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可惜,事实上我并没有接到任何来自于可可鸡的消息。我有些止不住的恼怒,我很想扯着西蓝花的领子问问她,为什么把我这么辛苦让出来的可可鸡给放跑了?可是转念一想似乎自己又站不住脚跟,因为,可可鸡并不是我让给她的。
可可鸡和西蓝花,是情投意合的一对儿,与外人我并无半点瓜葛。
于是又开始担心可可鸡,担心的夜不能寐。
后来事实证明我的担心其实是多余的,西蓝花主动跟我联系了起来,她说她要和可可鸡结婚了,可谓是苦尽甘来,她诚恳的说:草草,你一定要来,不然我会一辈子都不安的。
我挂掉电话落寞的怔在一边,心里弥漫着一种不知名的苦涩,差一点就逼出了我的眼泪。
你们到底还是在一起了啊。
结婚那天我早早到了,除却碳头和公务缠身的西米露,其余众人全部到场了,大家很惊喜的笑闹了一阵。然后我就看到了可可鸡和西蓝花,兔子不由自主的赞叹道:真是郎才女貌啊。我便眯起眼睛去看他们,发现果真是极登对的一双。
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头,不想居然是杜冷丁。他看着我,犹豫了一下问道:还好吗?我点点头,他说:不恨我了。我摇头,他便叹息,说:你果真还是不够爱我。所以连恨都不屑了。我正要开口,却瞄见一个白色的衣角,杜冷丁也停下里望向来人,我抬起头,便看到可可鸡英俊的侧脸。他笑着和杜冷丁打了招呼,然后转过来,看着我说:你来了?我点点头:来了。他就用一种非常复杂的眼神望着我,望的我不知所措。杜冷丁咳嗽了一声,可可鸡这才把视线挪到了另一面,他冲着杜冷丁微微的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看我,走开了。
杜冷丁上前一步:你不会还再喜欢他吧?我没理他,他就自言自语道:我跟他说过你是我女朋友呢,我想他总该和你保持点距离吧?我诧异的问他:什么时候?杜冷丁回忆回忆说:他去美国后吧,有次视频来着。
我盯着可可鸡和西蓝花的背影,喃喃地说:其实无所谓的,他对我本来就不亲。
所以,无论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都是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因为,他不爱我,所以,他不在乎。
可可鸡和西蓝花交换戒指的时候小布丁低语道:又不是外国人,没事儿搞那么西洋做什么?我们几个赞同的努力点头,过了半晌,有个服务员走过来扭扭捏捏的说:新娘子说:如果你们再捣乱就给老娘滚出去。我们几个抬头,却见周围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我们而不是新郎新娘,于是连忙埋首,做安分守己的良好公民。
当然了,我低头是因为自己很难过。
可可鸡和西蓝花后来又走了,我想可能是可可鸡专门回来抓西蓝花回去的。杜冷丁没有了消息,谁也不知他到底去了哪里。
我照旧生活着,也期翼伤口能快一点愈合。
丫丫后来叫我回旧家找东西,我挺不情愿的磨蹭着去了。看门的大爷一见我就乐呵呵的走过来,说着怎么搬家了不回来看看了,我说东西都搬空了啊,我妈都打算把它给卖了,就是还没找到合适的买主。大爷挺惆怅的说着他是看着我长大的,怎么一下子说搬就搬了,我说房子早买好了,我毕业那年才装修好,等我从学校拿了毕业证回来,这里就只剩下一座空屋子了。我说她就是太着急了,你看看,还有东西拉在地下室呢,我又得回来取,不知道还在不在了。
