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是知道自己的，他看到了自己……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蔺舒怡瞬间顿住了脚步，她光洁的额头渗出了滴滴汗水，她咬紧了嘴唇，本就红润的嘴唇此刻更像是浸了血一般。
幸而现在是背对着那老家伙，她还有时间去整理自己的表情。
“玄夜真人莫不是认错了？”蔺舒怡转过身来，神色亦如往常。
“是吗？”玄夜真人面对着蔺舒怡，不冷不热的说：“但是那天我可是看的很清楚啊，他就站在你的旁边，为你碎了妖灵……所以才遭此代价，本来当个妖还挺好的，你们偏要追根溯源……我说的没错吧？”
自从遇到若漪后的一桩桩一件件事都在蔺舒怡的眼前走过，玄夜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从一开始，一开始他就盯着若漪了吗？
究竟是为什么？
蔺舒怡攥紧了拳头，还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她不能慌，玄夜的目标一定是若漪。
“玄夜真人在说什么啊？小女名叫涣尘，是翁蕴仙师的座下弟子，真人不信我难道还不相信我师父吗？”蔺舒怡毫无惧色，她笃定，他必定不会在这里动手，无人作证更说不清，无论如何先脱身才是重要的。
要快点带走若漪……
玄夜笑了笑：“蔺舒怡，无用的，你们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既然你们有胆来到这里，就别怪我心狠了……”
刹那间，蔺舒怡还未看清玄夜的动作，他便已经移向后院，蔺舒怡连忙跑了过去，玄夜已经将若漪狠狠的捏在了手中，失去水源的小河豚正在拼命的呼吸。
不要……
“不要，你放手！你在这里动手是没好处的！”蔺舒怡已经急红了眼，此刻已经顾不得其他。
只是在此人面前，她怎么能敌得过，说到底，自己只是一介凡人罢了。
可真的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若漪被碎成齑粉吗？明明那么多波折才终于走到了这一步，她不想放弃。
玄夜的手又一次收紧，他似乎很享受这种折磨他人的感觉，手中的小河豚挣扎的越发用力，他还伸出细长的手指摸了摸小河豚，样子简直恶心到极致。
“所以，是你将他坠为妖道，让他永不能夺回自己的记忆，永不能回这天宫之中！”蔺舒怡看着玄夜，质问着。
蔺舒怡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如此愤怒，那种愤怒无关情爱，无关经历，可看到若漪被玄夜控制的那一刻她已经怒不可遏。
“蔺姑娘我劝你还是乖乖放弃，接下来只会让你更加后悔……”
玄夜早已疯魔，他无所谓在哪里动手，只要能灭掉若漪，就算是被众人唾骂那又怎样！
尖利的指尖更深一寸。
“不要！”蔺舒怡大喊着，泪水早已顺着脸颊滑落。
她已经无路可走，蔺舒怡冲了过去，径直想要夺下若漪，就算是粉身碎骨她也要一试。
玄夜冷笑着，他爱极了人们这幅嘴脸，求而不得，却拼尽全力，真情倾注，却不得善果，真好……这世间真好……
玄夜扬起狂风，蔺舒怡一下子被掀倒在地，坚硬的地面撞得她浑身钝痛，缓了片刻，她又艰难的站起身来。
正准备第二次袭去，却突然发现狂风止息，模糊中，玄夜的脸上现出惊骇之色。
蔺舒怡顺着他的目光上移，他高举的左手上放射出阵阵青光，而且有逐渐膨胀之势……
“若漪……”蔺舒怡的眼眸中放出了光彩，“难道说，你……”
只见那青光愈发刺目，一股无形的力量正挣脱着玄夜真人的束缚，玄夜也因为这股强大的力量要紧了牙关，他那尖利的指甲已经尽数崩碎。
左手也抖得厉害，暴起的血管在这光辉之下越发骇人，眼看着他就要支撑不住了。
“不，不可能……你今日必须死在我的掌下！”他大喊着，目眦尽裂。
这正是一个好机会。蔺舒怡奔上前去，直接夺下了若漪护在怀里，转身欲往外逃。
可玄夜怎么会放弃如此机会，只是一个凡人和一个半仙罢了，何以畏惧，只见他手中凭空出现一个拂尘，拂尘通体漆黑看着根本不像是仙人所用。
上面还笼罩着一层黑色的雾气，从拂尘中缓缓蒸腾起来……
蔺舒怡根本来不及回头，她只能像是发了疯一般朝外面跑去，身后玄夜还在追逐着他们，时不时的，耳边还会传来玄夜的声音。
蔺舒怡慌极了，这偌大的天宫竟无一人出现，还是说他们早就视而不见了。
她只能一直抱着若漪，不停的跑，直到沦为亡魂，连自己都无法拯救，她开始怨愤起自己，从蔺家开始，自己总是无能为力，直到最后终将失去一切。
玄夜真人已逼至眼前，前方的路已经到达了尽头，蔺舒怡似是释然了一般停下了脚步，只是怀中还紧紧的护着若漪。
“对不起……我救不了你了……”
声若断魂，那份情愫终究还是没能说出来，“我蔺舒怡此生遇你，已是无憾……”
语毕，黑云漫天，天空裂下三道惊雷，玄夜正站在那片浮云之上，挥动着拂尘，“哈哈哈哈，好一个痴儿啊……”
他笑道似是嘲讽，又像是悲悯，紧接着，他高喊一声：“落！”
三道惊雷应声而下，如破局之势凶悍袭来，蔺舒怡已自知无望，刹那之间，她忽然脱手，将若漪从这天边扔了出去，“但愿你会活下去……”
她轻声说着，直至河豚的身体没入叠叠云彩……
她闭上了眼睛，等待最后的一击，震耳欲聋的轰响滚滚而来，火烧般的灼热感越发强烈。
与此同时，在天宫另一边的仙人们也早就看到了这一景象，只是没人在意，而刚从乾天界归来的翁蕴却暗叫不好……
三失惊雷，是玄夜的自创之术，其威力堪比渡劫天雷，这天宫之上唯有此人会用，如今他使了出来，一定是和那小家伙的事情有关。
这几日的风平浪静让他一时大意，竟没想到他会趁此机会动手。
“桃宝，你在这待着不要回去，明白了吗？”翁蕴此刻心中焦急，严肃的说道。
桃宝也不知道师父是怎么了，频频点头，“师父你快去吧！”
翁蕴点点头，直奔着自家宫殿的方向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