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感念师父养育之恩,烦请师姐好生照料师父,我二人此行绝不会辱没了师门,去去便回”。
而后二人心有灵犀,不约而同地双膝直直跪地,朝着略显老态的无言方丈重磕了三个响头,齐声喝道“拜别恩师”,言语中依旧不乏怀着一丝伤感与眷恋,但起身后立马敛了情绪,以故作洒脱的模样缓缓走下山门......
伏特加石像鬼拜别无言大师后,本想着游历江湖,凭借着一身的本事行侠仗义,锄强扶弱。但怎奈二人自幼在山上长大,师父虽教俩人认了些字,但那也只是空闲之余当做副业而已,并未太过专业,知识储备方面还略显浅薄,毕竟他无言大方丈也是隐居在此已久,对于那些日新月异的滚滚红尘和文人雅士和那些个舞文弄墨自然不咋滴在行。虽然表面上看去却是一介老成持重的“大家”形象,但说实在的,其文学造诣尚且有待商榷。
况且自己年轻时的那些所知所学怕是如今也随不上时代的潮流,也没多实用性,无言方丈对此也是有着自知之明,以他超然物外的洒脱释然倒也不会强求着自吹自擂,胡言乱语,实在没必要强行让几个小辈折服于自己的“神通广大”下,尽己所能的教导一些最为基础的汉字语言便是了,但对于天文地理等方面的高深研究,那怕就有些强人所难了,方丈自己也只得是仰天长叹,无可奈何!
虽然自己的学识方面不够卓越,但是对于伏特加石像鬼二人的言传身教,方丈却是没有丝毫松懈,有关为人处事,道德品质方面更是要求得极为严苛。或许是其自身经历的波折跟历练数不胜数,并拥有着足够的阅历,每每谈及此处,无言大师对于那些似是而非,大道至简的所谓“真理”,故弄玄虚地侃侃而谈起来倒是极有一套。因而伏特加石像鬼二人长久以来都是抱着纯真的心境跟极度期许的态度,对这世间的生活百态都充满了好奇。
如今突兀的脱离了熟悉且温馨的日常生活,开始迎接着生命中新的挑战。二人虽自觉本事不错,甚至可以自封为“青年才俊”了,对于这从未踏足过的崭新领域,却仅如同刚刚降生的婴儿般懵懂无知。天性纯良却胸无城府地打量着这全新的陌生世界,其中不免泛起一丝不知所措的隐忧!
所以在新鲜感十足的期许之余,对从未接触过的那千奇百怪的世间万物自然也会有着或多或少的那一份愕然与烦扰。
由于二人早已习惯了那般安静闲逸的生活,下山之后茫然得不知所措,也没想好到底该往哪里去,当时竟有一丝回山的退意。但转念一想:师傅他老人家想必不会多说什么,倒是希望我们留在山上多享享天伦之乐,但这调皮的鬼灵精怪的小师姐嘴上说着不会嘲弄,但最后呀,肯定还会落井下石,数落着俩笨蛋兄弟最少得十天半月。想来略微有些恼心,自然而然的也就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不过好歹之前方丈有提及过他们的身世之谜,所以百般思虑之下,他们下山后的第一站自然便选择去到了此前无言方丈提及过的他们的故乡,也就是郊外最为偏僻的那一方贫瘠之地。
怎知十八载的光阴已经足够磨平这世间某些事物的所有痕迹,当他们循着方丈的指点,再三确认后,实实在在的来到了这么一处熟悉而陌生的土地上,却发现此处早已成了彻彻底底的荒郊野岭,一处人家也找寻不到。全是废石瓦砾,找不到过往的任何一丝踪迹,本来还怀揣着一丝侥幸的伏石二人也就彻底没法子去探听有关亲生父母的任何讯息。
或许,是那吃人的悲凉世道早已将它们吞噬殆尽了罢!
“呵,自己二人果然还是来历不明的野孩子么!”
二人相视一苦笑,只得无奈作罢,虽然此前听方丈原原本本的说起过个中缘由,但本意上其实还略有一丝丝责怪当年的父母狠心抛下自己的骨肉置之不理。想象着即便见到面后,免不了还是得假意端起些架子,稍稍微辞几句,小小的抱怨一下才能合情合理的与家人相认团聚,可如今,如今......竟是连这十八年来唯一的一次傲娇权利都被上天无情地给剥夺了去么?
