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在众人异样的眼神中黑着脸疯狂地擦着黑板上对她的告白。
数不清是多少次了,甚至忘了何时开始,只知道于礼谦从战战兢兢的初始,越挫越勇,恬不知耻,不知疲倦。
在她努力踮脚试图擦拭高处字迹时,一双手突然夺去了她手中的板擦,阿宝转头,看到了笑得一脸灿烂的来自隔壁班的于礼谦。
“我帮你擦。”说着,这个罪魁祸首便开始心情很好地销毁自己的罪行。
阿宝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将狡猾和天真无邪通过笑表现在同一张脸上。
于礼谦一边擦着黑板一边与她搭话:“之前那么多东西都给你扔了,这个你总扔不了了吧?”
阿宝才懒得搭理他,这种人,管你是辱是骂,你跟他多说一句话,他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她转身走到座位上坐下,开始旁若无人地写作业。
于礼谦擦完黑板后又凑了上来,“陈熹宝,你喜欢什么?上刀山下火海我给你找来,我不为难你,到时候你为我笑一笑好不好?”
阿宝可不是什么会被轻易迷乱的人,公平交易,她先抬头朝于礼谦假意嬉笑了一下,随后毫不客气地冷声说:“我喜欢你滚得远远的。”
于礼谦笑意微垮,奈何失落早已堆成了厚脸皮,他有些无奈地伸手戳了戳阿宝的额头,留下一句话后就走了。
他说,如你所愿,但追求不止。
周围一阵唏嘘,阿宝却已见怪不怪,她低下头,冷着脸继续若无其事地赶着作业。
她的内心哭笑不得,她何德何能?
聪明人早已偃旗息鼓,蠢的人却仍在犯傻,可越蠢,就越真诚。
她其实很感谢于礼谦,感谢在自己满身缺点的时候,有一个人仍可以冥顽不灵地喜欢自己。
*
放学路上,阿宝和时洋比肩同行。
二人有说有笑,惬意欢快,彼此默契地对过往闭口不谈。
时洋问她,于礼谦不好吗?
阿宝认真地想了想,答,好啊,但我更想一个人。
时洋皱起眉头说,阿宝,你总不能一直这样啊。
阿宝并不接话,暖风习习,他们沉默着走了良久,最终在夕阳下的路口处道别。
*
如往常一般,阿宝走进小区后,向着更深处的楼房走去。
她有些心不在焉,而后在目光瞥到一处后,她的脚步和神情一并僵住了。
“你来干什么?”她冷着脸走到停在楼下的男人面前,语气不善地问。
男人有些狭促地笑了笑,开门见山地说:“阿宝,爸爸来拜托你件事。这个月底就是你弟弟三岁生日了,你弟弟一直很喜欢你,你看你能不能……回去给他过过生日?”
阿宝一脸冷漠:“他不是我弟弟。”
男人的脸色因她的话变得有些难看,“怎么就不是呢?阿宝,算爸求你,你认可一下你周阿姨,回去给周凌过个生日好不好?听话……”说着顺势想讨好地握住阿宝的手臂。
阿宝后退一步,冷笑一声后抬头与男人对峙道:“你凭什么觉得你求了我,我就会给那个人过生日呢?”
男人将手放下,神色既见愠怒,又含伤心,“阿宝,别这样,我是你爸。”
阿宝将目光瞥到一处,“他的生日并不是没我就不行,也希望爸爸你……不要强人所难。”她呼了口气,低下头,说了句“爸,慢走不送。”便径直往楼道里走去。
男人朝少女倔强的背影喊道:“阿宝!你也是时候该从过去里走出来了吧!”
少女愕住脚步,片刻后微微偏头,只留给男人一个冷漠的侧脸弧度:“对不起,爸爸,您请回吧。”
阿宝走到楼道拐角处,偷瞄了一眼脸上载有风霜岁月的男人后,背靠着墙滑落在地。她抬头想努力遏制住眼泪,泪水却源源不断地滚了下来。
男人心事重重地在日暮了站了一会儿,而后叹了口气,神色落寞地转身离开了。
他的阿宝这些年一直这样子,还真是让人操心啊……
如果有人,能够救她一把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