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绿绿回来了,傅因交代好何任善的小厮回去的答话,道过谢拉着绿绿进了院子。
绿绿告诉傅因药她已经买好了,在贺家等了贺马道好久才见到他,他也是受了伤。他悄悄跟在绿绿马车后面来的,会找机会进来,或者在暮云山庄门口等着贺天行醒来。
既然贺天行的亲信已经知道了,傅因送了口气。
今日她有借口不出门,明日再不出去的话何任善也会怀疑的。
治伤的药是在城中最好的大夫家买的,有外敷的,也有口服的。
时间紧急而且院子里并没有熬药的炉子,只能先给贺天行敷上新药了。
此时的贺天行还是高烧不断,给他换了新药,大夫说熬过发烧情况就会好很多。
夜晚山里的温度降了下来,山庄给每个客人发了几份炭。玉芝在傅因的房间里升上炭,冷冰冰的屋子暂时缓过来了。
吃完饭还是傅因留下来一个人看着贺天行,他的额头上盖了傅因的手帕,烧了一天了,傅因好怕他会死在这里。
手掌撑着脸坐在床边昏昏欲睡,床上的人悠悠转醒。
贺天行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头顶陌生的床帐,一瞬间他想起了昏迷之前的事,他记得他南下归城途中被人追杀,身上受了伤,尽力逃到了附近的暮云山庄的一处院子。
对于追杀他的人他心里也有数。
转了一下头想看看周围的环境,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女人的头顶趴在他床边。
他想起他好像是跑到了一个女人的院子里。
稍微翻了一下身,傅因睡得不深,床上的人一动她就醒了。揉着眼睛抬头去看,不期然的看见了一双熟悉的墨瞳。
那双眼睛曾经皱着拒绝过她,她太熟悉了。不过现在受了伤,眼神中少了好多戾气,眼睛有点湿漉,额头带着帕子,像极了街边讨不到吃食的小狗。
看到女子的脸的贺天行对这张脸有些熟悉,努力回忆却被头痛打扰了思绪。
傅因见贺天行用手捂住头,急忙拉下他的手,告诉他“你头受了伤,现在不宜乱动。”
贺天行略带疑问的看向傅因,傅因想到他应该不知道自己是谁,话中忽略掉自己的身份“你受了伤,躺在我的院子里。”
“你放心,我这里很安全,别人不知道你在这里。”傅因坐起来直直有点发麻的身子,既然贺天行已经醒了,她就放心了。
“多谢相救,不知恩人叫何名字?”贺天行躺回到床上盯着她。
“......我姓王,是下河镇人。”本来救他也不是为了让他报恩,所以傅因临时编了一个名字。
贺天行点点头,突然感觉到被子里有些不一样!
“王小姐,我身上这是?!”皮肤直接接触到被子,贺天行才意识到自己身上并没有衣服。
傅因脸一红,垂下了头,还好屋子很黑,贺天行看不清她的脸。
“是......是我的丫鬟为了看你的伤口给你剪的!”绿绿啊,对不起你了,帮小姐背个黑锅吧。
贺天行当然看出她在撒谎,很有可能就是她自己做的,贺天行抿了抿唇,念在面前这个人对自己有恩也没有点破。
傅因伸手拿下了他额头的帕子,用手背探了探温度,体温已经降下来了。
贺天行被傅因的举动吓了一跳,这女子怎么不知道男女有别吗?
但浑身动弹不得,他只能闭上眼睛感觉到傅因在他周围忙活。
傅因给他掖下被角,小声说道:“贺马道在山庄门口等你,你有什么话要说,我叫我的丫鬟替你转达。”
贺天行猛地睁开眼,如鹰一般的眼神盯死了傅因“你认识我?你怎么会知道贺马道的?”
被贺天行的眼神吓得傅因身体有些不稳,心中暗道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些,被贺天行看出了马脚。
“额......是...是你在昏迷中醒了一段时间,我问你你自己说的.....”怕贺天行看出来一直不敢看他的眼睛。
能察觉到女子气息不稳,功夫不是很高,想害他早就会下手了,不会救他。这个女子自从他醒来就一直在说假话,但没有恶意,等他好了自会查证她说的这些。
假装相信了她的话,还略带感谢的说“那更多谢小姐了,还请小姐帮我给贺马道带句话。”
“让他回家等消息,我在山庄好的差不多了自会回家,叫他放心。”
“你.......什么意思?要在我这里呆着吗?”傅因惊讶的站起来。
贺天行看着她点点头。
“不行不行,你不能在这里呆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我马上叫贺马道来接你!”傅因着急的向门外走去。
贺天行轻按着腹部的伤口缓慢的起身,靠上床栏,不紧不慢的道“等一下。”
已经快走到房门的傅因停住了,回头看他。
“你可以去找贺马道,你走了我会马上坐到你院子的门口。”贺天行看着傅因嘴角勾起了一抹邪笑。
“你!你!你无耻!”傅因听了气的跺脚,他是要毁了自己的清白。
他坐到门口不是会被所有人看到,不仅追杀他的人会发现,自己也会因为藏了男人而被指指点点。
“你想怎么做。”傅因回到了屋子,坐在桌子前气鼓鼓的盯着贺天行。
贺天行看着离自己不远的坐着的傅因,脸气的像个小松鼠,左手握拳放在嘴边假装咳了一声,掩饰嘴角的笑容。
“至少三天。”
“三天?!我在这里预备住也不到七天。”已经过了两天了,还要和这个男人一起住三天吗?
“你可以去找别人的房间睡。”
“你既然救了我,为何不肯帮人不帮到底?”
傅因被贺天行的道理气的无语了,只好妥协道“我不能一直呆在屋子里,别人也会怀疑,白日我会出门,一般日落之前会回来。”
“只要把药留下来,我只占这屋子的床其余地方不会动你放心。”
只好这样了,看在他受伤的份上忍了他。
傅因叹了口气,心里突然起了一个坏念头。
她知贺天行为人正直,起身走近床,脱了鞋准备越过贺天行的脚下爬向床里。
贺天行果然被她的举动吓得有些发愣,傅因的手不小心擦到了他的小腿,贺天行下意识的收了下脚,扯到了腿部的伤口,突然的疼痛让他皱起了眉。
“哈哈哈哈哈,你看你这什么表情!”傅因已经爬到了床里,看见贺天行又疼又小心翼翼避开她的谨慎移动的表情,她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以前的他总是冷冰冰的。
面对傅因的大笑,贺天行无奈的看着她,恍惚之间,傅因的笑容让他觉得傅因像极了一个人。
看着她有些呆住,傅因举起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怎么了,不会是伤了脑袋变傻了吧。”
贺天行扭开头不看她。
气氛有些尴尬,傅因不知道说些什么。拿起一个被子折成一条摆在贺天行旁边,然后她躺在里面,转过身背对贺天行闭上眼睛。
贺天行看着她的后脑勺,也慢慢地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