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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无情剑萧岳

江云将万宗剑法秘笈最后一个字写完已经是午夜。因为芳心告诉他明天就送他走,于是他想跟上官微道个别。他从圣德宫跑出来,来到荒宅中大喊上官微的名字,可是过了很久屋里还是没有一点动静。江云心想她一定又搬走了。

江云坐在窗前等待黎明。与亲人离别那一刻是最痛苦的,尽管这位母亲对他十分刻薄。离开,便是新的生活开始,便是重振慕侠山庄的开始。

清晨,芳心端来一碗汤道:“来不及吃饭了,把这一碗汤喝了。”江云很相信她,这是她对自己的关爱。他接过那碗,大口灌入,抬眼看她,她睁大了眼睛恐惧地看着他,就像看着他喝下毒药一样。

芳心并没有远送。江云孤零零地来,孤零零地去,还失去了很多宝贵的东西。

江云和龙天胜信马由缰一路往南,悠闲自得。龙天胜道:“凤鸣山庄一点都不好玩,这不能去,那不能走,跟坐牢一样。这回好了,咱也上嵩山玩玩。”

江云道:“师叔无忧无虑,真让人羡慕。”

龙天胜道:“你有何烦恼?”

江云道:“我要重振慕侠山庄,还要为父报仇。”

龙天胜道:“你的杀父仇人是谁?”

江云道:“芳心。”

龙天胜道:“我晕!你的杀父仇人是你娘亲,你是不是病了?还是在耍我老头子。”

江云道:“你以后就知道了。”

傍晚,他们在一个偏避的村庄里借宿人家。二人同榻而眠。

他们睡得正酣,被一声声呼救声惊醒。只听有人喊道:“着火啦,救火啊!”

他们从屋里抢出来一看,只见五间屋子已经烧着了三间。火势还在蔓延。这户人家的男女老少都已逃到院子里,大人惊慌,小孩哭叫。一个老妪瘫倒在地上哭着道:“这是哪个挨千刀的放的火,这让人怎么活?”

无数村民从四面八方赶来灭火,那火势很快被压了下去。

这时,一个壮汉提着一桶水从门外跌跌撞撞走进来,来到房前。他并没有拿水去灭火,而是突然朝江云身上泼去。江云觉得今夜火起甚是蹊跷,对周围的人倍加留意,当那壮汉一出现,他就留意了。当他一桶水泼来时,江云早有准备,一闪身便躲开了。可苦了龙天胜,他就站在江云身后,江云闪开,那水却把他泼了个正着。

那壮汉泼完水,又把水桶朝江云掷去。已毕,又从小腿上拔出一把尖刀朝江云猛刺。院子里的人,一见这情景,吓得惊呼乱叫,拔足逃出了门。

江云躲开壮汉一刺,右手已经抓住他的拿刀手腕,往前一扯,他便往前一扑,摔趴在地上。江云一脚将他踩住了,问道:“是谁派你来杀我?”

壮汉嘿嘿笑道:“你永远想不到那个人是谁,我死也不会说。”

龙天胜一脚踩住他的头道:“你小子敢拿水泼你三爷,看我怎么教训你。”说着用脚猛跺。他不过跺了两三下,再看那壮汉,早已五窍流血,一命呜呼了。

江云道:“人死了。”

龙天胜道:“这人真不禁打,我还没怎么着呢,人已经死了。”

江云道:“把他埋了吧,否则会连累这户人家。”

江云从身上拿出钱袋,挂在院子里一棵桃树上。龙天胜将尸体放在马背上,牵马往门外走。

他们出了村子,在野地里挖了一个大坑。龙天胜把尸体弄下马时,见一个东西从尸体上掉出来。他捡起来看看,是一个铜牌,上面有“天煞令”三个字。

江云拿到手里看了看道:“又是天煞门!”

龙天胜道:“天煞门是江湖上最神秘的门派,势力很大。门中弟子多为金国朝廷鹰犬,为虎作伥。江云道:难道要杀我的人依然是完颜正?完颜青安然无恙,我也离开了凤鸣山庄,他看在我娘亲的面子上也该了事了吧?”

