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说、说什么才好,她的表现影响了我对她人品好坏的判断,再者我现在丝毫没有想与她争论什么的心思,“算了,”我恹恹地说:“赶紧想办法处理一下后事,毕竟一个大活人,不能这么说没就没了,我姑姑那里根本没法交待。”我一边说着,一边给烛影发了信息问她可曾注意到奶奶从何时开始不怎么吃饭。
我俯下身,睁大眼睛去看,戳了戳奶奶的皮肤,“硬的?”接着凑近,“有裂纹哎?”
南溟见了,就问我:“你不是不感兴趣吗?”
我不耐烦地瞥她一眼,说:“说事,别问没用的。”我又端起那只枯瘦的尖爪挨了挨那再也收不回去的指甲,就只是轻轻一挨,差点儿给我戳破,“啧啧,”我不禁咽了一口唾沫,说:“你快看我脖子花了没?”
“没有。”她连头都没抬。
“这么敷衍吗?”我体谅她是个呆子,于是教导她说:“这种情形,你首先应该很关心地问问别人有没有事,然后再更关心地看看那个人的身上有没有受伤,知道吗?”
“我早就检查过了,她并没有弄伤你。”
她说罢,扯开奶奶的碎花衣领,可以看到那些裂纹从脸部、脖颈部呈放射状分支最后汇聚在大约心脏位置,形成一个锈迹斑斑的创口,我和南溟交换一个眼神,我知道,她这是也觉得创口里面埋了什么异物。
她手里握着别意,别意就像感应到主人似的从刀刃上渗出或浓或淡的黑雾,另有一番气势。别意算是一把剑形的匕首,用欣赏的眼光看它,它就别致得少见。但由于我对兵器这方面词穷,所以时而就说它是刀子,不过也是看到南溟使用它的架势,仿佛它那时就是一把短刀。南溟将匕首旋进创口,挖出一个拇指甲盖儿大小的黑色实心不规则石块,乍一看,就像颗煤渣儿。
“今天这些事若不是亲眼所见,我绝对忠诚于科学。”我说着,去捡。
“别动。”南溟这淡淡一声,不是命令,却恰似命令。“看来事情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南溟用别意拨弄着地板上静静地滋着黑水的玩意儿。
“我这会儿不是一般的为难,”我盯着小煤渣,说:“我是真的不想沾染这方面的东西,最后和你一样走上你这条道。但是就现在来说,我已经快要把我一只脚踩进这趟浑水里了,而且不踩不行。”
我见她面上深沉,没和上我的话,为避免我自言自语的尴尬,我问道:“你什么看法,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如何?”
她顿了许久才张口,用别意的剑尖挑起煤渣,举在我眼前,说:“你看。”
煤渣被放在别意上面,别意的黑雾无法缠绕在煤渣上面,每一缕乐此不疲伸向小煤渣的黑雾还未触碰到它时就会被它弹开打散,仿佛这煤渣周围存在某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场,就像异性相吸而同性相斥的磁场一样。
南溟说:“别意上的,是千百年来无处安放的怨魂,怨念极强,我怀疑,这块石头和别意是一个性质,因为有些事物,越相似,反而越不可相融……或者,”
她伸出左手,让她的离情靠近小煤渣,顷刻间,手链宝石的红色和煤渣的墨色相引相和,在附近一片空中溢出幽红色的流光,像霞,又像潮,可原本无法拼接的两个颜色,居然也能有让其相辅相成形成一副画面的办法。
“好美。”我说,如今,一边是不断消散的黑雾,一边是不停郁结的红光。“或者什么?”我迫不及待地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