物是人非事事休,当然此时的两人见到此番场景后,原本欢脱的心情也变得低落了许多,但无论情感怎么迸发,二人倒是强忍着性子没有让眼眶中的眼泪滴落而下,那份坚韧中透着一股不甘。
二人虽然自打出生的几日之后就未再见过父母,但终究割舍不下血液里的那份炙热,怀着五味陈杂的心境,对着故乡的方位,弯下腰身毕恭毕敬的鞠了三躬,磕了三个响头。
因为那里,也许就是双方父母最后的归宿之地。
好歹算是对过往算是有了一个微弱的交待,心情上虽有些失落与惆怅。但二人也只得继而结伴前行,总不能将人生郁结于一处久不肯走出,该翻篇的也就不该强留,毕竟生活还得继续......
当然,说是那么说,道理谁都懂,心中不自觉的还是会有些许浮荡。
这不,也还真就有人往这枪口上撞!
二人顺着消逝的村落向前走了大概有一个时辰,其中星星点点的路人倒也是都没能入得了法眼,毕竟心思一直挺沉闷,也就没有特别想去在意的。
一个转角处却看到了对于他俩而言比较新奇的一幕画面......
大门上赫赫醒目的,名为“感晓学堂”这么一处地方,应该就是师父所说的那种孩童们求知求学的教育殿堂。
可是,与乖巧的络绎不绝进进出出的小孩子们形成了鲜明对比的,是门口那三位气势汹汹,怒目圆睁的恶徒,仗着手臂上上千奇百怪,不明觉厉的疤痕和刺青,在大门外一处相对僻静的小旮沓场地上张牙舞爪地勒索着路过的学子。
但由于在学堂外行事,学堂里的夫子跟老师们即便有心也无力,毕竟他们的权限和义务都没有那么宽广,稍有不慎,指不定还会惹得自己一身骚,自然没多少人愿意蹚这趟浑水。
小恶徒们大多都有一个群体,只是偶尔分开行动而已。但相对而言人多势众的他们自然很擅长对付这些少不更事的学生们。学生毕竟年幼,也没有什么反抗的欲望跟勇气,大抵选择的都是乖乖就范而已,呈上本就拮据的小腰包,但求安然无恙的平息了事。久而久之,学生们也放聪明了些,惹不起还躲不起呢嘛!
起初的绕道而行后倒也是顺利地躲过了几历劫难,但人家恶徒小团伙毕竟是实打实的的‘手艺’人,嗅觉可敏锐着呢!自然不能给你牵着鼻子走,你今儿换地儿走,他明儿便组织力量换地儿拦,直到能够遇见你...
可惜,这一次,这伙儿恶徒遇见了牛鬼蛇神般的夺命双煞。
无言无语两兄弟俩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吧,其实二人也都已经是快要奔二的人了,不过于现世而言,二人又确确实实是那种不谙世事的小白而已!
此番能够有幸遇见这几位做尽坏事的混小子们,没得一丝惧色,反倒显得有些开心,毕竟二人都是有着一定的真才实学作为自己行走江湖的本钱,故而对于你们这些耻辱卑劣的行径自然也就不能坐视不理。
虽然吧,此前也没怎么见过,但方丈大师说的那些人生大道理倒是听了不少,这种欺行霸市的恶行也就自然而然成为自己行走江湖的历练中需要去清除的。
“恶贼们,干啥呢?”伏特加义正言辞,同时充斥着玩味的戏谑。
石像鬼倒没法像伏特加那样耐着性子温文尔雅的磨磨唧唧,率先冲刺而至,不由分说的便截断了他们的勒索过程,一个眼神示意,让抢掠的学生赶紧撤退。
三位意气风发的“恶棍”正是在准备享受战利品的喜悦时刻,不巧却被某位不解风情的小伙子莫名其妙的迅捷现身后融消了他们的战果,回过神来听到那挑衅的言语,旁边还站着一位英俊男人,那等妖孽容颜似是自己生平仅见,也不知是气愤,还是隐隐中有些许自卑,瞬间怒不可遏,就欲动手捍卫自己的尊严。
“臭小子,你们这是找死!”三人中的小老大恶狠狠的言语相胁。
不料在他们即将出手展现实力的瞬间,位于两侧的同伙还来不及反应,各被招呼了一耳光,不知怎么的,脸上出奇的火辣辣的疼。就只是简简单单的一耳光而已啊,力道未免也太凶猛了些吧!位于中间的小老大正以为侥幸地躲过此劫时,还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时,便被一脚踢飞。
顷刻间,三人纷纷尝尽了苦头,自然也搞清了实力的差距,这货身边还站着位眼神游离,儒雅中带有一份戏谑的恐怖男子未动身形呢!看来这二人可不好惹,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此时也管不了被抢的屈辱,悻悻的抱成团离开了。
“你就站在一边看戏啊?没情义的臭小子!”,石像鬼见到伏特加从始至终都未出手帮自己,不由得吐了吐苦水。
“哪里哪里,这么几个小角色还不够咱们鬼哥塞牙缝呢,我怎么好意思打扰,搅了兄弟兴致”,伏特加轻松以对。
“哼!”石像鬼一声闷哼以表达着自己的不以为然,知道自己在语言交锋上不是老伏对手,但该有的骄傲可不能丢。
在这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小插曲后,正准备潇洒离去。但令人有些始料不及的是,没一会儿的功夫,先前那吃瘪后逃走的三人竟气势汹汹地带来了十倍于此前规模的人马,试图找回场子,一雪前耻。
可惜,终究是没能如愿!
