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妈妈
或许是太过想念，透过被闪电弄得亮晃晃的窗，她总是觉得她的秋歌在敲门，总是觉得他来与她和好。
可是打开门，除了比泪珠还大颗的雨谁也不在。
“你为什么哭呀？嗯？我都没哭……”许悠扬晃晃悠悠地走进雨里，指着天问。
“不许哭！你在同情我吗？”
“真是傻瓜！笨蛋！难道你真不知道我的心里只有你吗？许秋歌！你这个混蛋！王八蛋！在我心里什么都不是的王八蛋……”
许悠扬瘫坐在地上，被雨水侵湿的心，特别疼，特别疼……
这夜，她病了，发了很重的高烧。
或者被雨洗过的天空是纯净的，付雨幸那么想着。
心情好的他，一大早起来就给许悠扬做了早餐，现在正要放进保温盒里送去。
怎么了？看着敞得打开的门，付雨幸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难道又离开了？还是……
不，不会的。冲进屋子，四处找寻着，“你……还是走了吗？就……因为不想离开他……”
他还是不甘心，她不能离开，不能……
付雨幸一遍遍喊着她的名字，一遍遍的……
“我……难受……”
听到话音的付雨幸寻声望去，苍白的许悠扬正虚弱地躺在沙发脚。
“怎么了？”他走近她，“门也没关，叫你也不应……”
“对不起……”
“你淋雨了。”他看了看她凌乱的头发，还有未全干的衣服，“傻瓜。”
“我……难受……”
难受？付雨幸摸了摸她的额头，烫得吓人，“你怎么搞的！妈的！”
付雨幸撇了眼微弱的她，拿自己的衣服给她盖上，就抱着去了医院。
空荡荡的房间，没有一个人，热腾腾的豆浆冒着浓郁的豆香。
穿西装打领带的许秋歌正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审视着周遭的一切。
沙发旁的行李，桌上的早餐，没关的门……
有太多的无法想象……
也有太多的想象空间……
她……或许是离开了……和四年前一样……离开得……不声不响……
这早餐或许是某人送来的，可是看见她不在……他去找寻……
又或者是……两人一起离开……
眉头紧缩的许秋歌靠在沙发，显得那样无力。
换做是四年前，他不会在这样心碎这样难过的时候这样精心的打扮自己，不论看起来是颓废还是不堪，只要她能留下……
其实舍不得……其实没她会死……其实他只是在自己受伤之前她离开之前假装坚强……
可她就这么离开了？
离婚协议，结婚证，放在茶几上看起来是那么的刺眼……
而即将换做成绿色本子的死亡证书……
他后悔了……
他不愿她离开……
即使是遍体鳞伤……也比死亡要强……
他的悠扬……只要一天没签字就还是他的悠扬……
只要还有一天生命……他就不会放弃爱她……
许悠扬醒过来已是第二天深夜，冰凉的液体滴进她的体内也滴进她的心里。
挣扎着想要起来，但看看被付雨幸握着的手，只得就此作罢。
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他……也在想念着她吗？还是……
泪水没出息地滴落，想要擦眼泪却只得用插上针管的那只手。
“你醒了？”感觉到触动的付雨幸一脸疲惫地看着她。
“呃……”许悠扬想要回答，却发现自己除了一个小小的音什么都发不出来。
“哭了……”付雨幸轻拭她眼角的泪，一听不清任何感情色彩的话语却让她的心莫名咯噔了一下。
“对……对……”
许悠扬的嗓子哑了，以至于说话的时候喉咙会很痛，说不完整。
“我知道，你想说对不起。”付雨幸摸摸她的额头，已退了烧。“可是……你知道的……即使你说了……我……也不会原谅……因为……”他爱她。
“什……”
“因为我不会让你对不起我，因为我再也不会放开你，因为从这一秒开始我的世界只为你转动……”
许悠扬看了看他，不知为何微颤的睫毛落寞地下垂，闭着眼，宁愿面对黑暗的一切。
“饿了吗？”
她没说话。
“我想你得吃点东西。”付雨幸起身，打开保温壶，“叫人熬了小米粥，我想你应该会喜欢，我……盛给你。”