龙天胜道:“那谁能说得准?不要乱想了,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我们快把他埋了离开这。要杀你的人,不会只派这一个草包来,一定还有同伙。我们这一路可要小心了。”

当下,二人不再言语,翻身上马,往村外疾奔。未出村口,见前面不远处一片火光,伴着杂乱的马蹄声,朝他们快速移动。

龙天胜道:“这些人或许跟那个小子是一伙的,我们还是先避一避。”

他们见路旁有一处荒宅,便牵马躲了进去,等马蹄声歇才出来。他们往村子里观望,有十几骑将着火的宅子围住。

龙天胜道:“他们果然是一伙的,咱们快跑。”

他们又翻身上马往村外疾奔,行到天亮,人困马乏,便在镇子上的一家客栈歇了。他们倒头就睡,一觉醒来时,已是午后。

他们相约到楼下吃饭,刚坐下,便见两个中年大汉走了进来。其中一人正是黑面金刚汪涛。

江云看到了他,他也看到了江云。汪涛笑着走过来,一抱拳道:“在下见过公子。”

江云笑道:“不必多礼!请汪护法一起用餐。”

汪涛道:“小的朋友在那边,便不叨扰了。”

江云道:“请便。”

功夫不大,又有六个大汉走了进来。汪涛一见这几个人脸上顿现喜色,走上前,目光一指道:“那位便是江公子了。”

人群中,一个额头上有刀疤的大汉颔首。

刀疤脸一挥手,七个大汉立刻将江云和龙天胜围住。

刀疤脸笑道:“江云,今日你死,只怨你命苦,怪不得我们兄弟无情。”

店里的其他客人,一见这情形纷纷躲了起来,有的奔上楼,有的跑出店,眨眼没了人。

江云道:“你是什么人?”

刀疤脸哈哈笑道:“告诉你也无妨,老子是天煞门五虎将王陆通天。”

江云心道:“这几个人也许就是昨晚骑马的人。”

龙天胜道:“又是天煞门的人。我说你们天煞门的人怎跟跟屁虫似的,我们走到哪儿,就追到哪儿。”

陆通天道:“你是何人?”

龙天胜道:“天仙派龙三爷就是我。

陆通天道:“天煞门与天仙派素无冤仇,我们要的是江云的命,与你无关,请三爷不要插手。”

龙天胜道:“怎么与我无关?云儿可是天仙派弟子,我可是他的师叔。”

陆通天道:“你要找死,就成全你。”

一挥手,喊了一声“上”,六个大汉,六柄剑,一起刺出。

江云身形一纵,落在他们身后,一剑劈出,白光划过,便有三人倒地。

江云心道:“没想到四剑齐出,威力这样大。只一剑,电光石火间便杀伤三人。”

剩下的三人一怔,随即一起纵起,又一剑疾刺。

江云身形不动,又把剑一挥,又见白光一闪,三人落地便倒,鲜血迸流。

陆通天、汪涛神色大惊。

陆通天问道:“你用的是什么剑法?”

江云斩钉截铁道:“神剑四绝。”

二人闻听神色大骇,后退两步,转身便逃。

龙天胜道:“有本事别跑,让你们也尝尝神剑的利害。”

江云道:“出了人命案子,我们还是快离开这。”顾不得吃饭了,赶忙到后院牵了马离开。

不一日,到了嵩山脚下。龙天胜道:“嵩山果然名不虚传,真是个清灵之地。”

他们纵马过了黑风林,来到慕侠山庄前。门口的两名弟子,一见江云,惊喜万分,一个跑进庄里禀告,一个忙过来牵马。

江云道:“我娘亲和二叔还好吧?”

那名弟子道:“好着呢!就是常常念叨你。”

江云走进庄内,江夫人和白千剑走了出来。

“云儿!”江夫人喊毕,一把抱住江云,道,“你是想娘了,所以回来看看是不是?”

江云道:“是云儿不孝,云儿再也不离开您了。”

江夫人泣道:“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再也不走了?”

“不走了。娘亲才是云儿最亲的人。”

江夫人泣道:“云儿,我还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我天天想,夜夜盼,没想到真把你盼回来了。”

江云道:“孩儿再也不离开您了。”

良久,俩人分开。江云又和白千剑抱在一起。

白千剑笑道:“今日云儿回来,可是一件天大的喜事,我们可要好好庆祝一下。”

龙天胜道:“我说师侄,你怎么又多了一个娘?师叔可晕了。”

江云道:“是娘亲把我养大。”

龙天胜听了还是糊里糊涂。

江夫人问道:“这位是……”

江云道:“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天仙岛龙天胜龙三爷,也是孩儿的师叔。”

江夫人问道:“你拜了何人为师?”

