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奶奶就像个正常人一样坐在我身边,然后的确是身体上开始发生变化,比如说指甲伸长变尖,不过她还向我要心头血,说明她那会儿是有意识的,南溟的别意刺穿了奶奶的喉咙,这对凡人来说必然一击致命,奶奶就死了,于是活人傀儡降级成为尸体傀儡。
按理说,尸体傀儡也具有攻击能力,那为什么尸体睡在地下室再没有动过?听叶霖方才让小雀使用上过咒文的铁链拴住老先生,就说明那傀儡指不定过一阵就发狂了。所以我认为,也许是南溟及时取下了尸体心脏位置的“煤渣”,也就是她提到的傀心,这样一来傀儡没有了心,自然不再是傀儡。
我心说南溟的无意之举,竟然让我平安度过一劫,若有幸再见她,一定要请她吃顿饭。
我正在客厅踱来踱去思考着近日里发生的事,我觉得不能排除这两具傀儡是出自同一人之手的可能,也不能全然断定小雀说的那个可疑人物就是把老先生做成傀儡的操控者,更不能确定老先生活着的时候有没有被强迫做成傀儡,由此,我不知不觉就在事件当中扮演了一个很妙的巧合,谁又能保证,老先生不是在巷子里守株待兔和奶奶一样想取我心头血呢?再说……南溟应该和这浑水没什么联系吧?
“白衣?白衣?”
我被人拍了一巴掌,这才断了思绪,回过神,“啊?”
原来是小语,小语也就是二十出头的样子,端着个豪华果盘,像个饭店服务生,他说:“天都亮了,一宿没合眼?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天亮了?”我看了一眼旁边满脸鄙夷的寒生,问:“那女君岂不是马上要来了?”
小语无奈道:“是呀领导,你能不能……放机灵点儿?”
寒生瞪了我一眼,说:“也不知道准备准备,灰头土脸的,像个什么样子,我就说这回又要完。”
我心说这寒生也快五十知天命的人了,怎么就成天拉着个脸嫌弃别人,是天性如此吗,还是本身就对我有意见?
我也懒得理他,我都该叫人家叔叔了,不懂把我这个新人照顾着些就罢了,刚见面就把手腕给我捏肿。
想到这儿,我抬起胳膊端详,很好,外伤导致的淤血阻滞,软组织因此损伤,肿胀处发青仍有刺痛感,我应该谢谢寒生,谢他没有把我的骨头捏碎。
这时,抬起的手臂上传来丝丝沁人的凉意,我定睛一看,是细小的水珠,我抬头望着天花板,灯光下有雪花的影子,我摊开双手,以疑决疑,问道:“下雪了?”
小语极不情愿地摇了摇头,说:“我宁愿天花板会下雪。”
话音刚落,我就冷得打了个寒战,室内温度急剧下降,雪花悠悠地从空中往地板上落,而地板不知何时早已蒙上一层薄薄的冰碴儿,踩一下咔嚓咔嚓地响,一直延伸到墙根,从墙根迅速往上爬,爬完了半面墙壁,“怎么回事?”我言语间唇中送出雾气,低头一看,小语端着的果盘都渗出一层冰水,连水果都显得冰爽可口。
面对着我的两人突然之间神色十分恭敬绵软,朝我这个方向深深鞠了一躬,我愣住了,刚想去扶,就听见他俩一字一句齐声道:“恭候女君——”
我转而从愣住变成了呆住,竟忘了是否应该回头和他们一样恭敬地鞠一个躬,我心说这两人变脸比脱裤子还快,这是专门演习过的吧。当我还在思考一个比较体面的初见之时,只听身后一个冰冷到极致、没有丝毫温度、又仿佛隔着千百年时空的声音响起:“起来吧。”
来自黄泉的各路神仙难道都有这么一个冰冷的特点吗,这不是小说中才描写的吗?我被这样一种天寒地冻的音色瞬间冲击得没了一丁点脾气,于是摆上一个大大的笑容,飞快地转过身,抬眼一看,先是遗漏掉了一拍呼吸,又顿时被眼前人震慑地连连后退几步。