。
“贱民阿兰玛,抬起头来。”他下命令道。
阿木纳默默听了全程,并不指望这个世界的贵族能解救她一介平民于水火之中,平民与贵族,本身就是站在水与火的对立面。
让贵族解救她,岂不可笑。
村长抓住她的头发,强迫她把头抬起来。
阿木纳放弃维护自己那不值钱的自尊心,从善如流地抬起了头。
霍波端详着脚下的这张面容,小小的瘦弱的女童的脸,眉眼还没完全长开,脸上青紫交加,布满暴力对待留下的伤痕,唯一出奇的是她一双淡薄如水的眼睛,象是看透了世态炎凉,面对他这样尊贵的贵族,也没有半分动容。
霍波唇边浮起玩味的笑容。
“你叫阿兰玛?”
“是!”阿木纳没说话,村长在一旁代答了。
“你一个人赤手空拳,杀了村长家两个儿子?唔,应该说是两名强壮的成年男子?”
“……呃,是的。”村长回答得忐忑,什么意思啊这是?
一个未成年的瘦弱女童,单打独斗干掉了两名成年男子,本身就有种莫名的羞耻感。
霍波微微笑道:“你还毁了他们的容,象杀猪宰羊一样剖了他们的腹?”
“……”村长答不出来了,这霍家少爷确定不是故意的吗?一而再关注这些旁枝末节干嘛?早早砍了这贱丫头的脑袋才是。
昆达夫妇又急忙喊冤。
霍波不理睬他们,安抚了一下战马。这匹马早就不耐烦了,在原地踩着小碎步。
“现在给你一个自辩的机会,村长的话,到底有没有言过其实。简单的说,就是,村长是不是在撒谎?”
“霍少爷!”村长急了,这霍少爷是向着谁的啊?他撒谎?他撒谎个锤子,要不要去看看他俩儿子的尸体,估计这位少爷能把隔夜饭吐出来。
村长在心里不断地吐槽,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是一再强调,阿兰玛,必须得死。
昆达夫妇又在争辩。
现场一片吵闹,加上吃瓜群众的议论纷纷,简直变成了早市的菜场。
霍波身后的军队士卒面面相觑,不明白霍少爷平白插一手,管村里鸡零狗碎的这档闲事干什么。
霍波想干什么?霍波是闲的。
这段时间他奉霍国正的命令,带着家族军队驻扎在矿山,天天面对渺无人烟的荒郊野岭,不能斗鸡走马,不能呼朋唤友,早闲得蛋疼了。
难得遇到这么一件有趣的事,怎么也得撸起袖子管上一管。
阿木纳终于正眼看向霍波,霍家的贵族子弟,也许,这是一个机会。
送上门来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她终于露出目前为止第一个笑容,开了尊口:“霍少爷,这件事,你做得了主吗?”
霍波也笑露一口白牙,有反应就好,有反应事情才更有看头。他扭头问一脸憋气的村长:“里长大人,这事,我霍家做得了主吗?”
村长心里呕死,这小子,直接把霍家抬出来压人了。
我能说不吗?我小小一个里长,难道直接对上元都的国正大人?
我吃饱了撑的吗?
心里在吐血,面上还得强颜欢笑:“这个,霍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只不过,这贱丫头杀了我两个儿子,不能白白放了她不是。”
“当然不!”霍波笑笑,脸上的笑怎么看怎么恶意,“为使双方都满意,我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你们看行不行得通。”
行不行得通,你说了算呗!村长腹诽道。
霍波直起身体,问身边的兵卒:“我们上次猎到的那只瘸腿狮子,把它放进旁边的小树林里,驱赶它,不许它逃到其他地方去。”
兵卒愣了一下,下意识应了声。
村长等人怔怔看着他,不明所以然。
“然后……”霍波举起马鞭,指向地上的阿木纳,“把她放进小树林里,什么时候杀死了狮子,什么时候再放她出来。要是杀不了狮子,直接喂了狮子也是活该。你们说,这个办法怎么样?”
昆达两夫妻惊呆了,这就是这位贵族少爷想出的,折中的法子,跟直接送阿兰玛去死有什么区别?
村长听了大喜,这办法好,这办法妙,不费一兵一卒,甚至不用落人口实,说他们仗势欺负弱女,直接让这贱丫头命丧狮口,最妙不过!
“好!好!”村长拍手称赞。
昆达满头大汗,想再争取一下:“大人……”
霍波举鞭一抽,差点抽到昆达身上,吓得他急忙后退。
“说冤枉的是你们,本少爷替你们伸冤你们又唧唧歪歪,惹了本少爷一个不高兴,把你们也投进树林喂狮子去!”
昆达不敢再言。
霍波命人松了阿木纳身上的绑缚,装模作样地问她:“本少爷这个主意,阿兰玛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