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助队的几位一边茫然着一边去看那张画像,那种用水墨描摹的人脸倒有着几分神韵,几乎每个人都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他们看了画像后问道:“你们不会和这家伙认识吧?”
虽然是在问,但是答案已经不用猜了,就冲这样的表现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他们找到的这两位和闹的沸沸扬扬的叛军领导人认识。
肖逢心还在擦着桌子,头也没抬说:“我就说外来人每一个好东西吧!就应该让卫戍部队的人把他们两个全都羁押起来,用鞭子抽再拿烧红的烙铁烫,或者往脸上盖一条毛巾用水浇。”
“喂,你别吓唬他们行不行。”救助队的人听了这话也是浑身不自在,“我觉得应该送他们去见领主。”
叶子想辩解几句为两个人脱身,但是她的身子被陈向荣推得连连后退,再看后者已然摆出了一副防守的架势。这下子即使有再好的理由也没用了,他们已经用行动宣告了一切。
“等等,朋友你冷静一下,相信我,你们绝对跑不出去的。”救助队员说着慢慢靠近这两个人,他这话陈向荣没听,一直推着叶子往后面退。
正退着,不自觉竟被身后的房门撞了一下,不是人撞的门,而是门撞的人。
叶子赶紧让开门口,一个穿着卫戍部队服装的中年男人挤进了屋子,他脸上毫不掩饰挂着的烦躁和些许愤怒。这样的表情在看清屋中的这群人之后收敛了一些,他问道:“你们谁来看病的?”
“我,我是来看病的。”肖逢心放下手头的工作高高地举起了右手,“医生你可回来了,我都等了半天了,你看我还给你收拾了屋子。”
想来这个男人肯定是格什温医生了,他环顾一周又问:“那你们几个呢?没什么事就请离开吧!我今天有些累了。”
肖逢心连忙迎着医生进屋,同一时间里的叶子和陈向荣谁也没有说话,动作轻微地溜到了外面。
再一次感受到外面的寒冷,两个人相视苦笑,这段时间也是够倒霉的,可也没有什么办法,他们只能沿原路返回,回到那个山洞里过夜吧。
一路上没怎么说话,叶子走在前面任由冷风吹拂在脸上,只要是个人就能看出来她心事很多。陈向荣跟在后面,想去挑出来几个话题聊一聊。
“那个阿瓜真敢干啊!”这是陈向荣找到的共同话题,也是刚一讲出来就会后悔的话题,这个时候很明显不应该去提那个人的。
叶子点头嗯了一声也没有任何的表示。
话题被终结,他们只能接着闷头走路,越是这样就越是烦躁,心口上如同被石头压着。
这个时候的叶子很想找个人讲讲心里话好好发泄出来,在没有闺蜜的情况下陈向荣自然是最优先的选择,但是她不能主动贴上去倒苦水,这样做有点没面子,她在等着陈向荣过来安慰两句,这样后面的话就能顺理成章说出来了。只不过这个陈向荣在这方面脑袋就是不开窍,除了那一句更惹人气愤的话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又一转念,叶子认为还是自己主动点吧,于是她停下脚步跷起脚尖来揽住陈向荣的脖子放起了豪言:“走,跟我回山洞里喝酒去。”
“好,行。”陈向荣木讷着回答,心里还是挺高兴的,至少终于能和叶子搭上话了,还不算糟。
计划始终赶不上变化,在逐渐接近聚落大门的时候某种不好的预感占据了心头,在大门那里聚集了卫戍部队,他们没有分列两侧而是堆积在门下,将那里堵了个水泄不通。
“你们,过来过来。”人群当中钻出来一个矮个子对着两人勾了勾手指,“就你们,快点快点,别磨蹭。”
两个人渐渐接近那里,面对这么多训练有素又手持武器的卫戍部队士兵能够做的也唯有顺从,叶子想尽可能不去激怒这个矮个子,能说好话尽量说好话。
她的计划在脑海里浮现,却并没有实施出来的机会,因为这个矮个子仅是抬头看了一眼就挥着手命令:“外来的,抓起来!”
卫戍部队听到命令站出来四个人,他们支起长矛对准目标暴喝:“转身!”
叶子老老实实地转了身子,而陈向荣没有听话反而又引来了一声:“转身!”