大爷后来被人叫去开门,我就拿了钥匙直奔楼下,好不容易才从一堆废品里搜出丫丫要的地毯,却发现上面横七竖八的躺着好些个虫子,毯子被咬的乱七八糟的,彻底报废了。我忿忿的踢开挡路的垃圾准备闪人,突然就看到一个四四方方疑似包裹的盒子,拿起来拍掉上面的灰尘,这才发现居然是国际航邮,我迟疑着拆开来,却见里面包着个色泽黯淡的过时的音乐盒。我走到天窗的下面,举起它仔仔细细的翻看,发现背面除了我那句:Iloveyou还多了一行,就在这句话的下面,也是用墨色笔手写上去的:metoo.地下室里到处都是灰尘,我剧烈的咳嗽引发了它们大规模的震动,细微的光线透过天窗散落下来,便可以看到无数散落漂浮着的灰尘。落在音乐盒上,显得更加陈旧更加落伍,拿着这么难看的一个东西,我不由自主的就难过的哭出来了。
真丑。
我很晚才回家,丫丫恼火的问我死到哪里去了,我问她:我的包裹你为什么不给我呢?丫丫看我:什么包裹?我举起手中的盒子,我说:就是它,你还签了字儿的。丫丫哦了一声,说:这东西好像是寄到老屋子那儿了,我那段时间正好在那儿整理地下室呢,顺手就给搁那了,怎么,耽误你要紧事儿了?我转身回了房间用力把门关上,丫丫喊我也没答应。我给碳头打了个电话,问她可可鸡的联系方式,碳头犹豫一下,到底还是把号码发给我了。
我忐忑不安的拨通了电话,然后听到久违的可可鸡的声音,差点就直接哭了出来。
我问他:你给我寄包裹了吗?可可鸡嗯了一声,然后说:怎么现在问这个?我带着哭腔问他:你喜欢我是吧。他这次倒是没答的那么干脆,过了半晌才回答:是。
我突然大声嘶吼着: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可可鸡没有回答,他只是反问一声:草草,你跟杜冷丁吵架了吗?我把听筒放到一边痛哭了起来,过了半晌,我哽咽着重新拿起话筒,我说:我们是吵架了。可可鸡啊了一声,放松了一般说道:我就知道!他轻笑了一下,说:草草,那都是以前的事儿了,那时我不知道你和杜冷丁真的在一起了,所以。其实这也没什么,你那时不是老问我我喜不喜欢你吗,也算是给你一个回答。
草草?
嗯?
你在听吗?
在。
那。
代我向西蓝花问好吧,我哽咽着说:我要去吃饭了。
可可鸡便干干脆脆的答应了一声,末了,他对我说:你一定要幸福啊。
我哦了一声,把电话挂掉,然后倒头痛哭。
可是,便是哭的天昏地暗,又能如何呢?
晚上做梦梦到了可可鸡,就是那日拿着东西靠在树下的样子,梦里他也抬头望了我,就如同现实一般的,忧郁的看着我的眸子。我也还是心痛了,虽然明知自己在做梦。
梦里我也追下了楼去,却仍旧只见到他渐行渐远的背影。
他头也不回的走着,最终淡出了我的视线。
他便这样的走了,再没有回来。
第一次看见艾草草的时候她正在和蓝花争执着什么,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眼睛里都像要冒出火了一样。蓝花被她气的哑口无言,我忍不住就想上前去与她理论,可是她没有给我这个机会,她冲着蓝花吼了句什么就扭头走人了,然后她经过了我的身边,我皱着眉头去看她,却望见她晶亮晶亮的双眸,像受伤的小兽一样,倔强却让人忍不住的想要疼惜……那一刻我以为时光倒回了,我仿佛看到了17岁的蓝花,倔强美丽的蓝花。
于是,在这样一个云淡风轻的午后,一个名叫艾草草的女孩子不慎撞入了我的梦境,和那个名唤蓝花的美丽影子重合到了一起。
她便是另外一个西蓝花。
蓝花是我的高中同学,那时她在班里树敌众多,我便想这恐怕仅仅是因为她的漂亮,她漂亮,于是她骄傲,因为她骄傲,所以她才会招致那么多满含敌意的目光。当然了,也会有嫉妒。
我也是那时才知道其实她的家境并不富裕,似乎父母很是重男亲女,据说她在家里过的挺艰难,连学费都是曾经的老师资助的。
她那时经常会晕倒,大家都以为是她身体不好的缘故,后来有次她在我面前晕过去了,我有点手忙脚乱,扶了她靠坐在阴凉的墙根下,她紧闭着双眼面色苍白,正当我犹豫着要不要弃她而去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一声非常响亮的、从她肚子里传出来的声音,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却见她猛然间将眼睛睁开,她望了望我,然后冷笑着说:“没错儿,我就是饿晕了!”
