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明轩发来短信,让安莉尔把学籍资料什么的给他,他今天就能解决。
安莉尔准备好独自去了学校琴房。明轩正拿着两根笔无聊地敲击着琴键,按键有力,虽然只是用两根笔,旋律单一,但也十分简洁协调。忽然他把两根笔扔了出去,伸出骨节分明的修长双手,在琴键上跳跃着。明轩紧闭着双眼,深色严肃而悲伤,旋律如波涛汹涌,气势恢宏,却透露着无尽的决绝与悲伤。
“铮……”
明轩换换睁开双眼,缓缓叹出一口气。他仰着头,嘴唇微张。又缓缓低头,面容上的忧伤久久不散。
“咚咚。”安莉尔走上前,扣响门。
明轩一惊回头,看到安莉尔自己推开门,缓缓而至。
“你在后悔。”
安莉尔伸出一根白皙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摁过一个又一个键,发出更简单而清冷的声音。
“我就是因为你才后悔的。”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安莉尔脸色毫无波澜,目光未从琴键上移动一分。
“你是在骗自己。”
“我就是喜欢你。”
两人的话同时出口。
明轩脸一怔:“我没有骗自己,我……”
“你是爱音乐的我是说这个。”
安莉尔转过头来,和明轩直视。
明轩脸上显出痛楚之色,扭过头去。
安莉尔轻轻掂起他的指尖。明轩看向她的手,又把目光转到安莉尔脸上。
“这本就应该是音乐者的手,你从未辜负音乐,它也从未辜负你。”
“我只是想自己活一次。可我真的……再也无法放下它了吗?”
“我从不到十岁的时候,就每天和音乐朝夕相处,它是除了哥哥外,我的第二抹阳光。”安莉尔放下明轩的手,“也许,它曾成为伤害你的利刃,但,我想也许你可以给音乐一个机会,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也许你是真的在和你的父母对抗,但生活毕竟是自己的生活。”
明轩低低地轻笑一声:“我先把那破课取消了去吧,如果我哪天后悔了,你可要负责我以后的音乐课啊。”
“那是,我会把艾兰介绍给你的。”
明轩起身,把安莉尔的学籍资料在自己脸前向安莉尔晃晃,笑笑,转身走了出去。
安莉尔把目光又落在了琴上,黑白相间的琴键,似乎占据了她迄今为止所有的时间,黑白错落,里面蕴含着一个丰富的世界,又带来许多美好、追求、奋斗,甚至欲望。
手指刚又要落到琴键上,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安莉尔快来清溪川,我在抓新人,快来一起玩!”是恩露,N&Z的一个星探新人,性格很开朗豪爽,曾经误把安莉尔当成自己的目标,一来二去两人也就熟络起来。
“抓……啥?”
半小时后。在清溪川。
“咱们来这里干什么?”
