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看看他们,我说:“不好意思,我昨天弄错了。”那个女生笑的开心,她说:“没关系,他第一次跟我讲话我也以为他是流氓。”她看我表情过于狰狞,补充道:“你不觉着流氓很有味道吗?”我摇头,人的嗜好,果然千奇百怪。
小情侣那晚上闹得挺欢畅,我进了屋子都能很清楚的听他们嬉笑打闹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我不困,所以就靠在被子上看书,将近凌晨才有了些许的睡意,于是就起来铺床。这时有人轻轻扣了我的门,我说进来,背着身子收拾床铺,过了很久都没有听到说话的声音,回头打量,看到那个男生靠着门直直的看着我,我想到自己先前的所作所为有点不好意思,所以我挺羞涩的笑了一下,他闪了闪眼睛,然后笑着问我:“怎么你还不睡?”他的声音很小,我估计他是怕吵到他的女朋友,这样说来他还是很体贴的,可是我还是觉得不太舒服,第一,我觉的这么晚了他跑来我的屋子很不恰当;第二,我想,我很不喜欢他说话的语气,或者是我太敏感,我总觉得他的态度过于暧昧不明。可是,最基本的礼貌还是要讲究的,更何况,我已经很不客气的对待过人家了,所以,我挺认真的回答说自己刚刚看了一些闲书,不过现在要睡了。他说哦,然后靠近了两步,我们之间的距离霎时缩短了不少,我有些不快的退了退,我说要没事就明天见吧,我要休息了。他说有事,我就盯着他看,他晃了晃头,眼神很是扑朔迷离,然后,他突然冲上来,一把抱住我,我大惊,下意识的想要大喊,他赶忙摁住我的嘴巴,搞得我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我的大脑一下子就短路了,他见我没有反映,居然凑过来想要亲我的脸,我看着他丑恶的嘴脸一步步的向自己逼近,终于爆发了,我狠狠的咬了他的手,连带着使劲儿的踹他,我用了所有的力气向他挥舞手臂,他一时间反而靠不过来,然后我就大叫,我说:“靠,去你X的,你个老男人!”我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我只是凭着本能在嘶吼,我的声音非常大,在静谧的夜里更加清晰,隔壁房终于有了动静,我听到一连串的声响,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接踵而至,他终于放手了,后退两步站在门口,恶狠狠的说:“你至于么,这个都玩不起。”我可着劲的往后退,最后干脆爬上了床,我没有回答他,我也没有什么精力来顾及他,我只想着离这个男的远一点,能多远就要多远。
最先进来的是阿姨,她穿着汗衫,冲进来看到是那个男生的时候很意外,然后,她停下来,望了望床上的我,什么也没有说。女孩子过了一会儿才过来,她进门以后直接走向那个男生,埋怨道:“你大晚上闹什么?”然后拉着他就走了,那个阿姨在我屋里待了一会儿,然后拍了拍床说:“小妹,你先睡下吧,有什么事情就叫我。”她指了指门,说。“这里可以拴上的。”她叹了口气,她说:“一个女孩子家出什么门呢?身边没有人,女孩子怎么都不方便的。你先睡吧,睡了就好,不怕的。”我张了张嘴,看到那个女生折回来站在门口望着我,阿姨很识趣的离开了,女孩子看了我很久,然后,她开口问我:“怎么不关门呢?”我说我没,不是……她打断我,接着问:“大半夜的让一个男的进屋,你想干什么呢?”我抬头,直直的盯着她,我说你什么意思,她冷冰冰的说:“什么意思,字面上的意思。你看不上别人就不要招惹人家,惹到手了又玩什么欲擒故纵,当贞洁烈妇,早干嘛去了?”我气的浑身发抖,我说我什么时候招惹他了,那个混蛋,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大脑抽经了吗我!她说:“既然你一开始就知道他是混蛋,那你还理他干嘛?”我无语,我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觉得她很有道理,所以我问我自己:你搭理他做什么呢?我根本就回答不上来,我突然发现,原来一切都是我的过错。
那个女生很华丽的走了,我呆呆的坐了半天,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可以做些什么,我想了想事件的发生经过,然后开始自责后悔,我觉得我一开始就不应该让他进来,然后我想,我反抗的不够厉害,完全没有气势可言,如果再有下次……我蒙了头趴在枕头上,我想,永远都不要再有下次了。
