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虫在夜色中游动,像是在寻找白天遗失的梦,可是怕惊动了夜里的人,便又化成点点的繁星,照亮人们的心。
“子佩,子佩。”鸿永喊道。子佩紧急跑了进去,问道:“君主叫侍卫有何事?”“你把上次进宫入选的那些名册都给我过目一遍。”鸿永抿了一口茶。“是,我这就给您拿来。”子佩说完便跑到书册库拿来了名册,送到鸿永桌前。“好,放在这里,你就先下去吧。”鸿永挥了挥手,子佩也就退下去了。
鸿永拿过名册,轻轻的打开,他希望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人的名字。打开的第一页便是主要负责誊写书经的人,鸿永心想:舜华姑娘在水乡不是苦练书法,那么定能在这里找到她。看过一个个名字却始终没有发现她,鸿永皱起了眉头,翻到了第二页,这第二页便是给医房寻药材的,“这差事可是要上山下江的,那么累,要是舜华在这里面,我可要找那主试官来治罪了。”鸿永扫了一遍,也未看到舜华的名字。
第三页到了,这一页是花房的名册,鸿永又想着:花房是妙仪掌事的,若是舜华去了那,就有个照应了。他拿手指一个个对下来,还真是,看到了舜华的名字,鸿永惊喜万分,但又想着这么贸然的去找她,别说旁人,就算是妙仪掌事也要惊个三分。
自己要想个万全的法子。“子佩,你再进来一下。”鸿永又喊道。子佩走了进去,双手抱拳,问道:“君主还要吩咐什么事情?”“是这样,你去一趟花房,跟花房的掌事说一声,有个舜华姑娘今晚让她来一趟鸳鸯池,记住先别说是我,就随便找个理由就行,去吧。”“是!我这就去。”子佩说完就出了大门,前往花房。
“舜华,你看这是柳枝,我给你编个花环吧。”妙仪掌事用那双灵巧的手编着花环,柳枝在她的手中仿佛是活物一般。“看看,看看,舜华,这就算偏心眼了,这枝条那么多,怎么就没我的份。”灵雨坐到了舜华的旁边,拿了一半甜芯糕分给了她,“你怎么这么小孩子脾气啊,再叫妙仪掌事给你编一个不就成了。对了,这甜芯糕是哪里拿的?”舜华说道。灵雨看了看妙仪掌事。
妙仪掌事笑了笑说道:“你俩这是活宝,我这花房的生气也就全靠你们了,等等就给你俩一人编一个。哦,那糕是我早上去拿的,吃吧吃吧,里面还加了些许花瓣,可香甜了。”三个人谈的正开心,只听见外面有人在敲门。
“我去,我去,肯定是天禧府给我们送新鲜花枝了,来了,来了!”灵雨蹦蹦跳跳就过去开了门,一开门便看到了一个穿着盔甲的人,刀鞘上还系着红绳,心想:自己来时听人说过,这应该是君主身边的人。莫非是妙仪掌事拿了甜芯糕是不该拿的。“姑娘,你好,花房的掌事在不在?”子佩恭敬地说。
“在的,在的,你等一会儿,我去报一声。”灵雨又跑回了里面,看到了妙仪掌事,气喘吁吁地说:“掌事,你快去看看,好像是君主身边的侍卫来了。”“你们在这理花,哪里也不许去,我去看看就来。”妙仪说完就起身前去了。
妙仪走到前门去,说道:”子佩侍卫,你来花房做什么?“”掌事,今日有一事要禀报。“子佩说着。”说吧,我且听着。“妙仪平和的说。”是这样的,你们花房里一位叫做舜华的姑娘吧。今晚天禧府派了位从京中请来的花师,想让舜华姑娘去学一学手艺,地点就在那鸳鸯池。”子佩话音刚落,妙仪就接着话茬儿说:“这还真是新鲜了,这舜华学手艺跟我这都学的还不精,去什么花师面前出丑,这天禧府的掌事跟我素来要好,怎么不见她通知我,还有这鸳鸯池本是看鸳鸯的,去学什么花啊!”
