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纷纷扬扬的下着,遮没了道道红瓦,遮没了深深的庭院。
今日的花房却是格外的忙碌。“今早,记取此鲜之花束皆送各宫,此大喜之日怎少的了花房心意。”妙仪对着女工们说。
舜华这时候还在对着一枝梅出神,自言自语道:“望这花,可真是一朵忽先变,百花皆后香。”灵雨听到后也凑近来,对她说:“是啊,严寒中最先开放,引出烂漫百花散出的芳香,香色俱佳,真不易!”
灵雨看舜华越看这梅越入神,便扯开了话题,问道:“舜华,你这手上的伤好点了没有?”舜华看了看手臂,思索了会,看着灵雨说:“虽有微痛,已无大碍。”
“那你没事我便放心了,这瓶枫香脂你便带在身上,按时涂即可。”灵雨从袖口中取出一个小瓷瓶,交给了舜华,而后拿起新鲜的梅花走入雪中,她知道灵雨的这束梅是要送进降圣殿。
舜华越发感觉自己身上无力,她轻轻卷起袖口,那伤口已经溃疡,她忍着疼痛将那一瓶枫香脂都倒在患处。
她想疼晕过去,不知外面是何,不知花为何物,雪为何物,情为何物。
可是这是舜英和鸿永的大喜之日,她想看到自己心爱之人收获幸福后的笑容,是其最后之望矣。
时间不早了,趁着伤口还没有预发疼痛,舜华赶紧把扎好的花束拿起,准备前去含凤殿。
雪花还在漫天卷地的落下,舜华在卷起的花房门帘下,看着这大雪和墙角的数枝梅,她不知还能否看到来年的美。
这时一把伞遮在了她的上头,她转头一看原来是攸宁,只见他眼里带着些泪光,欲语又止。舜华看着他说道:“攸宁也是前去看姐姐的吗?”
他停了一会回答道:“你去道喜便够了,我就不前去了,这含凤殿路途甚远,大雪极寒,带着伞速去吧!”说完,便把伞交给了舜华。
攸宁不停的咳嗽,脸色苍白,他没说什么,转身踏进了这严冬大雪之中,舜华看着攸宁的背影一点点被白雪没去,心头一阵酸,他还是没有想起这个哥哥好像在哪里似曾见过。
舜华走在被雪覆盖的路上,穿梭于这红墙之间,重重朱门让她看不清自己的未来,但是她心里明白现在只要守护到今晚,就一切可放心了,路上的雪越积越厚。
舜华的伤也在这严寒中隐隐作痛,她一步一步艰难的走着,手中的梅也把缕缕清香留在了她的丝丝秀发之间,路仿佛越走越长,就像人心那么相隔甚远。
终于,她在含凤殿门口停下了,大雪纷纷扬扬也挡不住殿中喜乐的气氛,红色穿梭于这喜庆之间不断地绽放。
舜华握紧了梅枝走了进去,走到正门前,她收起了伞,拍了拍身上的落雪,整理了自己的头发和衣袖后,敲了三下门。屋内好生热闹,嘈杂声都像这雪淹没了敲门声,无人给舜华开门,这让她进退两难。
她望了望这束梅花,还是推开了门走了进去,这推门声打破了这聊天的嘈杂声,屋里的人都望着舜华,她环顾了一周说道:“敲门无人应,我便推门来看一眼,大家好是热闹,我想必是再论姐姐的婚事吧,瞧,这不,花房摘得的新鲜梅花,我就赶着这喜一并来道贺了。”
舜英的小丫鬟紫卉指着舜华喊道:“你进来作何?送花?我就不信了。”舜英示意周围人退下,并对小丫鬟说道:“不得无礼!你快陪着众位姐妹去后院赏赏那株梅花。”
小丫鬟气冲冲的从后门出去,各位姐妹也陆续出去了。
舜英见人群散开,便拿起了那一束精细扎好的梅花,恶狠狠的盯着舜华的脸,说道:“今晚便是我的大婚之日,我不希望你在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舜华淡淡的说道:“是我不吉,怕冲撞了姐姐的大喜之日不成?”
舜英冷冷的笑了一下,把那梅枝根根折断,扔在了龙凤毯上,指着舜华的脸说道:“鸿永你是得不到的,永远得不到的,我好不容易让他没了记忆,他现在只有我!只有我!”
听罢,舜华豆大的泪珠开始往下掉落,她看着这个让她陌生的姐姐,说道:“没想到那轮回的劫难竟是真的,我却没想到情同手足的我们竟然这般仇视,你放心,我自有自知之明。”
说完,舜华弯下腰捡起了那一朵落在地上的梅花,放进袖口,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走出大门,她握住手臂,这伤口仿佛愈发的疼痛了。
鸿永身边的侍卫子佩看到舜华疼痛无比的样子,便将她带到了降圣殿,禀报了鸿永,鸿永下令御医前来速速医治,他也看到了舜华手臂上的伤口。
因为大面积的溃烂,鸿永也不确定这是否就是前天在大殿前那位女子所受的伤,御医把脉诊疗过后,跪在地上对鸿永说:“老奴也不敢妄下定论,这伤我这大半辈子还真没有见过是何物所为,也只能开些止疼的药物做暂时的治疗罢了。”
鸿永点了点头,让侍卫子佩把他带下去了。他看着躺着的舜华,心里却有着不一样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