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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
墙头秋风如刀。
弯月远在天边。
远处也似有猫叫犬吠传来,但声音中却透出不同于以往的一丝幽异。
陆修羽站在一处高屋的阴影处观察着长街。
他标枪似笔直地立站在此处已经有两个时辰,与沈知菲和江之舟将敌人的退路全部封死。
而在不远处的屋顶,南若飞等的都不耐烦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新月西斜,一个女人提着食盒由远及近款款而来。
这么晚的天一个女子居然敢独行夜路,尤其在连续六天发生女子命案的时候。
陆修羽却知道这是“兰花会”的一名胆大的女弟子所改扮,专为吸引那“鬼童子”而来。
这女子走的很快,估计心中还是有一些害怕。
就在她距离陆修羽所站的高屋还有十几米的时候陆修羽很清楚地看到她突然间身子猛地一震,随后就一头栽了下去。
紧接着,一团火红色的东西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速度之快简直骇人听闻,以陆修羽这等眼力居然只是看了个大概,只见这团东西瞬间停在了倒地女子面前,陆修羽这才看清楚,分明是个穿着大红衣裤的童子。
正主来了!
只见这童子手中提着一个竹篮,先是围着女子转了一圈,好像是在观察,然后手中突然就多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陆修羽心念一动,这是约定好的时机,他刚要展开轻功扑去,衣带突然被人从后面攥住了,陆修羽一回头竟然是顾盼,顾盼微笑,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动。
陆修羽却几乎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没有想到顾盼的轻功竟然如此之佳,他站在自己身后也不知多长时间了,若是敌人自己恐怕早就死了不知多少次。
再看那童子举刀的手突然手停在了半空之中,他转过头,朝着陆修羽他们埋伏的方向笑了一下,红唇开启处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只听这童子模样的人说道:“老夫收起刀落,这姑娘的眼睛和鼻子就要没了,沈姑娘埋伏了这么久究竟是为了什么?不是为了让老夫过瘾?”
这时劲风响处,只见十八个青衣青年从西墙跃下,个个虎背熊腰,精神抖擞,沈知菲依然是一身粉衣徐徐落下。
“久闻‘鬼童子’前辈大名,”沈知菲笑语盈盈,“其实前辈要我现身也没那么难嘛,干嘛这么多的周折?小女子这不是自投罗网来了。”
鬼童子亦笑道:“沈姑娘名震江湖,要见一面当真不容易,老夫实在为难只好出此下策。”
这个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男孩模样的人居然自称老夫,要在平时谁见到都会笑出声来,而陆修羽却知道这人的岁数没有九十也有八十,早在六十年前就已经让江湖人闻风丧胆,他不仅无趣而且简直无趣之极!
沈知菲道:“不知前辈用了这么多手段见小女子又有什么见教。”
鬼童子道:“要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请沈姑娘不问这江湖之事到贺兰山‘白玉宫’住上几载而已。”
沈知菲笑道:“武林中谁都知道‘白玉宫’是西夏国主李元昊特为‘一品堂’堂主张元而建,那里不仅集天下美景于一处,冬暖夏凉,四季如春,并且存放号称当今武功天下第一的张元多年以来搜集的江湖不传秘技。也不知有多少江湖人士对那里趋之若鹜,不要说几年就是几天也求之不得,小女子不知何德何能能有此造化,可惜的是小女子实在懒散惯了,恕难从命。”
鬼童子道:“沈姑娘若不肯去,老夫也只能用强了,可伤到姑娘就不好了。”
沈知菲讶然道:“老前辈竟有这个自信?”
鬼童子道:“老夫自然知道沈姑娘是小须弥山‘无妄神尼’的得意门生,出道以来从未遇到过敌手,数年间就创下‘兰花会’诺大家业,可惜小丫头你今天也太过托大,只带江先生一个高手而来,噢,老夫倒忘了,陆家三郎应该也在,老夫本想带走你一个就可以了,不想还有意外收获。”
沈知菲道:“也不知今天除了前辈还有谁来?”
这时忽听一人在不远处冷笑道:“沈知菲这女人到底有什么了不起?”
另一人阴森森回答道:“你可以娶回家试试。”
还有一人慢条斯理地道:“可我却不要娶她,只想,哈哈哈哈。”
只见一个书生,一个屠户,一个道人,他们一面说一面向这边走来,言罢三人还相视大笑。
看见这三个人沈知菲原本笑着的俏脸这时慢慢地阴沉了下来,只听沈知菲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一品堂’四大护法亲至,看来江湖传言不虚啊,这魔教和‘一品堂’当真在一起了,咦,唐夫人怎么没有一起来?”
“劳烦沈家妹子挂念,姐姐是女子哪有他们脚力好啊。”声音清脆悦耳,一个三十左右的美丽少妇已从大街的那一头缓步而来。
沈知菲笑道:“唐家姐姐好,姐姐的伤可大好了?”
那少妇也笑了,眼睛黑而亮,但陆修羽却看到她的眼中隐藏的狠辣,只听她说道:“劳烦沈家妹子关爱,也是姐姐上次有些大意,放心,这次不会了。”听这说话的口气陆修羽猜测二人应该是不久之前有过交手,而这少妇大概还吃了点亏。
陆修羽手中突然冒出了冷汗,几乎在眨眼间,沈知菲已经陷入重围。
他虽没见过‘一品堂’四大护法,但他早就听说过书生张迁,屠户李厚,道士司马左,美妇唐佑君的大名,这四人若不是被张元收服单以武功而言恐怕已不在崆峒、峨眉、点苍等任何一派掌门之下,况且还有根本还一个不知深浅的“鬼童子”,陆修羽明白今晚必有一场恶战,能否全身而退还当真是个问题,想到这他不由得回头看了看顾盼,心想这从来都是料敌机先的顾盼总不会象自己一样没底吧,不料顾盼也是一脸的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