子佩一听这妙仪掌事怕是发现了些什么,便赶紧圆谎:“这可能时辰还没到呢吧,天禧府还来不及通知你们花房,还有这...这鸳鸯池,那里面什么荷花睡莲都开着呢,也可识辨一番。这是君主派下来的差事,我就是来禀报一声。”
妙仪绕着子佩转了一圈,笑道:“你不要紧张,我和鸿永亲如母子,他心里想什么我再请出不过了,你回去禀报君主说晚上会准时到的,就在那假山旁,有个遮掩,也怕舜华一人害怕黑夜,去吧。”子佩做了个礼转身便离开了。
妙仪掌事走了进去,灵雨便问道:“妙仪掌事,怎么了?是糕点被发现了还是今早的花不符合君主心意啊?”“没怎么,你怎么想了那么多,下次该叫你去当个肚子里的蛔虫,这样也不劳烦你想那么多了。”妙仪掌事刮了一下灵雨的额头。
灵雨撅了撅嘴说道:“本姑娘也算个水灵怎会投进蛔虫的胎里,恶人都还没轮到,怎么就轮到了我。”“哈哈哈,你这话说的竟叫人辩驳不了。”舜华说道。妙仪掌事又变回了正经的脸说道:“好了,好了,别再打趣儿了,舜华,今晚你要前往鸳鸯池一趟,说是天禧府有个花师要赏手艺,君主便推荐了你去,你去那假山后面等着便是,记住少说多做。
”舜华的脸突然就红了起来,问道:“掌事,是...君主推荐的,可是鸿永?”妙仪掌事盯着舜华看了一会儿,说:“怎么你们认识?””我俩以前和君主...不,是鸿永就认识,这不进宫城来,舜华也就为了看见他一眼嘛。“灵雨说道。舜华一听,耳根子都红了起来,拉住了灵雨的手,说:“你这灵雨,淘气的很。”“这有什么,舜华啊,鸿永我了解,是一位专情正义的君主。”妙仪微笑着。
“听听,听听,正和了你的心意,专情,专情呢!”灵雨朝着舜华的耳边说道。“灵雨,别说了,我都不好意思了。妙仪掌事,那我日落之前便出发了。”舜华看着妙仪说道。“你还挺着急,去吧,记得天黑小心四周。”妙仪温柔的说道。舜华点了点头,继续理起了花枝。妙仪也越来越觉得两人之间无比的亲切,她心里也知道不是什么花师,肯定就是鸿永,她也就心安了。
日落了,舜华去内房想着打扮打扮自己,她有预感,那鸳鸯池便可以见到鸿永。一推门,看到了妙仪掌事,刚想着退出去,妙仪掌事便示意舜华进来。舜华走了进去,吞吞吐吐地说道:“掌事,我是来...这里找东西的。”“哈哈,你这孩子,对我还不能诚实些,你坐过来,快来。”
妙仪掌事朝她挥挥手,舜华一小步一小步的走了过去。妙仪示意她坐到梳妆台前,舜华也就坐下了。妙仪拿出梳子,沾了沾发油,一遍一遍给她梳着头,那一刻舜华心很暖,袖子里的木槿花也变得温暖了起来,她也很想去告诉水乡的父亲,这里有一位掌事,待她如此之好。“想什么呢,这头发给你盘好了,还有给你略打些脂粉。”妙仪从盒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往舜华的脸上抹去。舜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今晚到底会发生什么呢。
“好了,舜华,你现在可以出发了,记得路上小心。”妙仪整理着她的衣裳。舜华点了点头,便出了门。
一路上,舜华都在想各种各样的情景,如果是真的花师,那便偷学些手艺,回花房也好帮妙仪掌事打理上下;若是鸿永在,便去打个招呼,匆匆逃离就成;要是什么都没有,去看个荷,戏个水也不是不行。天渐渐黑了起来,雾布在空中散开,舜华站在假山后面,摸着袖子里的木槿花。突然,有人点了点她的肩,“是谁?”舜华小声问道,可转过头又不见了踪影,心想:这宫城里还有贼不成,我去仔细瞧一瞧,木槿花你可要保护着我。
舜华小心翼翼往前走,突然有一个人出现在她的身后,“舜华!”那人喊了一句。舜华赶紧转过身,看见果然是鸿永,拿了一枝小花,“不认识我了啊!喏,送给你的花。”舜华接了过去,看了看花,“这花一看就是路边随手摘的,一些诚意都没有。”鸿永笑了笑,说道:“你不愧在花房练过,妙仪掌事手下的人还是那么眼尖啊,连我这君主都逃不过。”“你怎么当上了君主愈发油嘴滑舌了,自己没有诚意还怪别人眼尖。”舜华也说道。
“跟我来!”鸿永拉起了舜华的手,来到了鸳鸯池边,坐在了一块平坦的草地上。舜华扭了扭手,鸿永也不好意思地放开了。“你不是说有花师来展示手艺吗?我怎么没看见花师,倒看见了个偷花贼呢!”舜华对着鸿永说。鸿永笑了笑,在月光下,舜华觉得那笑那么温柔。鸿永突然转过来,舜华一看边低下了头,鸿永说:“我可不是什么偷花贼,我也算半个花师呢!”“这话怎么说?”舜华不解的问道。“哈哈哈,我跟你们的妙仪掌事关系很好,我也是去偷学了些手艺的。”鸿永说着。
舜华又接着说:”哦~原来是这样,你一君主都跟着我们掌事学手艺,那岂不是我们掌事最厉害啦!“”哈哈哈,这样说倒也说得通了!“鸿永看着舜华,她的侧脸如花一般的线条,柔和又动人。两人躺在了草地上,被夏夜包裹着,听着蝉鸣,闻着花香,鸿永慢慢的牵住了舜华的手,他真的很想永远这样下去,无忧无虑,守着彼此。舜华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便坐起了身,站了起来,朝着鸳鸯池边走去,鸿永也跟着起来,走了过去。”你看那莲,我想起了爱莲说,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鸿永说道。
舜华看了看,微笑着说:”是啊,莲很静,就在那水里不争不抢。还有那叶子,托着她,静享着人间烟火,独望着浩瀚星辰。“”我愿做你的叶,托着你,不受伤害。“鸿永从身后保住了舜华,舜华也握住了鸿永的手。
两人浸泡在月光下,与虫鸟为伴,莲香围绕在身边,仿佛已经度过了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