我该怎么形容她那一瞬间的表情呢?就好像个受了伤的小狮子,龇牙咧嘴的瞪着猎人,虽然其实它并不能做什么。
我在那一刻爱上了她,爱上了这个用铠甲将自己伪装起来的美丽的小狮子。我对自己说,无论如何都不要再让她受伤。我要保护她。
我开始接近她,默默的送她午餐,替她修理桌椅,有很多次她都嗤笑着对我说:“怎么,这样子就想追我了?”然后鄙夷的瞪我一眼再离开,有次她又晕了,我背她去医务室的时候她醒了过来,沙哑着嗓子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她说:“总得有个理由吧,你到底是为什么啊?”我气喘吁吁的往楼上跑,然后大声的回道:“因为我想照顾你。”她不屑的哼了一声,我停了下来,放缓了脚步放缓了声音,我说:“我就是心疼你。”她便不说话了,我背她进了医务室,然后转身离开,她低着头一句话都没跟我讲,我走在路上的时候突然觉得肩上有点凉,用手一摸,才发现湿了好大一片……你看,便是流泪,她也是这么的倔强,倔强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更加疼惜她。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西蓝花。
我送给她一本《飞鸟集》,有很多个慵懒的午后,我们都是读着它一起度过的,有时是我念给她听,她便会眯缝着眼睛枕着我安然的入睡,偶尔会轮到我做听众,但是她读着读着便没有了兴趣,结果仍旧是把书丢给我自己跑去睡觉……
我们很快乐的度过了高中三年的时光,可是毕业前她突然跟我分手了,并且没有任何理由。我偷看了她的志愿,然后和她报到了一起,我想,或者她只是耍点小孩子脾气,只要我们在一起,她终究会回心转意的。
当然事情并没有如我想象一般的天真,我在爸爸的酒店看到了她,也看到了我的父亲……
我很愤怒的想要她给我一个答案,却最终只是选择了沉默,我想,既然这是她的选择,既然她希望这样。那么,只要她幸福就好。
我承认,我其实是懦弱的。
后来我看到了草草,她跟蓝花是那么的相似,我便想无论如何都要将她把握在手里,虽然,这对她并不公平。
上大学后我仍旧会保持每天给蓝花发一条短信的习惯,她很少理睬,却偶尔也会来上一句简短的回复,比如说:艾草草今天又惹我了,或者:艾草草是老天派来荼毒我的……我便开始了解,有那么一个女孩子,有着小草一样的名字,也有着小草一般的倔强个性。这让我忍不住想要去接近她,再接近她。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我也曾见过艾草草失魂落魄的样子,也只是为了那个可可鸡,我看到她落寞的双眼,她笔直的站在太阳里,却好似连生命的光彩都失去了……
我再一次的感到了疼惜,就如同对蓝花一般的,发自内心的疼惜。我想她或者永远都不会知道,我心疼她了,所以想要和她在一起,所以想去照顾她。
后来便与她相识,相知,于是某天我就想:要不,就和她在一起吧,这似乎也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也许我会爱上她吧,在未知的将来。
我承认自己有些卑鄙,但是,我爱着蓝花,在过去以及将来的漫长的岁月里,我会一直的爱着她。虽然我没有办法和她在一起。
蓝花流产的事情让我倍感痛苦,她给我打了电话,告诉我说始作俑者其实就是我的父亲,蓝花问我:“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你能不能让我和可可鸡顺顺利利的在一起呢?”
我这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父亲的缘故。我是懦弱的,所以我无力替蓝花讨回一个公道,但是我爱她,于是我决定竭尽所能,替她扫清一切障碍。我给爸爸打了电话,心平气和的说要把一切都告诉妈妈,他初时很震怒,后来便平静了下来,问我想要如何,我便提出了立即和蓝花分手且支付赔偿金的要求,他于是就答应了,还煞有介事的跟我谈判了起来。
他后来说:“你到底还是我的儿子。”我就挂了电话,我总不能告诉他说:“所以,这是我莫大的耻辱”吧?
我找到可可鸡,告诉他蓝花的出身是多么悲惨而伤痛的,告诉他我们曾经是在一起过的,告诉他……,告诉他如果不爱惜蓝花那么就立马放手换我来爱她,他沉默了很久,最终答应了。他是一诺千金的,所以我相信,蓝花必定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草草和蓝花报考了同一个公司,她去洗手间的时候我看到了要她去参加培训的通知,我就删了,而且关了机,她便顺利的与之失之交臂。
这也是为了蓝花,我知道自己对不起草草,于是我决定用我自己的方式补偿她……和她在一起,心疼她,用可可鸡永远都不会采用的方法心疼她。我会照顾她一辈子,如果她愿意的话。
可是她再一次的没有给我机会,她发现了,于是她愤怒了,她让我离开。我想她或者是伤了心,也才明白,原来,除了可可鸡,我在她的心中也是占据了一席之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