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赐仁跟杜娟回到县城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晚上八点了,两人晚上都还没吃,于是就溜达溜达的去糊涂虾庄去对付着吃点宵夜。
都冬天了,宵夜一条街吃宵夜的人明显少了很多,吴赐仁带着杜娟来到糊涂虾庄,一下愣住了,因为糊涂虾庄竟然很意外的爆满了,一个空余的桌子都没有,吴赐仁看了一下各个桌子坐的好像还都不是一般食客,几乎每个桌子都能看到有身着警服的人员跟身着便服的人员混搭在一起吃饭,看这情形,他们坐在一起的应该都是同事。
无奈吴赐仁只有带着杜娟上了二楼,来到自己平时睡得房间,让杜娟在这里等着,自己去小厨房弄几个菜,准备随便对付吃一点就回杜鹃家休息去。
吴赐仁刚下楼,就听到一楼正立面的一桌在聊天,好像谈到了涂门江,吴赐仁于是有些八卦的站在一旁听了一下。
便衣甲:“唉,还是咱们涂头知道心疼人,这帮和尚真不知道抽什么疯,搞一个这么大规模的活动,这些可苦了咱们这帮兄弟了,这才刚第一天,就累成这样子,后面还有四天可真是够咱们受的。”
警服乙:“我说你可知足吧,这次是市局统一行动,你也不去打听打听,其他几个县公安局里有几个局领导能跟咱涂头一样,自己掏腰包请咱们吃宵夜的,都是忙乎了一天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
便衣丙:“谁说不是呢,这都马上年底了,咱们跟市局其他兄弟单位都紧缩经费,这都是出公差的,谁也没想到会这么累啊,要是依我说啊,就应该跟以前一样走个形式就算了,谁知道这次还是省里交代下来的政治任务,市局可重视了,咱一起也没遇到过这阵势啊,这么多人,你说这些善念信女的都吃饱了撑着,非得赶着这几天去啊,人山人海的,咱兄弟们就光是维持个秩序就累成这样。”
便衣丁:“这你就不懂了吧,还是平时,你就算是请也请不来这么多人,这次的水陆法会一共要进行五天,估计后面几天跟今天比,人数只会多,不会少,咱们后面可还有得忙乎呢,你现在抱怨还早得很呢。”
这时便衣甲也来兴趣了,对着便衣丁请教似得问:“怎么,看样子你知道不少?给我们都说说呗。”
这时刚才说话的警员乙跟便衣丙都来兴趣了,凑近前:“是啊,是啊,你就给兄弟们都说说呗,要不来点酒助助兴?”
便衣丁一脸不屑:“我说你们这些家伙都不安好心是吧?谁不知道咱们涂头儿最烦任务期间喝酒的啊,存心坑我啊?不过你们要是真心想听等这几天的任务完了之后,你们请我好好喝一顿,先说好,这一顿可不能算,谁都知道这顿是咱涂头儿请的。”
他们一起坐一桌的几个同事也都没拿刚才便衣丁说玩笑的话当回事,不过他们都衣服聚精会神的样子认真的听起来。
便衣丁:“要说起来啊,这次来咱们东方古刹主持水陆法会的寂空法师可不简单,他是禅宗有名的法师,在佛教协会也是鼎鼎有名的人物,一般很少出来主持这样的水陆法会,这个大法师平时深居简出,大多数时间都是在黄梅的东禅寺参禅修行,由于佛法高深,所以全国很多信徒都是慕名而来,今天这还只是第一天,很多远道而来的信徒都还是路上,估计最后两天才会到人数的最高峰。”
便衣甲这时忍不住插话:“我还道是有啥稀奇的隐秘事情呢,你说他不好好呆在东禅寺参他的禅,跑咱们东方古刹来添什么乱啊,说了半天还不就是一个和尚么,这些人也真是吃饱了撑着,还全国各地呢,大老远的跑过来就为了看一个和尚?全国各地那么多得名山古寺哪里没有知名和尚看啊,还非得跑咱们东方古刹来,他们要是真那么喜欢看等他回去东禅寺之后直接去看他不就结了么,都赶着这几天一起来,这不是给咱们工作增加难度么?”
便衣丁有些不悦,因为他母亲也是一名虔诚的信徒,虽然他本人没有什么特别的信仰,毕竟自己母亲虔诚了一辈子的信仰涉及到的一个知名法师,被自己同事有的没的掺杂着说,不由得稍稍有点皱眉:“你不懂别瞎咧咧,要是让哪个信佛的领导知道了,估计少不了要给你些挂落吃!”
