诅咒还是自私,陈向荣可没有睡回笼觉,他也得睡得着才行,躲开了阿加塔后开始思考刚刚发生的小插曲。
脚踏实地的人更喜欢考虑那些实实在在的答案,至于诅咒实在是太过虚无缥缈了,所以他首先想到了人的自私性。但回头想了想并不觉得自己会是这样一个人,为了一点享受去剥夺别人的梦。
“真的是诅咒吗?”他开始喃喃自语,好像真的去相信这样虚无缥缈的事情了,也许是因为看到这里所有人从没有离开过此地,也许是因为阿加塔哭曾喊着求饶,这一切都令他不得不去相信确有其事。
左右摇摆谢想了很久还是没有结果,他不善于去分析这些人与人之间产生的错综复杂的关系,不过好在有人在行,至少比他自己要了解得多。
这些对于他来说确实很复杂,所以也就不再想,他决定去睡觉,正如所说的一样真的睡了一个回笼觉。
这一觉迷迷糊糊的睡到了中午,同样的也被迷迷糊糊的叫了起来,叫醒他的人自然是阿加塔。
“接我们的人来啦!”阿加塔站在门外用一种十分兴奋的语气说着,能够听得出来,她的确很兴奋。
但是陈向荣不一样,因为这个时候他正迷糊着呢!根本听不出来任何情绪,他只是凭借着意识去开门并傻不拉几的跟着走。
等他彻底回过味的时候人已经走在了街道上,也才看到阿加塔脸上的兴奋。
“我们这是去哪?”陈向荣这句话刚说出口马上回过味来,这倒也不怪他,只是实在没有想到还有人专程来接送,这阵仗准时有点押解犯人的意思。
因为他们跟着走的有十几个人,每个人手上都拎着各式各样的武器,这些人把陈向荣和阿加塔包围在了中间。
阿加塔继续兴奋,她回答:“当然是去墙西找伊万啊!你不是这就忘了吧。”就连最后那一句问话都完全没有疑问的语气。
陈向荣想为自己辩解却没有成功,尽管被这十几个手持各种武器的保镖包围着,他依旧可以看到外面的人。很多人,这些人自发的站成了两排,和这个兴奋的女孩不同,这些人的表情像是在看已逝的死人。
有人么事在瞒着自己,陈向荣开始回忆这两天时间里发生的一切,他猛然发现自己关于这个聚落的一切认知皆来自于这个刚刚成年的女孩,很显然外面的这些人知道的情况更多一些。
也许真的会死人,不然外面这些人不会都是这种哀伤和叹息。他要找个人问一问,可那几个保镖牢牢地盯着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刚一有小动作便被严厉斥责,更不用说问话了。
沉默,世界安静极了,耳朵里唯一能听到的声音是纷乱的脚步声,这样的场景很像是在送葬。
人群一直向前走,那条肮脏的街道开始转弯,街道指引着他们转了个弯后继续走,其实转了那个弯也就走两步,他们已经来到了东西两边唯一的交界处,陈向荣听过故事,所以知道当年共同努力的时候在分割的这道墙上开了一个门,。现在,这个门就在眼前了。
“真小。”陈向荣由衷的贬低,这道门实在是太小了,小到人要想走过去就必须弯下腰低下头才行。
保镖们散去了,他们还要去接其他参赛者的家属,十几个人明明可以分头一次性完成工作,他们非要挨家挨户的一趟趟跑,仿佛真的是整天无所事事才想办法给自己找些事情干,也可能这样才算是尽职尽责。
保镖都走了,陈向荣和阿加塔终于把一切尽收眼底,他们看到了门旁边有一个人,这个人也在一张桌子后面,手上拿着笔正在一张纸上写些什么,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他们站在原地等着。
“为什么要等啊?直接过去问不行吗?”陈向荣着实等烦了,心想这些桌子后面的人都一样做作。
“不行,这是规矩,再等一会,再等一会。”阿加塔安抚道,还顺手抓着陈向荣的衣袖,那样子既像是寻找一个心里安慰也像是防止后者会突然发飙。
桌子后面的人写了半天后终于抬了抬头,随后又低下重新把视线拉回桌子上才问:“是伊万·叶夫根尼·叶莲娜的亲属吗?是的话就到这里来签字,不是的话也到这里签上字。”他说着把纸笔向前推了推。
“你哥哥的名字还真是挺长的。”陈向荣吐槽。
“其实我的名字和伊万差不多,我叫……”阿加塔还没说完,陈向荣已经率先走过去登记了。
“为什么不是亲属也要签上字?”陈向荣问道,“都是陪同参赛的有什么区别?”
那家伙瞪了一眼,尽管不情愿可还是回答了问题:“为了防范那些去墙西偷东西的小蟊贼,这类人可以陪同参赛但是会被监视,尤其是自由活动的时候更要警惕起来,看你的长相应该不是亲属吧?”
