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米娅!”
临光的冲锋带着璀璨的金光,诠释着“无可匹敌”,“耀骑士”,即使她只是个“前代”,但凡是拥有过这一封号的骑士,都是卡西米尔最高尚,最强大的骑士之一。
“唉?什么事?”
娇小的少女慌张地抬起了头。
面前,光护卫下的大盾依旧在勇敢的冲锋着,就像是破开白浪的金舟,整合运动在这片金光前轻盈地仿佛纸片。
“之前那颗铳弹是怎么回事?!”
临光的问题理所当然,那颗突然出现的铳弹虽然确实是救命的子弹,但是,它的出现又是如此突兀,完全超乎所有人预料。
就像是一滴坠入清池的墨水,陌生而又显眼。
临光很清楚,来到切尔诺贝格的罗德岛干员中,只有杰西卡配置有这样罕见的贵重武器。
可是,那只小菲林现在正紧跟在大部队之中,完全不可能有机会发起这次狙击。
更关键的是,铳这样的武器,开火时会伴有响亮的爆炸声,可临光却没有捕捉到半点声音。
是的,除了那片忽然炸起的血洞,什么动静都未曾发觉。
这太可怕了。
使用铳制武器进行的远程打击,并且完全不知道对方是否在瞄准自己,这样的感觉让临光毛骨悚然。
“没事的,临光小姐。”
阿米娅看到了临光神色中的一丝不安,连忙解释:
“他们也是支援。”
只是一颗子弹的支援。
“那我们需要和他们会合吗?”
“不,不需要了。”
“原来如此……是雇佣兵吗?”
“应该算是吧,算是一道保险。”
阿米娅回头看了身后罩衫下的男子,他的呼吸依旧有些不匀,弑君者在他面前被轰开肩膀的情形太过于血腥,即使是旁侧的阿米娅也感到了不适,更不用提博士了。
她担忧地看着那个男人。他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视线,阿米娅的小手被轻轻回握了一下。
“我没事,我们尽快赶路吧。”
防护头罩下透出了残余着心悸的声音:
“运动形状更加不对了,天灾快要来了。”
杜宾的声音也加入了进来:
“下城区每一条街都有可能埋伏着整合运动……”
“不,”临光拧着眉,举起战锤,挥开了面前白面的疯狂之人,点点血斑溅在她的脸颊上:“应该说是,整合运动挤满了街道。”
“总归不可能是来野餐的……”
身后的博士似乎无语般的开了个玩笑。
“这个时候还出来野餐,他们是被野蛮冲昏头脑的傻瓜吗?”
临光似乎当真了,计较了起来。
“噗。”
对于这过于直率的回答,阿米娅忍不住窃笑了一下,长长的耳朵抖了抖,又直了起来,似乎更有精神了一点。
也正是因为这一声窃笑,其他人也相视环顾,默默地交换了一个笑容。
在这样的紧张混乱的环境中,稍稍的,心情好了一些。
干员们排除障碍的速度也稍稍加快了一些,也许正是因为刚才那并不是非常好笑的互动让每个人心中重新鼓起了希望,至少积极了些。
这算得上是好事,但是那一颗子弹却在罗德岛每一位干员心中留下了阴影。
它来自于哪里,又是谁的攻击?
很多人都不愿意去想,越想,越觉得有一双眼睛在远处盯着自己。
阿米娅也同样如此,她只能将注意力集中在博士的身周,一是为了防止再一次如同弑君者一般的袭击,二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思考中心。
“阿米娅。”
“什么事,博士?”