一旁的警服乙跟便衣丙也在一旁附和:“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瞎咧咧他的,咱们还继续接着聊,你咋知道那么多得啊?以前没听说你还有这信仰爱好啊?”
便衣丁这时点了根烟:“我妈是个虔诚的信徒,我也就跟着知道了不少,这次之所以能有这么大声势,是因为寂空法师会在放生仪式之后,开坛讲法,估计这就是吸引很多信徒过来的主要原因,这个寂空法师在佛教协会之所以这么出名,是因为他自身修禅最高深的就是‘心禅五支’,这也是在佛教协会一直有一个说法,自从禅宗六祖慧能祖师之后,将禅宗的以心为禅修行境界最高的禅宗法师,要不你以为随便来一个知名法师就能吸引那么多人道这里来啊!”
警服乙不由得好奇追问:“那也用不着咱们整个市局外加武警都来吧,这个就是一个保护国家领导人的架势了。”
便衣丁面上有些自得,悠然潇洒的缓缓吐出一个烟圈:“这你就不懂了吧,正因为寂空法师太出名了,谁知道会不会有人为了借此机会生事啊?”
便衣丙此刻也有些不解了:“谁会找他生事儿啊,就算再出名的法师,人家也是四大皆空的出家人难不成还能跟人结怨?”
便衣丁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切,看你社会经验就不够了吧,从古到今有多少人为了博名出位,不都是不择手段的挑战名人么,特别是涉及到宗教事宜,都很敏感的。别到时候有什么行为癫狂之人做出什么极端言行,捅出什么大娄子,那就麻烦大了。”
便衣甲好不容易找到个插话的机会赶紧出来刷一下存在感:“水陆法会有是严格按照流程走得,能出什么大乱子啊,要我说啊,就这帮人吃饱了撑着添乱。”
没等便衣丁搭话,警服乙就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便衣甲:“你懂什么,参加活动的基本上都是善男信女,要是真有人有过激言论,到时候人山人海的谁知道会出什么后果啊,再说了就算没人出来捣乱,那么多人上山下上的,咱们维持治安最少也可以起到防止踩踏事件的发生啊。”
就在吴赐仁听着正过瘾的时候,涂门江一脸倦色从门口走进来,这时糊涂虾庄的店里店外都热闹了起来,陆陆续续的涂局长长、涂局长短的,只见涂门江一一回应打过招呼之后,就径直朝刚才刚才便衣丁那一桌走去,路过看到吴赐仁的时候,眼神交流了一下,打了个招呼。
吴赐仁见涂门江走了进来,也就没有继续站一旁光明正大的偷听了,自顾自的跑小厨房炒菜去了,炒完菜之后端上楼跟杜娟温馨的吃完宵夜垫吧了一下肚子,然后就送杜娟回去了,在下楼经过涂门江这一桌的时候,他凑近涂门江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就走了。
吴赐仁送杜娟到家之后,就准备回去虾庄了,这时杜娟拉住吴赐仁:“去哪儿啊?”
吴赐仁这时心里还想着刚才从糊涂虾庄哪里听到的事儿呢,没注意到杜娟还惯性的以为自己会留下过夜,见自己走,就好奇问自己,这时才回想起来,自己没跟杜娟交代清楚呢:“你今天晚上先自己在家睡,我晚上要回去一下糊涂虾庄,还有点事儿。”
杜娟可不知道吴赐仁是要回去有事儿呢,她还以为吴赐仁为了自己白天擅作主张的事闹心:“赐仁,你不会还在埋怨我白天的事儿吧?”
吴赐仁完全没跟上杜娟的点:“啥事儿啊?哦……你说2个学姐的事儿啊?你要不说,我早就忘了,我今天回虾庄是有点事儿要去问一下涂叔,小娟儿乖,你好好睡个觉,也都累了一天了。”
杜娟见吴赐仁好像真的是有事儿要忙乎,就没再纠缠。
吴赐仁回到虾庄的时候,刚才里面吃宵夜的满满的人几乎走得差不多了,估计是散场了,这时他径直走到二楼,发现涂门江已经靠坐在床头睡着了,左手上还夹着一个没有熄灭的烟头,看着涂门江都困成这样了,吴赐仁也就只好按下满心的好奇发问欲望,只是蹑手蹑脚的走近前拉起一旁的被子帮盖上。
正在他准备取下涂门江左手没有熄灭的烟头的时候,涂门江不知是出于职业本能还是梦中惊醒了,一下警觉的坐起来:“谁?”吴赐仁不由得被吓了一跳。
这时涂门江见到身边的人是吴赐仁,不由得松了口气:“是你小子啊,赐仁啊你咋像做贼一样,轻手轻脚的做什么啊,吓我一跳。”
吴赐仁也是无语,明明是自己被吓了一跳好吧:“涂叔,刚才看您好像太困了,怕吵醒您,您这手上烟头都没灭,我也不也是担心您嘛。”
涂门江这时才醒悟到,自己刚才好像是手上夹着没灭的烟头入睡的,顿时有些不太好意思了,尴尬的笑了笑。
吴赐仁没有直奔主题,而是寒暄了一下:“涂叔,刚子跟他那小女友的事儿怎么样了啊?”