她依旧不答，也不作任何表示，直到冒着热气的匙子放在她嘴边，她还是没有什么动作，不张嘴也不躲避。
“悠扬……”
“许悠扬……”
她睁开眼，看着他，眼里道不明的复杂。
“吃点儿东西……病会好得快一点儿。”
“我……呃……我……”泪滑落脸颊，她竟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可是她想说……她要说……她要见他她得见他……她得解释一切……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我不会帮你……也不会放你出院……直到你身体复原位置……”付雨幸不敢看她的眼睛，他说谎了，因为即使是她身体复原他……也不会放她离开。手中的汤匙在碗里搅动着，小心地舀了一匙放在她唇边，她竟然吃了。
“喜欢吗？还是不喜欢吃这个？”付雨幸小心地问道，他必须知道，好调整她的饮食。
她点点头，然后看付雨幸好一会儿没反映，扯了扯嘴角对他微笑。
“是喜欢啊……”看着她的笑，心情似乎不是那么的糟糕，付雨幸想，也许他……是能给她带来幸福的。
兴许是前一夜睡得太久了，这天的许悠扬睁着眼直到天明才闭眼。
付雨幸放下手中的早餐，静静坐在她身旁，注视着。
他的悠扬长得真好看，长长的睫毛，小小的鼻子，弯弯的眉毛……
“来，要输液哦。”一可爱的小护士走进来。
付雨幸看着，那即将要插进她血管的银针手都有些冰凉。
许悠扬慢慢抬开眼，喉咙不那么痛了，乖乖地把手伸出来。
“等一下。”付雨幸看着护士正要下针，制止道。“她还没吃早餐，吃了早餐再打吧，我怕空腹输液会有什么不适。”
“那……好吧，我一会儿再来。”小护士撇撇嘴，为啥这个男的就不是她的男朋友呢！郁闷呀！嫉妒呀！
“呵呵……是小米粥。”付雨幸舀了一匙放在她嘴边，“因为你喜欢……所以就没换……”
许悠扬点点头，吃了小口，竖起大拇指。
付雨幸笑笑，接着喂。
而另一边，在许悠扬生着病的同时他也是不好过的。
握着方向盘在城里已经转悠了一夜的许秋歌已经快要崩溃，为什么……为什么他都快要把整座城市翻遍也还是找不到她……难道……她再次离开了吗？
他不甘心！不甘心！
熟悉的旋律响起，来不及多看就按了接听。“悠扬？”
“老大，怎么样了？找到没有？”
听这话他也知道对方没什么好消息。“没有。”
“那个……大嫂还有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或者是熟悉的地方？”张大奈也一样，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快没有知觉了，“如果没有个目的就这样去找的话就如同大海捞针呐！”
“那你就回家休息。”
“没……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张大奈看解释什么他也听不进去，一门心思找许悠扬的他哪还有心思和他制气，“那我继续找好了……”
挂断电话，许秋歌靠在车座上。
这许悠扬到底有什么要好的朋友呢？
除了董小婉还有谁呢？就他所知的就易素儿还有章爷爷是她能找的了……
那么还有谁呢……
付、雨、幸……
是去找他了吗？
不要啊……千万不要……
许悠扬，这个被他爱进骨髓的女子……
这个一遍遍解释，一遍遍挽留他的女子……
会离开吗？
答案他已无法确定……
只是……哪怕她走去天涯海角……他……也不会放弃……
身体逐渐复原，嗓子也好了许多，她接过了付雨幸倒的牛奶，道了声，“谢谢。”
“要喝完，喝完才有力气。”付雨幸摸着她的额头，已恢复了正常体温。
“我……”许悠扬咬咬唇，虽然觉得很没良心但还得说。“我病好了，我想说……我得去找……他了……”
付雨幸不答话，而是自顾自地问道，“午饭想吃什么？”
“不要这样好吗？”
“香菇炖鸡？”
“雨幸……”
“许悠扬！”付雨幸看着她，“你到底有没有心呢？嗯？难道这些天我都在做戏？”
“雨幸……你知道的不是吗？你……要我怎么做呢？”给他她的心吗？可是……早在连自己也没察觉的那刻已经给了那个名叫许秋歌的男子呀！