“刚才的事情,别往心里去,战场的情况太过复杂,主要原因在于我,如果我能够更加容易地察觉,那么刚才的袭击应该很难发生。”
兜帽下的声音重新变得平稳而冷静,近乎于残忍。
连他自己的生命都当作“战术”的残忍。
被发现了啊……
唇角,拉起了苦涩的角度。
转移自己思考中心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愧疚。
没有及时发现弑君者行动的愧疚。
倘若没有那颗子弹,恐怕,自己只能以死谢罪了吧。
阿米娅如此庆幸,又是如此自责,矛盾的感情在她心中产生了不可挣脱的螺旋,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暂时无视它。
“博士,我们应该准备撤离,天灾已经很接近了。”
模棱两可的回答,透露着少女的自怨自艾。
“那,阿米娅。”
少女抬起头,那双兜帽下的眼睛依旧在看着她。
“请你继续保护我。”
这句话就好像一把锁,咔擦一声,落在了那流溢着矛盾泥潭的心泉上,牢牢关起了那喷涌着自责与悲伤的泉眼。
哪怕只是现在,您能继续相信我,真是太好了,博士。
但是,博士,我不是个好孩子。
这,只是阿米娅的心语。
“明白了,博士,您的后背,这一次绝不会有任何威胁了!”
阿米娅说出来的,却是这样一句话。
唯一一个,表里如一的,是那如释重负的微笑。
罗德岛的前进仍在继续,站在队伍最前端的临光就像是从天边闪烁而来的晨星,她那源石技艺所带有的特殊的金色流光就是最耀眼的指引,而在这片流光之间,每一位干员身体内透出的疲惫感也在迅速消散。
杜宾则像是黑色的影子,始终跟随在临光身旁,将一切可能的遗漏威胁用鞭锁狠狠抽飞。
不过这并不是默契的配合,阿米娅也能看出来,临光正努力放缓冲锋速度,保护着她身后的每一个人,保障着干员们能牢牢跟上她的步伐。
而杜宾,仅仅只是借着临光提供的保护在清除障碍而已。
咚!
随着一声闷响,这条街上最后一个整合运动被甩到了墙上,失去了意识。
“呼……甩开他们了。”
阿米娅清晰地听见了杜宾的舒气,临光也不由自主地稍稍垂下盾,转过了黑夜下的街角——
咔。
枪栓上膛的声音。
“别动。”
冰冷的语调。
“谁!”
与此同时,金色的光又一次从骑士盾上亮起,罗德岛的干员们也在这一刻进入了戒备状态。
在他们面前,是一群身着作战服的少女们。
无一例外的是,她们的手中都端着铳。
而且,是极其奇怪的铳。
其中一个枯白头发的独眼少女,更是将枪抵在了杜宾的脑袋上。
“放开杜宾!”
“不用管我!你们快撤!”
“术式准备!营救杜宾!”
“……”
与罗德岛完全不同的,是那群少女冷静到极致的寂静,仿佛机械。
以及她们手中铳制武器那冰冷的光。
就在这导火索即将爆燃的前一秒,阿米娅喊出了声:
“博士!大家!冷静一点!”
她置身于枪口与法杖之间,无视了临光的惊喝,看着面前那些冰冷的少女:
“请问,是格里芬吗?”
……
面前,还是那些冰冷黑圆的枪口。
她,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哦?——”
嘶哑难听但又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一刻,阿米娅松了口气。
她看到,一个束着灰白马尾的身影走了出来,首先,黑暗中点起的是一抹诡异的红色,慢慢的,那个少女走了出来,叼着一支烟,她的左眼是一颗猩红的源石。
阿米娅听到了同伴们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如此硕大的源石,以及那不详的颜色,都在暗示着面前这个裹在黑色长衣中的少女那岌岌可危的生命。
“小兔子,你很勇敢啊。”
阿米娅看着耶梦加得,只是看,但没有勇气对视。
她轻轻吸了口气:
“格里芬,贵公司可否愿意与我等一同逃出切尔诺贝格,天灾——”
“小兔子,现在就别玩这些弯弯道道了。”
耶梦加得晃了晃烟:
“只凭我们,对抗天灾是没有问题的,但如果你们想要同行,你应该明白要付出些什么。”
精明的女人。
阿米娅明白,自己的小心思早已被看破,她转向了身后那位泣弦欲滴的少女:
“杰西卡,能借点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