在伏特加不得已的出手帮扶之下,三十人规模的小团体也丝毫讨不到任何便宜,一炷香的时间过后,皆是落败而走。
因为,这群乌合之众实在不够打!
然而事情还是没有结束,铩羽而归后,小团体里面的小头目也不乐意了,添油加醋的将此事告诉给了帮派大哥,大哥脾气也不怎么好,自然不能让手底下的兄弟受了委屈寒了心,自己这个做老大的,对于这些外人不知天高地厚砸场子的事儿可不能置之不理,不闻不问,任其滋长。
旋即一声令下,再度是十倍于此前的规模,好几百人的倾巢而出,无情围剿,怎奈却还是没有预想中的那般大好形势。
本来几百个兄弟充满了干劲,咱们这团伙打架火拼出了名的狠,这片儿可是好久都未逢敌手了啊!而且其中还不乏有几位心气儿高的,真就想见识下这两位嚣张人物,一较高下!在他们的带动下,众人都不自觉的变得跃跃欲试,想要展展拳脚,逞逞威风。
可惜,战况一如既往的惨烈。
气势汹汹的一拥而上后,二人却几乎毫发未伤,只是气息稍微紊乱了一点点,没有此前那般匀畅。反观自己这边的阵营,却是哀鸿遍野,伤者无数,令人毫不唏嘘,简直就像是二十岁的青年打两岁的娃娃那般轻松。
但没过多久,局势就开始有着微妙的转变。
伏石二人毕竟没有过多的实战经验,但却时刻谨记着方丈所言:出家人慈悲为怀不可随意伤人性命,乱造杀孽,故而下手时都还掌握着分寸,没有太狠,也正是因此,二人被倒地再起的家伙们以车轮战消耗得有些体力不支,疲态尽显。
若是这么僵持下去,可能还真会陷入不小的麻烦。
怎料,惊喜来临!
陡然间,一位神秘的中年男人突然现身,十分随意捡了一根路边纤细的树枝,莫名其妙的与伏石二人站在了同一阵营,趾高气昂地指向了恶徒团体。
带头大哥此刻明显已经震怒了,本来这俩家伙就出奇的难处理,众位兄弟付诸了这一身伤痛,以车轮战消耗到现在,好不容易有着取胜的曙光,又跑出来个拦路虎,还有完没完了!
“朋友,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中年男人依旧一言未发,却挑了挑下手中纤细的树枝,意味明显。
“所有人,别休息了,一起上,灭了他们!”
本以为之前那两位已经被消耗的差不多了,不足为虑,而眼前这家伙应该稍微好处理一点,没道理在这弹丸之地同时出现三位惊才绝艳之辈吧!
然而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在他们集结帮众齐齐围剿而至时,那神秘男人手中的树枝点到谁身上,谁就直接诡异的倒地不起,只得抱着肚子翻滚,彻底丧失战斗力,无一例外。其诡异的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攻击手段如天神下凡般震慑住了当下所有目击者,帮会老大自然也是瞠目结舌,不可思议。
这特么都是些什么怪物啊!这特么谁能惹得起啊!
老大也是知晓再这么耗下去已经没有意义,若是等到那两位稍微修养好了,可又是满状态的两大敌手。显然已经没法如愿了,倒是利落,一声令下“撤”,直接悻悻的领着众小弟灰溜溜的走了。
单以二人之力就能鏖战众多作恶多端的小混混们不落下风,即使最后得朋友相助才尽展碾压之姿,这般战绩已经足够傲然。
石像鬼伏特加也是因此一战小有名气,锋芒初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