“知道又怎么样呢？许悠扬！难道回头看看我也是奢侈吗？是你先惹我的，把我的心偷走了再把我丢掉？你到底知不知道我这四年是怎么过的！生不如死知道吗？就算一遍一遍的想念，就算心有多么的不甘，我都不让自己来找你，是你先出现的在我面前的，不是我！四年前也好四年后也罢，是你自己走进我生命的，而不是我拉你进来的！”
许悠扬傻傻看着他，眼睛瞪得大大的，扑闪的眼睫毛泛着泪光。
“可怕的女人……”付雨幸触碰着那冰凉的液体，“你总用你的眼泪逼我就范……”
“你别这样好吗？我们……可以是很要好的朋友……”
“朋友？”付雨幸笑着，不知道是讽刺自己还是讽刺别人，摸着她额头，“再养几天就出院，我们结婚。”
“不……我已是他的妻子了……”
“把离婚协议给签了。”
“你……在逼我吗？”
“是。”
“我不会放你走了。”他定睛看着她，“许悠扬……你给我记住了，你是我的，现在的我，不要你的心，要给谁……你给去，人，我要定了。”
是啊，既然得不了心就要人吧，至少能知道有她的世界自己的心也在跳动。
“我不想和你闹了……”许悠扬起身，想要离开。
“想走吗？”他拉住她，“我不许。”
“付雨幸！”
“我说我不许！”
“凭什么！”
付雨幸笑着，眼里布满了白色的薄雾，“不凭什么，我现在就告诉你，你可以离开，我不阻拦，可是如果你出了这道门，下一秒这个世界就没付雨幸这个人。”
“你威胁我……”
“对，我威胁你。”
“我一定要走呢？”
“那你走吧……只要你能心安……”
“付雨幸！”
“看吧，善良的许悠扬总是舍不得的，可是你这样……我……”
“记得你说你要和他好好过日子，那么我们好好过日子怎么样？”付雨幸把她的脑袋掰在自己的肩膀，“我们离开这儿，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好好过日子，我会好好待你的。”
“我信……可是……”
“只要你信，别的不要说，我不想听也不要听，你只要相信。”
夜，如此安静，静地让人恐慌。
许悠扬拿着没有电的手机，乱得慌了神。
他还会关心她在哪儿吗？他说了要离婚的，可是……她……放不下……
明天她真的要和付雨幸走吗？与他的父母告别，然后一起离开……
这个夜注定是平静的，也注定是不安的……
一夜未眠，她还是沉默着让他牵手回家。
“你……的家在这儿吗？”许悠扬看着这熟悉的地方，语气变得生硬。
“是的。”察觉到她不对劲，手抚摸着她的发，“你不要担心，我们只是见一下他们，婚后我们单住。”
付雨幸显然是误解了。
许悠扬张了张嘴再没说话。
终于到了他家。
气派的别墅可以看出他出生在一个不一般的家。
“幸儿回来了。”
一女人迎出来，满脸笑意。
“妈妈？”脱口而出的许悠扬眼里充满了雾气。
“对，是妈妈。”付雨幸显然不知道，此刻站着的许悠扬是多么痛苦。
“你……你好。”夏芯握住她的手，“我是雨幸的妈妈，雨幸的妈妈。”
“你好。”
“悠扬好像好喜欢妈妈对吧？”
她没说话，手却没察觉的握住了他的衣角。
付雨幸轻拍她的肩，“不要紧张，妈妈人很好的。”
很好？许悠扬对上她的眼睛，她从来不知道妈妈有多好？
“进来吧，别站在门口。”付雨幸的爸爸走出来，看着乖乖的许悠扬，那是打心底的喜欢。
“伯……伯父好。”许悠扬扯了扯嘴角，笑得如此违心。
“好好好……”
这家？就是她的家？
“悠扬啊，可不可以来帮帮阿姨的忙。”夏芯牵着她的手，笑得勉强。
“好啊。”拳头紧紧握着，“我还要向阿姨多学学呢。”
付雨幸看着被拉进厨房的许悠扬，没说什么，靠在沙发上一脸笑意。
“悠扬，你……”夏芯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女儿，只是为了儿子她无法不去面对，“你……接近雨幸……”
“我接近雨幸？”许悠扬咬着唇，“伯母，是雨幸硬拉回来的，难道你不知道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