涂门江稍微提了提神,稍稍压下了点脸上的倦意:“那事儿基本上定下来了,因为是专业转换了,而且都是警校口,所以事情办得很顺利,过了年就去省警校上学了?”
吴赐仁这时倒有些好奇了:“怎么不是等暑假后,新学年开学么?”
涂门江这才想起眼前这个聪明的侄子毕竟不是警界中人,对于警校里面的一些小门道不清楚也是正常的,于是耐心解释:“是这样的,警校内部划转不想你们一般高校那样复杂,只要事定下来了之后,就可以直接转档案了,像咱们这样走关系内定的是会提前转档案的,要不然等到毕业季的时候,跟同年高考应届生争名额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而且信息侦查专业也是省警校年初才新建筹备起来的一个新专业,带有一定的试验性质,所以就从本省和邻近几个省份里面的体系内部上警校子弟里面招募了一批学员。”
吴赐仁这才恍然大悟,果然是隔行隔山啊,不管是前世还是今世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个说法。
这时涂门江像是想起了什么:“你小子,被你一打岔,差点忘了,你刚才特地嘀嘀咕咕的叫我留下来是做什么事儿啊?”
吴赐仁这才想起正事儿:“涂叔,今天一见你就是一脸疲倦的神色,这些天都忙什么了给你累成这样?”
涂门江带点吐槽性质的说:“哎,别提了,这几天在东方古刹举办个什么水陆法会,搞得全市的警察、武警都是鸡飞狗跳的忙乎,这不刚才这才从武警指挥那临时指挥室开会回来,估计还得要折腾4天最少了。”
吴赐仁在之前光明正大的偷听到了大致内容之后,心里就来了兴趣,因为不管是前世还是今世,自己虽然有个佛家密宗皈依俗家弟子的父母,但是对于佛教的相关内容知道的还真不是太多,特别是刚才听到刚才桌子上那个便衣丁提到的‘心禅五支’有些兴趣。
自从自己开始踏上修行路以后,对于一切跟意识、心境相关的法门都非常感兴趣,特别是之前在梦境中听到自己屠雎师兄提到过的那个陆九渊的心学也有不少兴趣,等以后有机会遇到对景儿的时候一定要了解了解。
吴赐仁留下涂门江就是想打听一下是不是有机会能近距离接触一下这位佛法高深的寂空法师,听听他的开坛说法:“涂叔,您看是否有机会方便带我也去见识见识啊?”
涂门江一脸打趣的审视着自己侄儿:“这人山人海的你去凑什么热闹啊,原本新安哥跟嫂子是想去的,后来听我说人太多就打消了念头,他们这在家的俗家弟子都不打算去凑热闹,难不成你也想学你爸妈信佛啊?”
吴赐仁一脸黑线,自己这叔叔就是一个文化盲,密宗跟禅宗虽说都是佛家流派,但是里面差别还是不小的,自己这个所知不多的都多少了解点儿,对方这架势估计是一无所知,眼下也懒得跟他细细解说,只得找了个涂门江无法追根究底,而且很牛逼的借口:“涂叔,我们文科高考题目里面,往年有一些考题是跟禅宗历史有关的,我就像去了解一下涨涨见识,而且这些可都是书本里面没有的,要是方便的话,你就帮帮我呗。”
涂门江一听有可能事关自己侄儿的学业前程,顿时不再打趣,一脸正色:“赐仁,这样,你明天中午的时候往南坡那边上东方古刹,那边人估计会少一些,而且中午的时候会换我们县局轮岗守主会场,到时候我想办法给你找个靠前的地方。”
吴赐仁见目的达到,道谢之后,就和涂门江将就着在值夜的小房间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