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于杀戮之中盛放,宛如黎明中的花朵。——戏命师
有些事情,只分一次和无数次。
比如你让一个人走,你就会在心底无数次呐喊让她走。可是,命运注定了她不会走,她要是走了,那你又何必喊出来?
又比如杀人,杀了第一个人,你就不得不把剩下的人都杀掉,因为只有死人不会说话,只有死人能让你感到安全,只有死人可以祭奠那些同样死去的灵魂。
白色短发女子替老兵挡下了面前的剑刃,老兵依然被光束缚在原地,他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新兵像一头狼一样扑入德玛西亚人群,然后像一只老虎一样震慑住了所有人。
锐雯手中的剑一刻也没有停过,为了不让剑和敌人的铠甲摩擦过多导致不再锋利,她向来都只划过对方头盔和铠甲的交界处,那里只需要轻轻一剑,便又是一具尸体。
锐雯虽然陷入重重包围,但是借力打力,身体矮小却灵活的她在一群重甲士兵里穿梭自如,她那薄薄的衣衫随风舞动,周围闪光的剑和盾分毫不能触及。
锐雯再一次跳上士兵的肩膀,手中的剑迂回来袭,刺入士兵的后颈,锐雯脸上露出笑容,看起来分外残忍,但老兵知道她内心畅快无比,她仿佛就是为了战斗而生。老兵身体止不住颤抖,嘴里不停说着:“老天保佑。”
血,很快染红了这一片树林。
锐雯手里的剑再次划过士兵的脖颈,她的目光满足而渴望,她再度望向不远处一个美丽的少女。
那是所谓的“光照者”——德玛西亚光辉的化身,诺克萨斯士兵的恶魔,黑魔法师们最讨厌的同行。她们说她们是正义,是黎明,是世界上最高贵的人群,她们驾驭光的力量,给人民指引方向。
但锐雯一个字都不信。
诺克萨斯的一切都来源于战火,就连她家的农场也是依靠军功从人们手里争抢过来的,那段血一样的历史,爸爸时常当童话给她们讲述。
现在,轮到锐雯了。
“第四十一个。”
锐雯目光稳重,面前的敌人与众不同,白嫩如月,诱人如玫瑰,可怕如恶魔。但锐雯从不因敌人的强大而感到畏惧,
“或许,用魔法师的鲜血才能祭奠杰米。”
刚刚新交的伙伴的身影止不住地在锐雯面前闪烁,如今没了气儿躺在那里的景象也再清晰不过。在锐雯的心里,或者说所有诺克萨斯人心里,对亡灵最好的安慰就是敌人的鲜血。
光之魔法师沉着冷静地看着眼前的女剑士,她眉头紧皱,这一个敌人的力量她刚才已经见识过了,现在她的魔力临近枯竭,周围仍有一个被自己束缚住的敌人。
当务之急不是杀掉眼前的剑士,而是杀掉另外一个束缚住的士兵,她脆弱的身体没有和两个敌人战斗的资本,但只有一个敌人的话她将掌控局势,她是魔法师,最为高贵的光之魔法师,天生就是世界的主人。
魔法师悄悄摸出腰间的匕首,将匕首扔出的一瞬解除老兵的束缚,然后迅速把束缚转移到锐雯身上。
锐雯敏锐地感受到了空气中的魔法波动,作为阿兰大师的弟子,她对应对魔法师的方法早已烂熟于心,可是——不好!正当锐雯翻滚避开光之束缚的同时,一道寒光点在了老兵的头颅上。
“不!”锐雯沉沉怒吼,执剑来到魔法师身边,利刃插入魔法师的胸膛,一道血花迸溅而出。利剑拔出,血柱喷射,女魔法师的身体无力地倒下去。
锐雯双眼看向老兵,万幸地是匕首划过老兵耳侧,只是掉了一只耳朵。老兵捂住右边止不住流出的鲜血,微笑着看向锐雯:“干得好,锐雯。”
“杰诺大哥。”锐雯扔下手中的武器,跑到老兵杰诺身旁,“没事吧杰诺大哥,吓死我了。”
杰诺摆手,指一指旁边德玛西亚士兵尸体的口袋:“那里面应该有绷带,你帮我包扎一下。”
锐雯点头,在旁边的尸体中翻找着,果然德玛西亚人的装备充足,绷带等基本物资无一不缺。锐雯取来绷带在杰诺大哥的脑袋上缠了一圈,指着地下掉落的一小块耳朵肉:“要不要带回去,说不定魔法师们有办法。”
“得了吧。”杰诺不以为意,“就是带回去了,也没那个接回去的钱。咱们赶紧搜刮一下,把水源的地方在地图上标记好,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嗯。”锐雯心里很清楚,这里死的人太多,野兽很快就会循着气息赶来,就是野兽不来,德玛西亚的小队也会赶来,诺克萨斯人可没这么喜欢凑热闹。
一阵忙活,杰诺和锐雯拿到了足够的补给品,然后杰诺将女魔法师身上的斗篷剥下,递给了锐雯:“穿上。”
“不要。”锐雯嫌弃地送回杰诺手中,“真难看。”
“你懂什么!”杰诺不禁大为可惜,“不识货,这一件袍子可值七百二十个金币。还有,你穿上这件袍子那些法师就伤害不到你了,就不用费劲心思躲开她们的技能了。”
“真的?”锐雯心里没底。
“真的。我杰诺会骗你吗?”
“那好吧。”锐雯不乐意地穿上了长长的白色斗篷。锐雯摸着皮制的斗篷,在寒冷的霜冻山脉夜晚,倒觉得有些热。
“杰诺大哥。”
“嗯?”
“你快来。”锐雯将身上的斗篷和杰诺共享,两人挤靠在一张斗篷中,瞬间温暖起来。
“怎么样?”锐雯乐呵呵的,“是不是很暖和?这下你就不会抱怨这山里冷了吧?”
“这倒是。”杰诺吸了吸鼻子,“那些人也太抠门了,都舍不得多给你们发几件衣服。”
锐雯摆摆手:“欸,别这么说,我们初来乍到的,啥事没干,怎么能领那么多东西呢?”
“你啊。”杰诺无奈地笑笑,“你怎么这么傻呢?”
“傻?什么是傻?”
“你就是傻。”
“傻好吗?”
杰诺看着面前皱黄色的小脸,小脸被常年农场劳作而饱经风霜的双手托住,黑色的眸子好奇地看着自己。周围的空气在他一个人的眼里突然异样起来,杰诺贴住锐雯的额头,和她的眼睛对视:“你好丑。”
“大家都这么说。你还没有回答我,傻好不好?”
“好。只要是你,一切都好。”
锐雯甜甜地笑起来:“那我去守夜了。”
“不用。”杰诺目光惆怅地看着点点光芒的霜冻山脉,“我们得赶紧回去了。”
“你的伤——”
“不要紧。”
“那走吧。”
“哎哟。”杰诺刚一迈步就叫唤,“锐雯,看来得麻烦你了。”
“好。”
黑夜里一起披着斗篷,锐雯扶着杰诺向山脉东边的诺克萨斯营地走去。
“但愿明天天黑前能到。”
“放心吧,杰诺大哥,有我呢。”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