四个士兵收了武器以两人押解一个的形式向聚落内部走去,聚落里面爆发出了内乱,卫戍部队到处抓人,而所逮捕的无一例外都是外来人。
被推着往前走的叶子看到了很多和他们一样的人被逮捕,更有甚者躺在地上被人拖着走,谩骂声、叫嚷声同一时间在这个聚落的每个角落里传出。
就在叶子这条街边上,几个士兵在房子里拽出来一个男人,这个男人的爱人跟在后面想要追赶却被这些士兵粗暴地推回了屋子,后又狠狠摔上了门。
躲在街角瑟瑟发抖的流浪汉也是一样的命运,卫戍部队的士兵干脆将这样的人踢着往前走。
人一多想法也就越多,有人试图反抗被附近的几根长矛刺穿,有人卖可怜同样躲不过被殴打的命运,有几个拔下身上的珠宝交给士兵但得到的待遇不一,或是珠宝石沉大海被打一顿或是被善良的士兵悄悄藏起来。
四周变得无比嘈杂,在被押送的过程中叶子还看到了裹着被子的男人和女人,但现在不是八卦的时候,她得想想身上有没有什么宝贝能换下自己和陈向荣,只不过很遗憾他们穷得叮当响。
以当地人那些标语体现出的精神来看,叶子毫不怀疑他们对外来人的痛恨程度,也毫不怀疑自己会被押送到某个地方做苦力,每日吃不饱穿不暖直到干不动活了为止。
她转头去看陈向荣,却惊恐的发现已经找不到他了,两个人在人群中被分散了。
在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押送自己的两个士兵停住了,叶子发现只有她一个人停在原地而其他人依旧在往前走,不明白原因的她抬头去看,眼前站着一个眼熟的人,这个人同样穿着卫戍部队的服装,正是格什温医生。
“医生,您有什么事?”押送叶子的士兵问道。
格什温医生没有任何客气一上来就是怒吼:“你们知不知道抓错人了!这是我的助手,她是要加入医疗分队的!谁让你们这么干的?”
士兵明显不敢和医生硬碰硬,他磕巴地说:“抱歉医生,我也是,我也是奉命行事,而且,她,她要跑出去。”
“跑出去?”医生显得很愤怒,“什么跑出去?是要出去采药!是我让她去的!还有,你会治伤吗?你会清洗伤口吗?如果你不会就马上把我的助手放开!”
“但是,我们……”
“你们什么?好,我现在去找你们那个武官,让他签一份释放令出来。但是,如果那时候我找不到我的助手了,你们两个给我等着。”
武官作为卫戍部队的最高领导,搬出来还是很有用的,这两个士兵一边松开叶子一边讪笑:“不用了,不用了,我们再去抓其他人,医生,我们真的很抱歉。”说完,他们灰溜溜地跑了。
叶子舒展着生疼的胳膊很想感谢一下这个医生,只不过话还没来得及讲就被医生拉着往一边走。
他们横着穿过了人群在一个街角停了下来,这里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四周除了还在找人抓的卫戍部队以外没有任何人。
“格什温医生,万分感谢,我还有一个朋友,您能不能救救他?”脱离危险后的叶子第一个想到地是陈向荣,她不希望看到陈向荣被送到某个偏远的地方做苦工。
格什温环顾一圈,再确定没人会听到他们说话后才开口:“你和叛军的首领是不是认识?跟我说实话。”
“嗯,算是认识。”叶子回答,脑子里已经有了相当不妙的猜想,她随即补充道:“我朋友也认识,他们关系特别特别好。”这两个特别被叶子特意加重了许多。
“那没用。”格什温苦笑,“我只能救你一个,因为你是女人我能说你是我的助手,而且你这样的上了战场就是去送死,就算选也只能选你,明白?”
“战场?”叶子被震惊了,她猜对了可还是被吓到了,一种很可怕的结果在心中出现,也许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陈向荣了。
有了这种想法后,叶子害怕地流出了眼泪,她哭着祈求:“医生,我求求您,您救救他好不好?您可以说出他和叛军的关系,也许有用,不,不,一定有用的。”
如今的叶子已经没有什么主意了,她不再聪明不再冷静。格什温看着这个姑娘摇了摇头说:“没用了,现在是要剿灭叛军,在这个档口上说出来,你的朋友会被处刑。相信我,有机会我一定救他,只是现在还不行。”
“那我又有什么用处?我要去找他!”
“胡闹!”医生不再废话,他扯着叶子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倒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因为混乱使得任何人都不敢走出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