江云道:“是天仙岛岛主龙天骄。”

白千剑道:“龙岛主剑掌双绝,可是个很有本事的人。”

江云对龙天胜道:“这位是我白二叔。”

白千剑抱拳道:“在下白千剑。”

龙天胜道:“久闻大名,如雷贯耳。”

白千剑笑道:“彼此,彼此!”

言罢,众人一起开心欢笑。

傍晚,江云抱了一坛酒来到悔心轩。屋子里好像很久没有住人了,落了厚厚一层灰,蜘蛛也在屋角安了家。

“老伯,云儿回来了。……”他大声喊了两声,可是没人应答。

江云很失望。这时候,白千剑走了过来道:“他……他已经死了。”

江云一惊,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白千剑恨恨道:“他是被乌梅郡主害死的。”

“又是乌梅郡主。”江云心中充满恨意。

“请二叔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白千剑道:“他是为了保护我,保护山庄而死的。”说着流下了泪水。

原来江云离开慕侠山庄的第二天,乌梅郡主便率众杀到。白千剑一人执剑站在庄门口,令弟子将庄门紧闭。

乌梅郡主骑在马上,手持玉笛,身着金丝甲,威风而美艳。她左边站着桑春和夏蝉,右边站着芳心和冬雪。她身后还有上千金国精兵。

乌梅郡主看了白千剑一眼道:“白大侠,别来无恙?”

白千剑笑道:“白某好得很!”

乌梅郡主道:“大侠是否还记得当年之事?今日是否后悔莫及?”

白千剑道:“白某是后悔。后悔当年没有一剑杀了你。白某一时心软放过你,不想你恩将仇报,白某真是瞎了眼。”

乌梅郡主道:“放屁!我乃堂堂郡主却被你这草民羞辱,这对本郡主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你死不足惜!我派人寻了你数年,如今终于让我找到你。白大侠,你这一回插翅难飞了。”

白千剑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我为国而死,死得其所。”

乌梅郡主道:“哦!我差点忘了,白大侠还是抗金义军首领。好,那我对你也就不客气了。”说完一挥手,桑春执剑跳出。

桑春一剑刺出。那剑上有两个小孔,孔中冒着蓝烟。她剑法一般,用毒却是高手。那蓝烟便是她研制的一种极厉害的毒药,有个名字叫“十里香花”。人中了毒,三日后才会发作,人也不会立刻毙命,而是像得了一场大病似的,在慢慢痛苦中而死。

白千剑自然知道那蓝烟有毒,他不仅要闪避来剑,还要避免中毒。他心里非常清楚,耽误时间越长,蓝烟密布范围越大,越浓重,越难避毒,越对其不利。好在他剑法强过桑春数倍,交手片刻,便一剑刺伤她,使她败下阵。

乌梅郡主又一挥手,冬雪又执剑而上。她更不是白千剑的对手,十几回合后也败下阵。

这时,从芳心背后走出一个仙姑,来到郡主面前施了一礼道:“贫道去会会他。”

乌梅郡主道:“有劳道长。”

那仙姑走上前,单掌一竖道:“白大侠,贫道玄一有礼了。”

白千剑道:“你就是终南山的玄一仙姑。”

玄一道:“正是。”

白千剑道:“终南山全真派乃名门正派,不想竟出了你这个不忠不义之辈,真令人不齿。”

玄一道:“各为其主,有何对错!难道宋国的皇帝就一定是个好皇帝吗?宋国朝廷里就没有贪官污吏,百姓就一定丰衣足食?”

白千剑道:“白某不想跟你多费口舌,请赐招。”

玄一单掌一竖,道:“恕贫道不恭了。”说着一抖浮尘,兜头打下。

玄一仙姑武功甚高,白千剑与其相比差距很大。二人才斗了十几个回合,白千剑便招架不住了。只见玄一一抖浮尘,将他手中剑一卷,一抛,他手中的剑便立刻脱手飞出。

玄一趁势又一浮尘打下,白千剑避之不及,打中肩头,痛叫一声,忙后退了两步。

就在这时,有一人飞身落在场上。众人观瞧。来人是个白发老翁,六七十岁年纪,衣服破旧大白,手中拿着一根干枯的树枝棍。

老翁道:“这么多人打一个,害不害臊?老夫无聊,也来凑凑热闹。”

玄一打量了打量他,问道:“你是何人?”

