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
太阳。
云。
花。
晨露。
以及少女。
穿着军绿色作战服,又披着一件米色衬衫的少女,她坐在一只硕长的箱子上,撑着脑袋,望着草坪上的几朵小野花,发呆。
她坐在箱子上,箱子摆在楼梯上,楼梯属于一家哥伦比亚风格的咖啡馆,幸运的是,它的玻璃门上已经挂了一块“已包场”的牌子。
周围的居民见怪不怪,从这周一到今天,周四,从早上七点开始,只要看到这个少女坐在台阶上,就知道这家咖啡馆被包场了。
不过,咖啡店的老头子在买菜的时候说,包场的都是漂亮的少女,除了其中一位声音实在是难听以外,倒没有什么被为难的地方,相反她们还相当有礼,其中有一位带着白貂宠物的少女还会和他谈有关巧克力甜食的感想,倒是收获颇丰,还新发明了几道新的巧克力甜点,受到了街角巷内的一致好评。
而且,坐在台阶上的少女也确实很乖巧,带着那副年纪都留不住的纯真。
“看着她的眼睛,你不知道是哪个孩童在用一块水晶眺望着天空。”
不知是哪位花花公子这么说过。
哦,那位花花公子后来被一个枯白头发的独眼女人揍得很惨,似乎正是那位小公主的姐姐。
少女依旧坐在那里,看着野花,野花后的街道,街道上的孩童,孩童玩闹时扰乱的人群,人**织的城市。
她在听,她在看,她在感受一种她从未感受到的——
和平。
“在看什么呢?M4。”
头顶传来了嘶哑难听的声音,就像是两块磨砂纸绞在一起,狠狠摩擦时发出的声音,第一次听见她声音的人会下意思地捂住耳朵,但M4并没有这么做,相反,她微笑着抬起头。
果然是你呢。
棕榈色的眸子里倒映着女子的黑色长衣和灰白的马尾。
“嘿,Boss。”
“总是看你悄悄溜出来呢。”
耶梦加得也坐了下来,周围凑过来看的小孩子马上跑远了。
大概是因为装扮太吓人了吧,遮着左眼的纱布,看上去确实有一点……
M4抿着嘴,悄悄笑了笑。
脑袋一痛。
“唔!”
M4捂着脑袋,撅起嘴巴,看向身旁曲着指头的耶梦加得。
耶梦加得翻了个白眼:
“不受小孩子欢迎真是对不起啊。”
“唉?Boss你怎么知道——”
M4刚说到一半,立马捂住了嘴。
“有没有人说过你脸上藏不住事的?”
M4悄悄移开了手:
“Boss,五年前你也这么说过。”
咚!
“唔!”
M4再一次抱头,泪汪汪地看着耶梦加得。
“我是问除我以外的!”
哦!——原来Boss也知道她说了很多遍啊。
咚!
Boss你再这么敲我就哭给你看哦!
“知道我说了很多遍还不改?”
M4停下了护头的手,呆呆地看着耶梦加得。
“干嘛?”
耶梦加得愣了愣。
“Boss……”M4超小声地问:“你是不是在我的心智云图里植入了什么窥视病毒?”
咚!
“想多了!”
如果这是卡通漫画的话,可爱的M4脑袋上一定顶了一串包,不过作为人形,只会让耶梦加得手指有点麻。
很快,小小的打闹便安静了下来,M4似乎总有一股神奇的魔力,她能让周围的氛围很快平静下来,安稳下来,让人不由自主地陪着她,和她一起发呆。
“Boss……好和平啊……”
“嗯。”
身旁的女人也这么回应着,递过来了一盘蛋糕,上面淋着巧克力酱,透着让人迷醉的甜味。
“AR15留给你的,虽然她本人只是把这块蛋糕留在了吧台上,但我想那样肯定会被UMP9偷吃,便给你拿出来了。”
耶梦加得的话让M4愣了好一会,心智云图花了好一段时间才处理好这段话蕴藏的信息:
“Boss,9应该不会这么干吧。”
“但45绝对会教唆,40也肯定在旁边望风,你知道这三姐妹的德性。”
“噗!”
M4又没忍住,捂着嘴,笑得直抖。
“我说错了吗?”
M4听见自家Boss古怪的疑问:
“不,贴切入理。”
甚至能想象得到45的坏笑。
“所以你的联想能力很丰富啊。”
耶梦加得袒着死鱼眼,一双细长的瞳子虚盯。
唉?我又说出来了?
“是的,你又说出来了。”
M4看到Boss颇为无奈地捂住了脸。
她尴尬地挠了挠脸,低着头吃起了蛋糕。
嗯?
意外地,很好吃呢。
风吹过来,M4眯住了眼睛,空气中带着些许温柔,还有这个城市独有的酒精微醺。
面前有孩子们跑过去,14,15岁的孩子们总是有着独到的活力,他们簇拥着各自的学院老大,能看到一个带着耳机的乌萨斯少女很拽地走了过去,周围的小孩子们大喊着:“冬将军!冬将军!冬将军!”浩浩荡荡地簇拥着少女,冲过了大街小巷,向着学校冲锋而去。
虽然那孩子不是将军,他们也从没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但是,这个称呼充斥着对偶像的崇拜和狂热。
毕竟是小孩子,还是乌萨斯的小孩子,不会像维多利亚的孩子们那样彬彬有礼,也不会像拉特兰的孩子们那样虔诚谦逊,更不会像蕾姆必拓的孩子们那样乖巧可爱,但他们也是孩子们,乌萨斯的孩子们,活力,敏感,她们身上有着“熊孩子”该有的一切臭毛病,也有着作为一个孩子该有的一切纯真可爱之处。
“真是……和平啊……”
M4舒了口气,叼着小叉子,捧着还没吃完的蛋糕,嘴角挂着一点点巧克力,让她整个人散发出甜丝丝的味道。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六年了,越来越喜欢发呆了,虽然也时常有战斗,也有糟糕的天灾,但这个世界也浸透着舒服的和平。
“嗯,是啊,这个世界真的很舒服。”
嚓。
M4听到了耶梦加得的感叹,也听到了打火机的声音。
“Boss,嗓子不好就不要抽烟啦。”
她回过头,看到耶梦加得顿在那里,右手刚刚将香烟放在嘴里,左手的打火机还在燃着火光。
盯——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
看到耶梦加得悻悻然地藏好香烟,M4笑了笑,又转过了头,瞧着街道,发着呆。
远处,走过来了一个头发枯白的女人,一只遮住右眼的眼罩,露出眼罩的伤疤,披着一件深色卫衣,她走到了台阶下,看着M4。
M4也在看着她。
不知道什么时候,耶梦加得离开了,只留下这个在阳光下发亮的台阶,暖暖的风,和这两个人。
独眼的女人扬了扬嘴角,铁血化的遗毒让她看上去有些冰冷,但M4知道那是温柔的笑。
“我回来了,M4。”
M4也回应了一个大大的笑:
“欢迎回来,16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