陈向荣极为厌恶的回答:“我有个朋友住在墙西,看门的不让进去非把我赶到这边来了。”
“你在墙西有朋友?”
“是的。”陈向荣肯定地回答。
那家伙赶忙站起来,殷勤地请对方签字,随后又招呼阿加塔:“来,姑娘,你也过来签上。”他的态度和之前大不一样,语气也变得温柔起来,而且还手忙脚乱地在抽屉里拿出了一个铁牌子。
陈向荣正想要看看阿加塔的全名,还没等瞅上一眼便被那个铁牌子挡住了视线。
“您拿好这个,进去后给引路的人看,他们不会为难您的。”那家伙不由分说地把牌子塞到了陈向荣手里,之后又客气至极地摆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两个人开始进门,陈向荣先钻了过去,随后他又绅士地伸出手去拉阿加塔。
“随便说墙西有朋友就能有这样的待遇,你们就不能找个理由过来?”陈向荣说道,他抓住了女孩的手。
阿加塔顺利地钻过了门,她无奈地回答:“就像不敢走出那道门一样,我们也不敢说这种话。”随后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再之后整个人呆住了。
“怎么啦?”陈向荣问道,他也转过身去看,再之后他也呆住了。
一墙之隔,两个世界。
眼前的一切真的很震撼,两个人不像钻过了一道门,更像是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一样。建筑美丽繁华,街道一直延伸到的地方也是一尘不染,来来往往皆是衣着得体的文明人。
这两堵阻隔开的不仅仅是两个聚落,更是两个世界啊!
陈向荣首先在震撼中回过神来,他看到身边的女孩流了一地眼泪下来,又很绅士的把手搭在阿加塔的头上说道:“别哭了,实现了愿望不应该开心吗?开心地笑出来多好。”他说着已经开始笑,笑的声音很大,当然也难听的要死,一瞬间引来了不少人驻足观看。
阿加塔被这种笑声逗乐了,用手指抹掉了那滴眼泪,她笑了,不过笑的惹人怜爱。
“向荣大哥,谢谢。”阿加塔一边继续抹眼泪一边说,这个女孩真的很高兴,她在恰当的年龄实现了自己的愿望,这种幸福是发自内心的。
其实陈向荣真的没做什么,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伊万,现在他倒有些想见见那个哥哥了。
“喂,你们两个。”美好的时光总是会被打破,终于有两个人过来做这件事情了。
“墙东过来的吧!”其中一个说道,“别笑那么大声,这里都是文明人,会被你吓到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再也不敢了!”阿加塔慌张地低头道歉,对于墙西的一切,她好像有本能的畏惧。她好不容易才过来的,真的不敢轻易得罪墙西的大爷,哪怕这位大爷说的并不是她。
“没你事儿。”大爷不屑地斥责道,他看了看这个怯生生的女孩,发现长得并不漂亮后那种不屑的表情上又平添了一种厌恶,像是在看下水道里爬出来的老鼠。
陈向荣那只搭在阿加塔头上的手更加用力,他不能让阿加塔把头抬起来,如果这种看老鼠一样的眼神被这个女孩察觉到的话,她会有多么伤心,这种事绝不允许发生。
陈向荣的另一只手则亮出了那块铁牌子,像丢垃圾一样冲对面两个人丢过去。
其中一个慌乱地用自己的两只手接住了被丢过来的垃圾,看清铁牌子之后他们两个的表情都变了,随即又将垃圾捧着还回去。
“原来您是客人,请随便,请随便。”还是之前讲话的那个,这次语气恭敬了不少。
“我要去找那位朋友了。”陈向荣松开手并在阿加塔跟前蹲下了身子,他尽可能去掩盖愤怒。
“嗯。”阿加塔乖巧地点了点头,“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听着。”陈向荣双手握住了女孩的手,“愿望实现了就不能再哭了,去找伊万,你有一个好哥哥。”他没回答那个问题,也许两个人再也不会见面了,他不能承诺什么。
这个聚落太不对劲了,之前差一点因为私心毁了这个女孩的一切,现在陈向荣害怕了,这个地方有一种奇特的力量能够改变一个人,他不知道再待下去会怎么样?以至于不敢继续待下去,计划着早点找到叶子早点离开。
说完他不去看阿加塔的眼睛,只是转过身来向那两个人交代道:“带她去找她的哥哥,我知道你们就是来领路的。老子也警告你们,有些事最好别再发生。”说完他头也没回,只用一只手抓过来自己的破布包便跑开了。
起床的时候他迷迷糊糊的,但这个女孩很有心,记得带上了这个破布包。
陈向荣没敢回头,他像个逃兵,耳边还能听到战场声音的逃兵。
“向荣大哥!”这个声音一直有,至于阿加塔后面到底要说什么他不知道,因为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