一夜自然无眠,我没有关灯,也没有锁门,半夜爬起来想要抽烟,但是怎么都找不到打火机,我把烟一点一点的剥开,露出黄黄的烟丝,抖一抖,把它们扔在枕头上,再一根根的捡起来,我重复着这样枯燥无味的动作,一遍又一遍。然后,我把枕头扔在地上,翻出手机,找出可可鸡的号码打过去,那边是久久的忙音,我想笑,睡觉不关机摆明了就是让人来骚扰的,可是我发现自己笑不出来。电话在我毫无准备的时候接通了,可可鸡慵慵懒懒的喂了一下,我一时反应不及,盯着被子一声不吭,他有喂了一下,然后,好像突然清醒了一样,他急急的问道:“艾草草?”我大惊,我想这么大的声音,他们宿舍的还不把他给劈了啊,估计他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于是,我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拖鞋劈劈啪啪,还有开门的声响,他微微的喘着气,他说:“你在哪儿?”我懒得说话,就关了灯躺下,他在那一头等我回答,又絮絮叨叨谴责我的冒失不理智,我干脆闭了眼睛,居然也会有睡意袭来,可可鸡最终还是不说话了,他似乎是回了宿舍,我听到他均匀的呼吸的声音,突然就感到一阵阵的安心,所以我很自然的睡过去了,睡之前我迷迷糊糊的想,原来可可鸡还有催眠的功效,现在才发现,浪费我不少时间。
情侣二人第二天一大早就走了,走的时候动静很大,那个男生很放纵的笑着,故意在我窗前大声的喧哗。我坐起来,觉得自己好像是做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根本不能和实际联合起来。那个女孩子最后又走进来了,她挺意外的说:“怎么,没关门?”我躺下来,背对着她,我说:“对禽兽,关门有用么?”她没说话,我就闭着眼睛装睡,她等了好久终于又开了口,她说:“你要理解我,谁都不能容忍自己的男朋友和别的女人勾三搭四。”我气的坐了起来,我说我有吗?她说:“你没有,所以我更生气。”她看着我:“凭什么我的男朋友要被你嫌弃,你算什么?”我看看她,然后笑了出来,我说:“怎么,觉得自己没有魅力了?”她瞪着我,我接着说:“那你可要注意保养了。”我想了下,又说:“其实你不用担心,这种货色只有你才当宝贝的。”我笑:“不过配你正好。”她扭曲着脸很火的走掉了,我我在被子里放声大笑,摧残我么?你还嫩儿点。
我觉得很好笑,我相信他们是貌合神离的,不过这个世界上貌合神离的人们来的不少,他们只不过是其中一对而已。我想着原来恋爱和面子也有关系,这个女生,与其说是她爱着那个人,不如说她爱着自己的脸面。我估计她肯定特别辛苦,这种事情肯定经常发生,她被一次次的打击居然还能保持着一张青春的面庞,我实在是佩服她佩服的五体投地。至于她家那个所谓的宝贝,我觉着有点可惜,因为他在雨里对我笑的时候我分明觉得他是阳光并且和善的,可是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个样子。是我处世不深么?原来感觉真的会害死人,好不好坏不坏真的不能凭空判断。
我侧过来躺好,看到没了电的手机,,很黯然的躺在那里。我用手指戳戳戳,突然觉得,其实,我的心情是。我在床上打了一个滚儿,美好的清晨啊!
第三天我去了果园,我抱着那些知名或者不知名的水果心情大好,我觉得人生就好像果园一样,会结出不同种类的果子,得到截然不同的回馈。我想我能做的也许只有不停的施肥,关心它,爱护它,至于它能不能结出成果又会结出什么样的成果,这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也许有些不公平,但是,这是规律,对于规律,人们所能做的只有尊重,还有遵从。
晚上收拾妥当,我跟阿姨讲自己第二天要退房,她挽留,说现在空气很好,而且过两天会有很热闹的集市。我心想我就是现在回去了都免不了被一顿狂批,再等上两天,我就可以直接去死了。所以我跟阿姨讲我再不回去就要被开除了,她讪讪的笑,摆明了就是不信,我耸耸肩,反正我明天肯定是要回去的。她在我屋里坐了一会儿,后来突然问我有没有男朋友,我说没有,她立马就笑成了红花一朵儿,她说:“我有个侄子,很好看的,配你最好了……”我被吓住,直直的看着她,她也被我吓住,直直的看着我,我向后躺下装死,她等了半天最终还是出去了,等她出去以后我翻了个身放声大笑,我想我还是没有白来的,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媒婆啊!