安莉尔换了一件黑色洋装,又选了一个黑色墨镜,跟着风风火火的恩露在人群里穿梭。清溪川熙熙攘攘,车水马龙。安莉尔实在没看出谁是合适的新人。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恩露忽然蹬着高跟鞋向人群狂奔而去。
“诶诶,”安莉尔没跟上她,只得站在街边买了一个冰激凌边吃边等。
隐隐约约看到恩露晃动的身影,随后忽然出来了一个穿着牛仔外套的少年。恩露紧随其后:“同学,你别走,你听我说完好吗。”
少年有些慌张,警惕地回头看她。安莉尔正边咬冰激凌边上前,少年一转身,结结实实地和安莉尔撞在了一起。
安莉尔的冰激凌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她的脖子上。
融化的冰激凌,顺着安莉尔的头发滴了下来。
“没事吧?”恩露吓了一跳,忙掏出手帕给她擦拭。
那少年也不管,一溜烟跑了。
“诶,你怎么不追他了。”
“追他干嘛,臭小子,真是不识贵人。”
“你这倒不像星探……像个人贩子。再说,我是要去帮你拦的。”
“你故意的啊。”
“你别着急,你看那个男生,不是比刚才那个还好吗。”
看不远处,一个高大挺拔的男生带着耳机,拿着一杯奶茶,细碎刘海下露出一双有些疏离的明亮眼睛,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冷漠气息。
恩露看得眼睛都直了,刚要上前,安莉尔拉住了她:“诶,你想好了,这么大的人了,”安莉尔用手比一下身高,“竟然有这么充足的明星气场,要么就是只图外表,毫无实力的小白,要么是谁家公司的实习生,”看着恩露慢慢失望的眼神,她又补充道,“当然,也不排除高手在民间的可能……”这些在韩国的日子,她已经通过一些资料对韩国娱乐业有了一个大概了解。成熟艺人一般都要经过常年系统的训练,像恩露这样个没什么经验的新人却被公司委任做“艺人半成品”的星探,成功谈何容易。
“你去看看吧,万一是个机会呢,我陪你去。”
二人走上前,那少年近看起来随英气逼人却仍稚气未脱,安莉尔不禁感叹,确实是个好苗子。那少年有些诧异:“二位……有事吗?”
面前两个少女,一个看起来比自己大些,脸上闪动着兴奋的光芒;另一个年纪与自己相当,肩头沾着一点奶油。
“同学你好。”恩露面对着这样一个清秀的男生,激动之色溢于言表,连忙递一张名片过去,“你好你好,我是N&Z星探,你的条件很好,我们可以坐下聊聊吗。”
那少年愣愣:“对不起,我还有事,而且,我也没什么兴趣。”
“那能否交换个电话,如果今后有兴趣也可以联系。”安莉尔摘下墨镜,向那少年递过手机。
那少年又愣了愣,呆呆地盯着她的眼睛,安莉尔心中有些不悦,但碍于有求于人,仍露出一个笑容:“您有什么问题吗?”
“安莉尔·艾丽卡?”
恩露倒吸一口冷气,现在安莉尔可是公司要捧的红人啊,怎么自己就一点脑子没有就把她当普通人带出来了?天哪天哪,万一这次安莉尔真算是无意间曝光了,那自己会因为打乱公司计划被重罚的吧?
恩露忙道:“不不不,打扰了,我们没事了没事了,打扰了。”拉着安莉尔便走。安莉尔略感不悦:“你今天怎么回事,两个机会都让你就这么放了,真当我陪你逛街来啦?”
“大小姐,今天我不对,今天就当我陪你逛街了,你可千万不能让人发现你的身份啊。”
安莉尔咖位很大,所以公司也不敢限制她的自由,但也是时刻注意,今天却不在公司防范范围之内,如果真是出了事,那真是和恩露有直接关系。
“艾丽卡前辈,请留步。”
安莉尔回头,看见那少年追了上来:“见到您是我的荣幸,对贵公司的邀请,我很感兴趣,能给我一次机会吗?”
安莉尔回头向一脸紧张的恩露一笑:“好啊,恩露,把名片拿来。”
恩露迟疑着递上一张名片,安莉尔取出一支笔,在上面利落地签上名字:“拿着这个去N&Z公司,祝你好运。”
“谢谢前辈。”
“前辈说得还早,看你的实力了。”安莉尔嫣然一笑,回头,“我们走吧。”
“怎么样啊,是不是得请我吃饭啊。”
恩露一脸忧色:“你一女艺人怎么老想着吃啊,万一你暴露了怎么办啊……”
“什么暴露,吃个饭暴露什么。”
“我不是说这个。诶呀,吃饭要是暴露了怎么办啊……走了走了回公司吧。”
“诶呀你别瞎想了我去Prep Restaurant包个房,叫几个朋友咱们一起玩一晚上。”
“啊,那好吧,出事了你可要罩着我啊……”
“……你个乌鸦嘴快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