老翁道:“老夫无名无姓,你们爱怎么叫就怎么叫。”

桑春道:“那喊你乌龟王八蛋也行了。”

老翁道:“行。”

众人闻听都不禁大笑。

桑春道:“道长先歇息一下,让晚辈来宰了这个乌龟王八蛋。”

众人又是大笑。

老翁道:“白大侠,你也歇一下,老夫替你玩儿玩儿。”

桑春执剑走上前趋剑猛刺。老翁挥动树枝棍在她剑面上一击。桑春只感觉手掌麻木,剑脱手而出。一时间,臂上、腰上、腿上各挨了一记,疼痛难忍。

老翁道:“乌梅郡主的手下也太窝囊了,连一个乌龟王八蛋都打不过。”

乌梅闻听脸色一阴,怒道:“都是废物!”

片刻,又柔声对玄一道:“还是有劳道长出手。”

“此人交给贫道。”

玄一走上前问道,“阁下可是无情剑萧岳。”

老翁道:“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

玄一道:“没想到,七大恶人之一无情剑萧岳竟落到这种田地。”

老翁道:“老夫很快乐,无牵无挂,这才是神仙日子。什么名利,权势,都是过眼云烟,没什么可羡慕。”

玄一道:“阁下倒是看破了红尘。那今日此举却是为何?好像慕侠山庄与阁下没有半点关系。又为了什么?”

老翁道:“闲得慌,装装蒜,行不行?”

玄一道:“你这是自寻死路。”

老翁道:“这条道还没走过,走走玩玩,也许还有趣。”

玄一道:“别给我装傻充愣,想死贫道便成全你。”

老翁道:“什么装傻,我本来就傻。今天,我这个老傻子,便打败你,然后你就出名了。江湖上无人不知,玄一道长被一个傻子打败了。哈哈哈……”

玄一脸色大变道:“废话少说,受死吧!”

说着身形一纵,浮尘打下。

俩人斗在一起,五十回合未分胜负。乌梅一使眼色,桑春、冬雪手一挥,两道寒光朝老翁射去。

白千剑见状大喊一声:“前辈小心。”

老翁嘻嘻一笑,身形纵起,已在丈外。身形刚落定,一个灰影落在身前,一掌击出。这一掌,快如闪电,防不胜防。那老翁躲避不及,被打个正着,后退几步,一口鲜血喷出。

众人一瞧,那灰衣人是个大头和尚,身材高大,目光如电。

乌梅郡主见了此人,大喜道:“恩师怎来了!”

此人正是乌梅郡主的恩师昆仑派掌门波密兴云。

波密兴云道:“听说徒儿兴兵慕侠山庄,贫僧有些担心,故过来瞧瞧。”

乌梅道:“师父什么时候到了中原,徒儿一点也不知道。”

波密兴云道:“有些日子了。郡主军务繁忙,贫僧哪敢叨扰。”

乌梅道:“师父真是见外了,凤鸣山庄还不是您随来随往。”

波密兴云道:“咱们把话头搁下,先处理眼前之事。”

乌梅道:“有劳恩师了。”

波密兴云道:“萧施主,多年不见,一向可好?”

萧岳捂住胸口道:“你说呢?你一来就打我一掌,这是你给我的见面礼么?”

波密兴云道:“无奈之举,还望赎罪。”

萧岳道:“让我打你一掌,我便赎你的罪。”

波密兴云笑道:“箫施主真幽默。好,你来吧,让你打。”

萧岳往前走了一步,突然身形一纵,一旋,跳上了郡主的马,右手探出,一下锁住郡主的咽喉,道:“郡主,只要你放过白大侠,我便饶你不死。”

波密兴云道:“萧施主,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胆大妄为。”

萧岳道:“郡主,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乌梅郡主无奈道:“我答应!快放了我。”

萧岳道:“兴云大师,你怎么说?”

波密兴云道:“郡主乃金口玉言,岂能言而无信?”

萧岳道:“老夫就信你们一回。”话毕,纵身跳下马来。波密兴云见他落马,身形一移来到他的近前,双掌齐出。这次出手更快更狠。

萧岳身子一歪,倒在地上,道:“云儿,老夫再也见不到你了。”话落头一歪,气绝身亡,

乌梅道:“白千剑,这次先放过你,下次绝不饶你。”

芳心道:“郡主,这是个机会,万不可错过良机。”

郡主道:“你难道想让人家说我言而无信吗?”

……

白千剑说到这已经是满脸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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