可是事情并没有照着我的计划进行,我在回来的路上接到了凤凰的电话,她问我在哪里,我想了想说在路上,她说:“快到了吗?”我说要到市区了,她说:“你在第一医院等着我吧”,我赶紧问她怎么了,她说“叫你等你就等,问那么多干什么!”我无语,不知道这姐姐又被谁气到了,现在跟火药似的,我说行,你等着啊,她嗯了一下,然后轻轻的说:“快点。”我挂了电话,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第一医院么,我看了看时间,等下还是打的过去好了。
我赶到的时候已经过了50多分钟了,凤凰脸上挺不爽的,她白我一眼,我在她质问之前赶紧批判司机的无能,她听了会儿,居然也没做反驳。我吊着的心这才放下。我问她:“姐姐你这是怎么了,看病么?看什么病?”她往前走着,说:“你跟上来不就知道了!”我只好不声不响的尾随,到了地方我抬头一看就大惊失色,我拉着她的袖子,我说。“谁在里面,我晕,谁在里面啊?”她转过来看着我,很严肃的说。“你不要跟别人乱讲。”我连连点头,我说。“姐姐你别刺激我了,这是哪儿啊?这是妇产科,靠!什么妇产科啊,这是手术室,你给我两刀吧,到底谁在里面啊!”她说:“我要是告诉你了估计你才会被刺激到。”我有点急了,使劲儿的瞪着她,我说:“你要是不说我就走了。”她看着我,最后转过头说:“我。”我没能及时反映,我问:“谁?”
她转过来,突然像爆发了一样大吼到:“我我我!你听见了没!”我点头,我是听见了,但是我没能满意,我想,我要哭出来了。护士怒气冲冲的跑出来,她说:“喊什么喊什么,这里是医院,有没有公德心!”我真想说你先去死,去你的公德心。但是我马上想到凤凰等下是要任她蹂躏的,所以我调整了一下表情,我对着护士灿烂的笑了一下,我说:“姐姐,我们正在放松心情哈,对不住了。”那个上了年纪的护士同志一下子眉开眼笑,我咬着牙努力忽视她层层叠叠抖动的下巴,好死不死的把她送走。然后,我看向凤凰,我说:“郭子的?”她不看我,很飘忽的说:“他在四川,可能么?”我说:“还有谁?”她说:“大洋。”
我说:“靠!你脑子进水了,那什么男的呀,整个儿一垃圾!”我缓了缓,凤凰低着头一言不语,我接着问:“郭子呢?”她说:“分了。”我想说怎么可能,但是看着凤凰分明不是在说谎。凤凰笑一笑,她的妆开始花掉,眼线化开,黑黑的印在眼下,她渐渐笑的厉害,肩膀一耸一耸,大滴的眼泪紧接着掉下来,她说:“郭子跟我说分手,他在那边又找了一个。”我叹气,我说:“怎么可能,什么样的女生能跟你比,郭子是不清醒了么?”
她说:“普普通通一个女人,肥的要死。郭子说她温柔,温柔?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温柔过,他以前怎么不说,现在居然突然想要温柔了,他当我好欺负的吗?”我接过她的话头,我说。“所以,你就找了大洋。”她说:“是,我就是要让他看看,我是谁,我会没人要么?他就躲在他的犄角旮旯里抱着那个肥女人温柔去吧,我让他后悔,悔的他哭都哭不出来!”我看着她,有点歇斯底里的疯狂,平日里的优雅丝毫不见了踪影,我想说何必呢,可是我最终保持了沉默。
凤凰2个小时候后才开始做手术,我在手术室外等着,听到她凄厉的惨叫声,我发现自己居然开始发抖,我想堵住耳朵,但是双手怎么都抬不起来。凤凰的声音太刺耳,我仿佛看到她在我面前辗转反侧,痛不欲生,我觉得世界好像在旋转着,到处都弥漫着让人窒息的恐惧。我跑出门,在窗前大口的呼吸着空气,我看到斜斜的夕阳血红色的涂抹在天际,这让我联想到了凤凰,还有凤凰即将夭折的孩子,我发现原来世界到处都充满了令人作呕的色彩。我不知道凤凰的孩子是男还是女,我想如果他有感知一定会怪罪凤凰,怪罪我这个眼睁睁看着他死去的阿姨,怪罪这个世界,这个混乱的奢靡的颓废的世界,我在心里默默的念着:宝宝,对不起;对不起,宝宝。
凤凰在里面待了很久,光线渐渐暗淡下来,她突然之间没有了动静,我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这时,门从里面被打开了,戴着口罩的护士瞪我一眼,她说:“靠这么近做什么?”我于是就后退,她看看我问:“家属?”我点头,她就说。“拉出来吧,完了。”我于是就走进去,凤凰面色苍白的躺在狭窄的床上,汗水打湿了她的头发,我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她突然睁开了眼睛,然后,她望着我,很认真的笑了一下。我看着她憔悴却坚定的面容,突然感动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我想凤凰就是凤凰,自毁灭中重生,除了她自己,这世上没人能打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